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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劍俠傳》57 還魂7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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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個個內力深厚,恢復得很快,在璿規的救治下,休養了兩天后,便都能走路了。

胖仙剛一能動,便欲撲上去和黑衣人再鬥。璿規在一旁看見,指著他喝道:“不許再打了,你難道不聽我的話?”璿規是他們三人救命恩人,胖仙知道按照誓言一旦違逆璿規的意思便成了負義的小人,為天下人不齒。他極愛名譽,當即住手不動。

璿規道:“從今以後,你們三人不準再爭鬥,如若不聽,便是不遵誓言,傳將出去,便會為江湖中人唾棄。”胖瘦二仙無法,隻得應聲道:“是。”黑衣人也點了點頭。

璿規又對二仙道:“你們行為乖張怪誕,綽號喚作二仙不甚合理,不如改為螳螂二怪吧!”螳螂二仙本來極為喜歡現在的綽號,有如地上神仙,要他們更改為二怪,心中老大不情願,但現在一切掌握在璿規手中,又不敢不從。

胖仙突然大叫道:“你這小姑娘,要不是你救了我們的性命,我早將你一掌打死了。要不是我大哥發過誓,老子早將你的脖子扭斷了。”璿規笑道:“如若你那樣做,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屆時江湖上人人傳言:螳螂二怪恩將仇報,親手殺死自己的救命恩人。請問你兄弟如何自處?”胖仙一怔,過得片刻,又大叫道:“不玩了,不玩了。便連我們的綽號也要改掉,老子受不了了,不跟你這小姑娘玩了。”咆哮數聲,提起右掌,呼地將身邊一棵碗口粗細的松樹拍斷,拔腿便往西邊飛奔而去。

瘦仙看著弟弟走了,大呼道:“二弟,等等我,等等我。“拔腿便追了下去。”兩人雖然重傷初愈,但跑得仍是極快,片刻間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兩個怪人一走,璿規終於松了一口氣,她一直害怕這兩個渾人不遵誓言,任意胡來,不料兩人雖然昏沌,但說話倒是十分算數,這又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

黑衣人道:“兩個怪人已經走了,你也可以走了,不用管我。”螳螂二仙以二敵一,雖然三人均受了重傷,但畢竟還是黑衣人傷勢略重,現在只能以劍支撐慢慢行走。

璿規搖了搖頭,說道:“你的傷還很重,等你傷好些我再走吧?”黑衣人道:“你不怕我傷好後,又將你擄走?”璿規道:“之前哪些人想要傷害我時,你卻挺身救我,我看得出你對我並無惡意。”黑衣人沉默片刻,突然間眼眶中盈滿了淚水。

璿規詫異地看著他。他一直是黑衣黑面,看不到表情,璿規猜想他內心一定很激動。

璿規道:“你為什麽一直蒙著面,為何不將面罩取下?”黑衣人黯然半晌,然後才搖了搖頭。璿規道:“你不取下,想來有難言之隱。”黑衣人點了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璿規突然道:“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黑衣人全身陡然一震,隔了半晌才顫聲道:“是嗎?”璿規語氣變得有點悲涼,說道:“可是他已經死很久了。”黑衣人追問道:“你的朋友是怎麽死的?”

璿規道:“怎麽死的?這些舊事不提也罷。”黑衣人道:“你恐怕是不願提起吧?”璿規奇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黑衣人歎了口氣道:“不明白最好。”

他的語氣很怪,璿規再也止不住內心的好奇,問道:“你為什麽會武當綿掌?”黑衣人渾身一震,答道:“什麽武當綿掌,我與武當毫無關系,又怎麽會武當綿掌?”璿規冷笑道:“之前螳螂二怪所受的掌傷正是為武當綿掌所傷,我是武當弟子,又豈會看不出來?”說完雙眼直視著他。

黑衣人將頭扭轉,不與璿規目光對視,強笑道:“姑娘多疑了。我說不是就不是。”璿規越看越是疑心,突然伸手便去扯他的布罩。

黑衣人早有防備,將頭一側,璿規手抓了個空。黑衣人移動開數尺,問道:“姑娘何以一定要摘下我的面巾?”璿規道:“你一直戴著面罩,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究竟有何不可示人之處?”

黑衣人慘然一笑,說道:“歐陽小姐既然要看,自然可以。可我怕歐陽小姐看到我這張臉後,每天晚上都會作惡夢?”璿規道:“你的臉怎麽了?”黑衣人道:“我已經容貌盡毀,為避免嚇到他人,所以才一直蒙了面巾。”璿規又看了他滿是瘢痕的右掌,問道:“你有什麽不平凡的遭遇,因而才毀了自己的容貌?”

黑衣人縱聲長笑,笑聲充滿了悲涼和痛苦,半晌方止。說道:“歐陽小姐當然不能想象,在下有過什麽痛苦的經歷,像我這種人,會令歐陽小姐掛懷嗎?”璿規聽得他話裡有話,說道:“這位大哥哪裡話,你雖然和唐文鶴他們一路,可我感覺得出來,你本質上是一個好人?”

黑衣人又是哈哈大笑,說道:“好人?真是滑稽,這麽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我是好人,我殺人如麻,不管好人壞人,不管男女老幼,只要惹惱了我,便一劍殺了。你說我這樣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會是好人嗎?”璿規道:“你一定有難言的苦衷。我猜想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黑衣人冷森森地道:“是,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是誰毀了我的人生,我這輩子都會記在心上。有朝一日,我要他十倍償還。”他的語氣充滿了怨恨和惡毒,璿規不禁打了個寒顫。

黑衣人將身背對璿規,說道:“你走吧,我不會再強迫你。”璿規道:“你肯放我走?”黑衣人道:“自始至終,你都是一個無辜的誘餌。趁現在唐文鶴一夥不在,快離開吧!他們人多勢眾,若被他們發現你,想要放你,我也無能為力了。”

璿規道:“你們將我擄來,就是要將相如師兄引來加害他?”黑衣人聽到她提到朱相如,突然震怒起來,大叫道:“不要提那個人的名字,他有什麽了不起?”說著又眼暴睜,目眥欲裂,即便臉上隔了一層黑布,璿規依然可以感到他因憤怒變形和扭曲的面孔。

璿規心中有幾分害怕,心想:“究竟相如師兄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可又不敢問出來。只聽黑衣人又道:“都過了一天了,你的相如師兄為什麽還不來救你?看來你在他心目中並沒有多重要。”璿規默然不語。

黑衣人譏誚地一笑,說道:“他身邊另外有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陪伴,也許早就把你忘了,你的生死又如何會放在心上。”璿規渾身一顫,心中不由得酸楚起來,口中卻說道:“你胡說,相如師兄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定是沒有找到我的所在。”嘴裡面如此說著,心中卻在懷疑猶豫。

黑衣人又道:“傳訊煙花放了數次,即便是瞎子也看見了,你相信他倆沒有看見嗎?”璿規心中更加難過,仰頭呆呆地看著一棵樹上的鳥兒,口中卻不言語。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

正在此時,忽聽一個聲意叫道:“快看,那個美貌妞兒在那裡了。”喊聲中帶著驚喜。璿規抬頭一看,原來是四個唐文鶴的同夥在林中搜索,其中一人遠遠瞧見了她,因此高興的大叫起來。

黑衣人一瞧,四人中並無唐文鶴在內。對璿規低聲喝道:“還不快走。我拖延住他們。”璿規會意,轉身便往山側跑去。四人看見璿規逃跑,大呼小叫在後面追趕。璿規輕功雖然不錯,但林中四處荊刺,她身上穿著黑衣人的長袍,又寬又大,在樹林之間左右牽絆,跑起來速度有限。四人均是好手,有兩人輕功甚佳,不多時,但距璿規只有十余丈了。

眼看便要追上璿規,黑衣人從斜刺裡衝出,攔在了那兩人前面。冷聲說道:“不要再追了。”兩人之前並未看到黑衣人,此時才明白黑衣人早已經找到璿規。

昨天璿規被螳螂二怪劫走,唐文鶴率眾直追,追到半山不見了螳螂二怪的影子,於是便將眾了分散開來,他自己率了兩人往西追,命其余人等往山下及東邊追,黑衣不願與余人為伍,但自願往東搜尋,在林中碰見了螳螂二怪,但並未見到璿規,以為璿規為二怪所救,於是三人便鬥了起來,最後三敗俱傷,被璿規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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