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
三萬郡兵連同統帥王霸在內,全部葬身在了這無主荒原之上。
時至傍晚,殘陽如血!
“嘶,嘶,嘶!”
一頭頭喪失主人的戰馬,於死屍枕籍的戰場之上哀嚎嘶鳴!
三萬多人的鮮血將整個無主荒原渲染成了無間地獄,腥臭至極的鮮血肆無忌憚的向四周擴張擴散!
說一下王霸吧!
這個看了幾本英雄傳記就要出來打仗逞英雄的太守,是戰死的!
他持劍戰至了最後一息!
雖然他的軍事才能近乎白癡,但他用生命維護了自己的氣節,憑這點他就勝過同為太守的張伯端百倍千倍!
………………
兩日過後。
王霸全軍覆沒的消息通傳陳州!
聽聞這則消息的人,對此表現各異。
先說陳州刺史張富。
他對此隻說了五個字:“速調汪文昭!”
他頂不住了,他現在很需要那位陳州之龍站出來替他鎮場子!
然後再說陳賜,他聽聞這則消息之後沉默了一會,然後繼續揮師進軍!
最後說池央,這個太守是個妙人,他得知王霸戰死之後,迅速喝令部隊原地待命,再不往前走了!
………………
寧山古道,梁洲軍大營。
自三天前遭遇張亢的埋伏之後,性格謹慎的段鎮便開始原地扎營,按兵不動!
氣氛凝重的帥帳之內。
身披戎裝的梁洲軍統帥段鎮,沉聲開口道:“可曾查清楚是何人攔在我大軍之前嗎?”
段鎮是一個膽大心細之人,凡事謀定而後動!
他輕易不會動手,動則必殺!
“回稟大帥,據細作所言,駐守於對面軍寨的是李逆麾下大將張亢!”
身形健碩的王盛,開口回稟。
“張亢!?”
聽聞這個名字之後,段鎮暗自搖了搖頭,心道:“李逆麾下的大將怎麽全是這種毫無跟腳,來歷成謎的人物啊!”
名震陳州的張憲如此,悍勇絕倫的關興也是如此,得,現在又來個張亢!
興趣有些索然的段鎮,將話題引導到了賊軍所用兵器之上。
“那日,賊軍所用之弓弩又是怎麽回事?”
“真的能於三百步之外貫甲如穿紙嗎?”
對於敵軍那種殺傷性極強的弓弩,段鎮是十分感興趣的,不,應該說只要是個將軍都會對那種弓弩感興趣!
“回稟大帥,那種弓弩號神臂之弓,其能於三百步之外洞穿鐵甲,端的是厲害無比!”
解答段鎮問題的依舊是王盛!
“三百步開外洞穿鐵甲!”
“齊國天煞弓也不過如此啊!”
段鎮神情驚異,語氣凝重。
就他現在了解的情況來看,局勢對他極為不利,簡直可以說是惡劣到了極點!
首先,他對敵軍主將一無所知,根本就沒法針對敵將來做出詳細的戰術規劃!
其二,敵軍主將卡的那個位置,著實刁鑽,他想要打下那個寨子簡直是難如登天啊!
其三,敵軍有勁弓強弩,射殺他們如射殺兔子一般!
難,太難了!
行軍作戰幾十載的段鎮,頭一次感到如此棘手。
“有沒有辦法繞開那個寨子,從其他路途進入太寧?”
不到萬不得已,段鎮是真的不想去啃漫天寨這個硬釘子!
此話一出,帳內皆是一靜。
許久過後,傷勢未愈,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段龍兒,緩緩起身道:“父親,自古陳靜一條道!”
“哪有其它路途啊!”
“若真的要繞開此道,我們就得翻過七百裡寧山!”
“可是我們的重騎兵和重步兵根本就不可能翻的過去!”
重騎和重步是平原上的王者兵種,可到了山地他們就是弟弟中的弟弟,首先山勢崎嶇難行,背著沉重鎧甲的他們不要說與敵作戰了,就是那蜿蜒曲折的山路都能要了他的命,其二就山地那種地形,重騎重步根本就施展不開!
話音入耳,段鎮的內心是一沉再沉啊。
怎麽辦!
貌似他現在只有一條路,就是硬著頭皮去啃去咬漫天寨。
就在他暗自猶豫不定之際,一個趾高氣揚的青年官員,大步自帥帳之外走了進來!
青年官員進帳之後,直接盯著段鎮厲聲喝道:“段鎮,你何故擁兵不前?”
“莫非你有二心?”
這個青年官員叫做蔡雀,乃是攝政董運的一條忠實惡犬,為人囂張跋扈,甚是惹人厭煩!
他此次大老遠跑來段鎮軍營,就是為了傳達董運的最後通碟。
對於段鎮一直擁兵不前,磨磨蹭蹭的舉動,董運是忍耐到了極點!
主座之上的段鎮,雖然也極度厭煩蔡雀,但考慮到蔡雀背後的攝政,他只能是起身賠笑道:“蔡侍郎,何出此言那?”
“本帥之所以擁兵不前,是因為前方有敵阻道!”
“吾此刻正思破敵之策!”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趾高氣揚的蔡雀輕蔑一笑道:“世人皆言段公乃世之鳩虎,但今日以雀看來,段公實乃世之堅龜!”
蔡雀這話是十分惡毒刻薄的!
他把段鎮比做了縮頭縮腦的烏龜,他這種一肚子壞水,隻知擺弄筆杆子的刀筆吏,那知道戰場有多凶險啊!
還未待段鎮做出反應,段鎮的長子段龍兒就坐不住了,他起身對著蔡雀怒喝道:“蔡雀,你放肆!”
見狀,蔡雀並沒有發怒,而是直接看著段鎮道:“段帥,你們段氏一族的族風果真是彪悍啊,區區一介軍中戰將就敢對朝中侍郎惡言相向!”
段龍兒雖是段鎮長子,但他在朝堂之上沒什麽地位,時至今日他當過最高的官職也不過就是一介雜號將軍,與蔡雀這種朝中大佬級別的人物相比的話,那簡直就是拿螞蟻比大象!
“蔡侍郎,你不用激我!”
“你想說什麽直說就是!”
段鎮頭腦清醒,言語冷靜。
蔡雀盯著段鎮一字一頓道:“你聽好了!”
“攝政有詔,命你三日之內開進太寧,若有違反我可依軍法處置於你!”
說白了,蔡雀是來當監軍的!
聞聽此言,段鎮雙手瞬時緊握成拳,一嘴的鋼牙差點咬碎,但反駁的話剛到他嘴邊,又生生的吞了回去,最後隻說出了一句話:“遵攝政詔!”
他屈服了!
看著憋屈至極的段鎮,蔡雀得意的冷哼了一聲。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