他倒是想趁機開溜,直接去尋張小倩。不過思前想後,終究是沒這麽做。
天知道這天聖會有沒有派人暗中跟蹤自己,倘若自己不辦事,搞不好再讓人家打殺了。
而且就算是張小倩,恐怕也根本不是這天聖會的對手,自己還是別去給師父添麻煩了。
眼下就混在天聖會,倒也不是壞事,既然已經把欽天監得罪了,自然得找個盟友。
於是張陽隻好耐著性子,不遠萬裡夜夜疾行趕往昊陽鎮。
這地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做,標記很是精細。
張陽按圖索驥,避開一些危險區域,走了十天,這才回到了昊陽鎮。
昊陽鎮不大,也就跟生前的地級市差不多,倒也算依山傍水,景致不錯。
這裡地處偏遠,倒是沒什麽高手,甚至連所謂的衙門,也是大貓小貓兩三隻,在張揚看來,也不過都是剛入門的粗淺把式。
在昊陽鎮東逛逛,西逛逛,隨便瞎混了幾天,他便準備返回上河鎮試探一下有沒有人阻攔。
不過這時候卻出現了變故,他隻覺得腦海中傳來了一陣陣雜亂絕望的氣息;
好像有千百人一同向他呼救一般,這種駁雜紛亂的意識瞬間攪的張陽頭痛欲裂,苦不堪言。
壞了,這種情況雖然沒發生過,張陽也第一時間分析了出來…怕是財神道信眾出事兒了。
不過試圖聯系任何人,卻都被雜亂的波動干擾的無法成功。
他腦海中的信眾氣息,也如同割麥子一般,大片大片的消失。
糟糕。這是怎麽回事,張陽拚盡全力朝著劉二這個替死信徒感應過去……………
與此同時.上河鎮正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縣衙門口,早已經血流成河。
大片大片的無頭屍體,倒在了血泊之中。
更有數百名被五花大綁的男女老少,跪在地上,哭天喊地,不斷哀嚎著:
“饒命啊,小人並不是反賊!”
“不要殺我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稚童…..”
“饒命啊…我立刻回家燒了牌位,再也不敢信任何東西了!”
“乾!要殺就殺,有種給爺來個痛快的,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
眾人身後則是數十名提著滴血剛刀的衙役,這幫衙役也已經幾近崩潰。
甚至有的連刀都提不穩了,望著一地的殘缺屍體,也終於有人忍受不住,丟了鋼刀,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更有數名衙役精神崩潰,舍了眾人,撒腿狂奔。
只不過他們剛跑出去,便被數名欽天監校尉追上,斬殺當場。
場外數百名圍觀的百姓,開始還敢出聲議論,見到此景之後,縱使有親戚朋友被殺的,也都閉目不敢再看。
見到此等修羅地獄場景,圍觀的老百姓當場就有很多被嚇的屎尿失禁,癱軟在地。
更有那心性薄弱者,已然神情呆滯,駭的失魂落魄。
地面上更早已經全是嘔吐物,一片狼藉,普通百姓哪裡見過這個,早就有很多人嚇的大呼小叫,亡命往家逃去。
縣衙門口台階上,站著幾人,其中為首者,穿著打扮倒是與李奉仿佛,同樣在胸口上繡著仙鶴,此人鷹視狼顧,面色陰沉道:
“上河鎮藏汙納垢,竟然有人不敬朝廷,信了邪教!”
“看到沒?眼前這些死屍,就是他們的下場!”
“你們這些廢物衙役,
若不動手,下場與他們同樣!” “王大山,你可知罪?”
他身後站著一個身寬體胖,哆哆嗦嗦的胖子,此刻正噤若寒蟬,頭低的恨不得放在褲襠裡,不斷的用衣袖擦著頭上的冷汗。
戰戰兢兢道:“上官息怒,是屬下治理不力,屬下有罪,屬下有罪!”
隨後擠眉弄眼的朝著下面的衙役怒喝道:
“你們這幫廢物,上河縣發生這麽大的事兒竟然不知道!”
“聽到蕭大人說的話了麽!再不動手,全部同罪!”
剩下的衙役看了看手裡染血的鋼刀,面面相覷,見到逃跑橫死的同伴,以及身後虎視眈眈的欽天監校尉,終究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MD,死道友不死貧道,逃跑的下場是什麽,我們同樣有夫人子女,若是抗命,連我們也活不了啊。
手起刀落,場中頓時傳來噗通噗通咕嚕嚕的人頭落地聲,以及氣管斷裂肺中空氣噴出發出的荷荷聲。
一時之間,屍橫片野,鮮血流淌的四處都是,將整片土地,都侵染成了一片血紅……
…………
…………
這時候,張陽腦海之中的雜亂信息,除了劉二,全部消失不見。
一種空落落的感覺襲上心頭,那些曾經歷歷在目的香火氣息,如荒漠飛沙一般,風起,風落,了無痕跡…
張陽忽然覺得一陣極度的悲愴襲上心頭。
他想哭,可惜欲哭無淚。
他想笑,可卻笑不出來。
他想瘋狂的怒吼,無奈發出的只是無聲的嘶啞。
那是一條條生命,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有家庭,有妻兒,有父母的人。
那兩千多條生命臨死前對生命的渴望…對生命的絕望深深埋在了他的心底…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此刻他隻想盡最快的速度,聯系上劉二。
好在這時候腦海之中沒了紛雜的念頭,到是通透了許多,雖然隨著大量信仰之力的流失,也讓他感覺到體內生出了某種未知的空虛。
不過好在境界還沒有跌落,還是幽精境,只不過他卻感覺起碼變弱了四分之一,連遁術都慢了少許。
來自劉二的反饋,已經有些模糊,他隻隱隱約約聽到劉二不斷的祈禱:
“財神大天尊保佑,張陽上仙保佑……”
沒了之前的通透,可能是信眾流失所導致的。
透過劉二的聲音,他隻模模糊糊的感應到劉二的方位,以及他好像身在一處幽黑密不透風的環境之中。
三百多裡的路程,全力奔行之下,張陽僅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達了上河鎮。
此刻縣衙門口,早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了遍地還未還得及乾涸的黑紅血汙。
那些殘缺的屍體,早已經被衙役們挖了個大坑,集中埋在了亂葬崗。
在張陽的鬼眼之下,天地間飄蕩著一道道血紅的氣息,這些氣息不斷盤旋著,縈繞在廣場上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