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恐懼侵襲著夏江的心臟,張語年能明顯地感覺到夏江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也在劇烈地顫抖。
但只要她不動……只要她相信他,保持不動就好……
惡臭,冰冷,詭異,夏江無法遏製自己的恐懼,她沒有逃跑和尖叫僅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被張語年緊緊抱住的緣故。
為什麽我會進入這種地方?
這是哪裡……充滿詭霧的海洋,充滿謎團的女鬼,帶著不祥氣息的陰風,散發出宛如溺死者一樣的惡臭。
到底要多久才能結束……
女鬼還在身邊,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夏江也終於發現了眼下狀況的詭異。
它似乎……看不到他們?
帶著海腥味的風更加陰冷起來,掠過夏江和張語年的皮膚冰寒刺骨,在這詭異的慘慘陰風中,女鬼終於……緩緩離開了屋子。
夏江的心臟怦怦直跳,直到女鬼的身影完全消失也沒有緩和一些的征兆。
“夏江小姐,可以離開了嗎?”張語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夏江回過神,微微一掙,低著頭離開了他的胸膛。
身為警察的她非常明白什麽是吊橋效應。
簡單來說,那是一種把因為恐懼而引起的悸動錯認為愛情的可笑心理,但在這恐怖的大海,神秘的雪光號上,她感覺到了心底的某種東西在顫栗,比起恐懼,更像是別的某種東西。
“它……它為什麽看不見我們?”
夏江的問題仿佛是為了故意錯開話題,以及平複自己這顆稍顯繚亂的心。
但事實上,她確實也非常想知道。
“因為這個。”張語年一邊說話,一邊往某個方向邁了一步。
然後,夏江就眼睜睜地看著張語年……不見了。
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次是真的。
“明白了嗎?”張語年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空氣中出現。
夏江微微一怔,隨後……她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大海和霧氣,都是提示嗎?
————
天亮了。
後半夜,張語年休息得很好,夏江也短暫地睡了一會兒,因為張語年說,那隻鬼再來的可能性非常低。
“這應該……是最後一天了吧?”夏江揉了揉眼睛,語氣中終於帶上了些許希望。
“嗯。”張語年雖然回答了她的問題,但他的情緒似乎並不怎麽高。
“你在擔心什麽嗎?”經過昨夜之後,張語年的想法和意見,在夏江的心底陡然間攀升了許多。
張語年點點頭,他沒有隱瞞自己心底的擔憂,說道:“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這次祭宴的名字會是遺失之島。而且,雖然遭遇的事非常詭異,但目前一個人都沒有死亡,我覺得……”
張語年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之間,船艙內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嚎叫。
“啊!!!”
是平太?!
那個因為祭宴而精神失常的年輕人?
張語年立刻衝出了房間。
“喂!”
夏江趕緊跟上了他。
兩人趕到發出聲響的房間時,門口已經有三個人了。
金狐,鳯流,還有……林斷飛。
他們三個都在門口。
“怎麽回事?你們沒在一起嗎?”張語年問道。
從過去世界逃離之時,他們四個是一起逃跑的,反倒是張語年落在了後面。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四人似乎也分開各自逃跑了。
“你不會認為,我們四個有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交情吧?”金狐靠在牆邊,臉上帶著諷刺的笑。
“先把門撞開,裡面被鎖死了,叫聲傳出來還不久,說不定平太還有救。”林斷飛沉聲說道。
“好。”張語年點點頭。
“喂,你們不擔心把門撞開之後,會迎面撞上鬼嗎?”金狐問道。
張語年側頭看向他:“如果這裡還有鬼的話,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裡。或者你認為,就算鬼出現也威脅不到你的性命。”金狐誇張地瞪著眼睛,拍了拍手:“真是厲害呢,律師先生。”
他笑眯眯地說:“我們不用裝了吧,相信大家昨晚的遭遇一樣,這三天我們遇到的根本就是……海市蜃樓。”
“我數一二三。”林斷飛卻是根本不聽金狐說話,只看著張語年。
“嗯。”
“一。”
“二。”
“三!”
兩人一起用力,“砰——”的一聲撞開了這扇門。
門剛一打開,兩人就看到了平太。
他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很大,像是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死去了一般,拚命地睜大了眼睛,渙散的瞳孔裡滿是恐懼,口鼻間是已經幹了的血液,臉上的猙獰神情已經固定成形,凝結成了痛苦與絕望。
看到平太屍體的五人都沉默下來,一股強烈的詭異感盤旋在房間內。
“不對勁,他的屍體……不像是剛才死的,像是昨晚就已經死掉了。”鳯流低聲說道。
其他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從叫聲出現到大家趕到這裡,只花了不到五分鍾,但平太的屍體,怎麽看都已經死亡超過幾個小時了。
“我先問一句,昨晚你們遇到那隻來串門的女鬼了嗎?”林斷飛說道。
“當然。”
“嗯。”
“我們也遇到了。“
四個人都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們活下來的方法都是……”林斷飛沒有說完。
金狐笑眯眯地說:“沒錯, 躲進折疊起來的空間裡,所以我才說……我們正身處一場巨大的海市蜃樓中。”
“你們不也是這樣逃過襲擊的嗎?”
金狐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
他說得沒錯,海洋,大霧,和過去的雪光號相比,變得異常龐大的船體,還有……那些透明的,像水一樣的東西。
這些……都是提示。
“在北海道的民間傳說中,海裡有一種怪物,它像水一樣透明,能製造出肉眼難辨的幻象,將海上的人和船隻永遠地困在裡面。”鳯流一字一句地說。
其實,在那個不知道究竟是過去世界,海上幻霧的世界裡,見到那種透明粘稠液體時,他就已經隱隱有了這種猜測。
而事實,也和他的猜測幾乎一致。
“所以,這整艘船可能都是幻象,它不是船,而是……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