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日,晚十一點三十分。
大霧依舊籠罩著整個海面,當張語年一行人各自趕回房間時,自己攜帶的食物已經全都不見了。
金狐也不見蹤影。
林斷飛臉色鐵青,雖然他在屋子裡做了一些防備,但面對那樣一個手腳靈活,又沒有什麽道德底線的國際大盜,這些準備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金狐就這樣拿走了他的物資。
“一定要把那個該死的混蛋找出來,沒有食物和飲水,根本不可能撐下去,”林斷飛回到走廊,鳯流正一腳把門踢關上,看起來頗為生氣,大家的臉色和他差不多,“這艘船雖然大,但終究有限,我們分頭行動就能把它找出來。”
“不可以!”夏江說道,她抬頭看了一眼張語年,說:“對手是身手敏捷的大盜,而且藏在暗處,分頭行動的話,很可能會被他逐個擊破,我不讚同。”
“我也這樣認為,”鳯流看起來最為平靜,他雙手插在褲兜裡,臉上甚至還有一些諷刺的笑意,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對大家說道:“還是……兩兩一組吧,這樣大家也能互相幫助。”
“可行。”張語年同意了鳯流的話。
這時,鳯流忽然問道:“三位……都接受過格鬥之類的訓練嗎?我的意思是……如果把兩個體力不太好,或者戰鬥能力不強的人分到同一組的話,說不定也會被金狐乾掉,所以……”
林斷飛看了一眼其余三人,以他的眼光,從走路的姿態就能看出來誰接受過格鬥訓練,誰沒有。
“應該只有我和這位警察小姐接受過格鬥訓練,”林斷飛說道,“獄卒先生,你和我一組,童子和天邪先生一組,就這樣安排吧。”
這樣安排很合理,可是,鳯流似乎有其他看法,他看向夏江的腰間,說道:“可是……夏江小姐身上好像帶著手槍,這完全可以抹平體力和格鬥技巧的差距,這樣吧?我和天邪先生一組,夏江小姐把手槍交給我們,你們兩位受過格鬥訓練的專家一組,這樣應該是戰鬥力最平均的分組方式了。”
張語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夏江按向自己腰間,要說把槍交出去的話……這完全是違規的。
可是……
“我可以答應,可是手槍不能交給你,我無法完全信任你,這把手槍我會交給他,你如果願意讓他持有槍械的話,我沒意見。”夏江思考片刻後說道。
鳯流搖搖頭,笑道:“讓警察小姐把手槍拿出來分配已經是非常失禮的要求,關於把它交給誰,分配權力當然在它的主人手上,我只是為了讓兩組分隊相對公平,所以……與其問我的意見,不如問天邪先生願不願意掌握這把手槍。”
張語年看著夏江,點點頭:“沒問題。”
林斷飛見狀抬頭看了一眼手表,說到:“快到午夜十二點了,祭宴的要求是讓我們存活三天,馬上時間就到了,也許十二點一到,這艘船就會自動開回碼頭,到時候一切就簡單了。”
希望如此吧……
每個人都在心底說到。
夏江把手槍交給了張語年,借著教他使用方法之便把他拉到了一旁,低聲說道:“你小心些,那個人好像故意想和你分到一組。”
張語年點點頭:“嗯,我知道。”
夏江見狀心下稍安,她剛轉過身,就聽張語年說道:“請你也務必小心,夏江小姐。”
夏江腳下一停,她沒有回頭,只是低聲回答道:“嗯……”
兩組人分別向著船頭和船尾出發了。
金狐不見蹤影,祭宴規定的三天時間也要到了。
如果真的能時間一到船就自行開回港口,那就好了……
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次祭宴的真正難點,根本就不是在船上呆的這三天,而是三天之後的其余時間。
要怎麽在物資匱乏的情況下找到離開海中大霧的辦法?
這才是最終的考驗……
“天邪先生,你和警察小姐是同事嗎?”
“算是吧,不過我並不是警察。”
“那天邪先生從事的什麽行業,讓我猜一猜……醫生?還是律師?”
張語年側頭看了鳯流一眼,笑著說:“你猜得很準,獄卒先生,我的本職工作是一名律師。”
“真的嗎?不過……真是奇怪,一位來自中國的律師竟然會和日本警視廳合作,真是少見呢……”鳯流笑眯眯地說,“就像特意委托你在查什麽案子一樣。”
張語年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他停下腳步,右手抬起,槍口頂住了鳯流的後腦杓。
“就在剛才,我確定了一件事。”
張語年說道。
“哦?什麽事?”盡管被槍口指著後腦杓,但鳯流的態度依舊很挑釁。
“平太不是被鬼殺掉的,是被你殺的。”張語年語出驚人。
鳯流臉上的挑釁慢慢消失,他緩緩側頭,看著張語年,問道:“是嗎?為什麽是我?”
“之前的你,並不像今天一樣把手一直放在口袋裡,就連關門的動作也是用腳在進行,而且,你一開始就沒想過碰這把槍,我想……這些都是因為直到現在為止,你的手上還沾著殺了平太的毒素。也許是氰酸鉀之類的毒素,你擔心碰到金屬後會被我們看出端倪。”
張語年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問道:“所以,說吧,找我什麽事,還是想像殺了平太一樣,動手殺了我。”
鳯流眉頭一挑,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他笑著說道:“老實交代的話,找你有事的不是我,我本人其實選擇的是第二種,在我的預估中,你是剩下的三人裡最難處理的一個,所以我打算把你單獨抽離出來殺掉,和他們見面時再把一切都扔在金狐身上就行了。”
“不過……我的任務是觀察和考量你,比如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你能發現是我動手殺的平太,那就說明……你有活下去的價值,在接下來的四十九人祭典中,我期待與你的合作。”
張語年按下了保險,頂在鳯流頭上的手微微用力:“比起合作,我傾向於現在就殺了你。”
“不……你不會殺我的,”鳯流的臉完全側了過來,頂著槍口緩緩靠向了張語年,“你應該知道……張路吧?”
張語年神情猛變,這個人剛才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