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房門再次被敲響,蕭語薇快步走向外屋半開房門,當見到小紅手上托盤的紗布,膏藥,不由得眉頭一皺,說道:“這點膏藥不夠,你們再去多拿一些過來。”
兩個丫鬟全程頭也不敢抬一下,聽到蕭語薇的話,心中雖疑惑但也不敢說什麽,連忙說了聲是,又匆匆地走去藥房取藥。
端著托盤行至床前,此時高馳已經擦拭完傷口,正握著一柄飛刀在煤油燈上不停地轉動火燒。
蕭語薇自是不解高馳是何用意,看了一會兒,就見高馳手持被燒的火紅一片的飛刀將胸口剛剛有些愈合的傷口直接劃開。
蕭語薇表情驚愕,一臉的不可思議,見高馳疼得滿頭冒汗,但仍是不吭一聲,顫抖著手臂要去拿創傷膏藥,蕭語薇心中不忍,一把拿起膏藥,也不管高馳同不同意,直接將高馳推著靠在床框上,就要為其塗抹膏藥。
高馳傻傻地看著眼前女子一臉倔強與擔憂的臉龐,恍惚間他又覺得眼前女子像極了他的母親,像極了自己兒時生病,一邊責罵自己,又一邊無微不至照顧著自己的母親。
蕭語薇為其塗抹著膏藥,卻是越抹越心驚,她無法想象胸口如此深的傷口男子竟然還能存活下來,震驚之余,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這傷口是怎麽弄的?太嚇人了。”
話一出口,蕭語薇就覺得有些不妥,江湖恩怨本就屬於個人隱私,過多詢問只會讓人惱了。
偷偷看了一眼高馳,見高馳神情一如之前般從容鎮定,蕭語薇這才心下稍安。
要說一個男人最脆弱的時候莫過於落難之時,高馳現在就是如此,恰逢又被眼前女子搭救,高馳表面沒什麽變化,但內心那顆堅如磐石的心早已被眼前菩薩心腸一般的女子悄悄地敲開了。
見女子問話,高馳想都不想就將誅殺柳公公一事全盤托出。
蕭語薇卻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當聽到眼前男子殺的人是柳公公時,臉色不由得一變,她雖年少,對江湖之事所知甚少,但對這石岩城裡的達官顯貴卻是很清楚。
那柳公公是何許人也,舊時是宮中宦官,是皇帝的親信!平時在這城裡橫行霸道,欺壓百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連城主大人見到他也要禮讓三分,好言相待,不說別的,那柳公公的宅子都要比城主大人的宅子大上幾號。
蕭語薇心中反覆思量著對策,她本以為高馳只是江湖仇怨,想著自己蕭家家大勢大,想要為高馳除去後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萬萬沒想到高馳竟是惹下了如此大麻煩,此事若是被傳了出去,他蕭家怕是會遭受滅頂之災。
正想著入神,房門突然再次被敲響,蕭語薇嚇了一跳,穩了穩心神連忙去半開了房門,只是這次明顯比先前更小心了幾分,接過丫鬟小紅手中的托盤,又仔細叮囑一遍自己腳受傷一事不可外傳,否側父親肯定會遷怒她們,這才關上房門。
終究是少年心性,臉上藏不住事,高馳見女子轉瞬間臉上由晴轉陰,心中有了猜測。
他本來闖進蕭府,是抱著轉移官兵注意力的心思,想著蕭府高牆大院的想必也是大戶人家,若是官兵真的追查到此,兩方定有一番爭執,自己說不定就可以乘亂逃脫,反正蕭家跟他沒什麽關系,無所謂拖不拖累。
但現在碰見眼前這菩薩心腸一般的女子,高馳又有些後悔,後悔闖進蕭府,他不想拖累蕭家,或者說不想拖累眼前這個對他千般好的女子。
心中想著,
高馳脫口道:“多謝姑娘搭救,我現在傷口抹了藥已然無事,我還有要事,這就要走。” 見高馳這樣說,蕭語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著從碰見高馳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走漏消息,又想著那柳公公囂張跋扈,罪孽深重,眼前男子殺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既然現在自己已經出手搭救,那就斷不能半途而廢,救人救到底這才是那些江湖好漢口中所說的俠義之道。
想著蕭語薇臉上擠出笑容道:“你先好好休息,別的事等傷好了再說。”
但見高馳還是執意起身,動作僵硬,表情痛苦,似乎是扯動了傷口,痛的高馳嘴角有些抽動。
蕭語薇見狀眉頭一皺,頓時火從心來,一手將高馳按回原位,氣不打一處來吼道:“你這是做什麽!剛敷的藥又亂動,到底是在逞什麽能?”
高馳沒想到眼前女子竟有這麽大反應,但轉念又一想大戶小姐養尊處優慣了,有些脾氣也是正常,想他從前也不就是這樣的性子嗎?也就默不出聲,靜靜地靠著床框休息。
見眼前男子不搭腔,蕭語薇冷靜下來,這才想起他還有傷,生悶氣般地甩了甩衣衫,哼了一聲,感覺肚子防佛又疼了幾分。
坐在高馳身旁,蕭語薇強忍著腹痛,拿起剛才高馳用過的飛刀,抹乾血跡,自顧自地學著高馳先前模樣,將飛刀放在煤油燈上旋轉火燒。
燒了一會兒,等飛刀變得紅彤彤一片,蕭語薇就想照貓畫虎,幫高馳割開左手受傷的傷口。
高馳自然明白蕭語薇用意,在她拿起飛刀火燒的時候,高馳就把纏在左手上的破布拆去。
眼看燙手的利器就要觸碰到高馳血淋淋的傷口,蕭語薇卻突然有些不敢下手,她想起先前高馳自己切開傷口皮開肉綻的模樣,不由得心中發怵,想了想,扭捏道:“還是你自己來吧。”
看著眼前女子的樣子,高馳莫名覺得有那麽一絲可愛,嘴角也難得勾出了一個笑容。
恰巧這一幕被蕭語薇看到,一副委屈之感直衝心頭,自己忍著腹疼為他療傷,這死人還取笑自己,頓時嗔道:“你笑什麽?!”
高馳連忙收起笑容,也不說話,接過飛刀,直接割開左手傷口,灼痛感迅速漫布全身,見他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蕭語薇又於心不忍,有了先前的一番耍性子,逐漸大膽起來,故意轉移其注意力問道:“你...你叫什麽名字?”
“高馳。”高馳劃開傷口,強忍著疼痛口中蹦出兩字。
蕭語薇點了點頭,便拿起創傷藥幫高馳塗抹,高馳看著蕭語薇一臉認真的模樣,也忍不住問道:“還不知姑娘芳名?”
蕭語薇光顧著上藥,頭也不抬地回答:“我叫蕭語薇。”
高馳心中反覆默念著蕭語薇三個字,看著面前悉心照料自己的女子,眼中逐漸沒了往日的陰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