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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該去搬磚了》五十.我不宜參與
“皇兄,怎麽了?”李墨寧不解地問道。

說實話,看到哥哥突然變得這麽嚴肅,李墨寧還真的是覺得很不習慣。

李經食指和拇指夾著那塊玉端詳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李墨寧坐到李經旁邊,撒嬌地叫道:“皇兄……”

李經這才如夢方醒,對李墨寧解釋了起來。

當時拿到那塊古玉時,他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想起來了“三個肉包子”的笑話。

在這個世界上,有著無數的級別。在底層級別中看上去很奢侈的東西,對於上層來說根本就是生活的必須。

同理,上層人眼裡很普通的一件小玩意,在底層的人群中就是珍寶級了。

這塊玉雖然是一塊質地還算不錯的古玉,不過在李經眼裡算不了什麽,他自己隨便拿著雕的玩的都比這個好。特別是玉器上那拙劣的雕工,又把這塊玉的價值拉低了無數。

但他突然想到一點,這原本是一個鄉下山野女子的飾物,這就有點反常了。

按照常理,一個鄉下人家得到這麽一塊好玉,必定是視若珍寶。一定會盡自己可能的找到好的玉匠,雕上自己滿意的圖案。

玉匠的手藝好壞姑且不談,但是在這鄉下地方,接到這麽“貴重”的玉器,一定會非常認真的雕刻。

而這個玉上面的雕刻非常粗糙,很明顯完全沒用心。不說別的,光是印章上哪個小獸,像狗又想貓,反正沒半點老虎的意思,更別說螭虎了。

這個手工,就和自己七八歲的時候差不多,純粹就是暴殄天物。

但是很快李經就發現了問題。這塊玉石雕工雖然看上去十分拙劣,但如果認真去看的話,盡管玉匠在盡力掩飾,卻還是能發現一些端倪。比如無意中展露出來的陰陽雙線同雕術。

這就相當於一個書法大家,刻意去模仿一個剛學寫字的孩童的字。

更重要的發現是,盡管玉器已經被人故意在泥土中打過滾,但對李經這種從小就在玉石翡翠中打滾的人來說,這些假象一點意義都沒有。用小指尖挑開口,還是能辨別出刻痕並不是很久遠。

那麽首先,就能得出一個結論:有人在掩飾什麽!

若是坦坦蕩蕩,何須做這種藏頭縮尾之事?那麽就算和傳說中的傳國玉印無關,其中也必有隱情。

之前王啟道審問秦曉鸞時,李經就特別留意到那個鄉下的一枝花。

自幼生活在宮中,各式各樣的美女他都見過,偏偏這個鄉下女子,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很奇妙感覺。

緊接著他就核對了這個案子的卷宗。

那個叫做賴利頭的報案人提到,秦曉鸞是在地穴之中得到那塊玉的,而當時和她一起墜入地穴的,就是一個叫做於奇正青年男子。

而之後的探訪記錄上,卻沒有這個人的任何記錄。

這就頗令人不解了。按照卷宗裡的描述,秦曉鸞和這個於奇正之間肯定是關系匪淺,否則也不可能同時去察看窯洞,而且只有他們兩人跌落地穴。

兩人跌落地穴之後發生了什麽,雖然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兩人沒有二女私情,也至少是同生死共患難的交情。

如此要好的交情,卻從不來探望,這中間就一定有問題了!

聽完李經的分析,

李墨寧露出無比仰慕的目光,拍著巴掌叫道:“皇兄,你真的好厲害啊!”

這馬屁拍的,舒坦啊!李經情不自禁得意地笑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的這種得意就消失了。

李墨寧皺著眉頭搖搖頭:“不過我還是不覺得那個姐姐是壞人。”

李經無奈地搖搖頭:“好了好了,太晚了,睡吧。明天等抓到那個於奇正,一切都明白了。”

。。。。。。。。。。

“驚雷!這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紫金錘;紫電,我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驚天變……”於奇正半閉著眼,隨著車廂的搖晃哼著《驚雷》。

和伯父在荊州城等了兩天,太子他們還是沒回來。眼見過年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兩人商量了一下,還是先回家,等年後早點來拜謁太子。於是,伯侄兩各自帶著仆人乘車,一前一後前往落鳳鎮。

“馭……”車夫尖利的聲音響起。

“嗷……”“啊……”

於奇正和於福驚叫了起來,兩人猛地朝後倒去,摔到了車廂裡。

“瞎了眼了?找死啊!”車夫的怒吼聲傳來。

於福摸了摸頭上的包,驚恐地說道:“少爺!咱們見鬼了!現在的情形我很熟,是不是在夢裡遇到過!”

於奇正一個爆栗敲了過去:“見你的大頭鬼啊!咱們來的時候就遇到這麽一著。”

於福摸摸後腦,嘿嘿傻笑起來。

確實,前幾天他們過來的時候就是半路上遇到那個癩蛤蟆,驚了馬之後車都翻了。

這怎麽回事,出門沒看黃歷犯了衝嗎?兩人嘟噥著下車查看。

“癩蛤蟆!又是你!”於福叫了起來。

馬車前,一個俏麗的身影勒馬攔住了馬車,正是來荊州城時就遇到的那個少女。

“於福,你怎麽能這麽說人家姑娘呢?就算人家之前是癩蛤蟆,現在也不是了!”於奇正一本正經地駁斥著。

上次遇到他們時,李墨寧由於摔倒在地滿身滿臉都是泥土,整個人狼狽不堪。

現在就完全不同了。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白淨柔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張小小的檀口,唇角微向上彎,帶著點兒笑意。整個面龐細致清麗,如此脫俗,騎在馬上又帶著少許英氣。

看著不住上下打量自己的那雙賊眼,李墨寧心想:這魂淡,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嘴臭就不說了,還好色!現在本公主稍作打扮,眼睛都直了。

不過少女心嘛,很難說清的。按道理說,被討厭的人這麽看,渾身都不自在。可李墨寧現在內心深處卻沒有怒意,相反聽到於奇正製止於福說自己“癩蛤蟆”,還有一絲竊喜。直到……

“她現在已經是一直青蛙了哈哈哈哈哈……”於奇正指著李墨寧,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剛巧李墨寧現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墨綠色的長裙,被於奇正這麽一指,又羞又囧,銀牙都快咬碎了,氣得當即調轉馬頭就走。

走了兩步之後,還是勒住了馬,回頭問道:“你叫於奇正?”

“哎喲喲!”於奇正怪叫起來:“我就說嘛,從一開始,你就覬覦本少爺的美色,密謀半路劫下。於是先是設下計謀,攔下馬車。然後企圖用女色勾引於我……現在居然連本少爺的名字都打聽到了。不過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本少爺是不會從了你的……”

李墨寧咬著下唇,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有人托我送給你的。”

說完之後把信丟到了地下,轉身疾馳而去。

於福哼了一聲“癩蛤蟆”,上前撿起信走了回來。

看到信封上的字跡,於奇正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

三個時辰後。

“稟報太子殿下,明府大人,嫌犯於奇正已經拿到。”縣尉匆匆跑進後花園躬身說道。

“怎麽這麽久?不是昨晚就連夜去了嗎?”王啟道不悅地說道。

“是這樣的。咱們先去了落鳳鎮,結果於奇正好幾日前就去荊州接他在京城做官的伯父,一直沒回來。於是咱們就立即趕往荊州城,在半路上正好遇到,就把他帶回來了。”

“去接他伯父?在京城做官?是哪位大人啊?”李經饒有興致地問道。

他這麽問是因為突然想到,難道這麽巧,這於奇正就是皇妹路上遇到的那個臭嘴?

“於……於滄海。”縣尉遲疑著回答。

之所以直呼其名,縣尉也是考慮過的。現在太子爺正在查於奇正案,如果自己表現得對於滄海很恭敬,到時候於家出事了,自己也就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了。

“哦,於老夫子啊,我知道,秘書府少監。很有學問的一個人,年後應該是秘書監了吧?”李經點頭說道。

一聽太子這麽說,王啟道立即板下臉斥道:“沒上沒下的!於老夫子的名諱也是你叫得的?趕緊先把人帶過來。”

縣尉躬身應喏,正準備出去時外面的衙役又進來報道:“秘書府於少監求見。”

王啟道心裡直打鼓,你說這叫什麽事嘛!

換做以往,四品大官來,他這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早就屁顛屁顛地備好彩虹屁十裡相迎了。更不用說在人家回鄉省親時去逮他侄子了。可現在太子在這裡,這不是讓我難辦嗎?

見王啟道為難地看著自己,李經笑道:“沒事,你先和於老夫子聊聊,我回避一下。”

王啟道當然知道,太子所謂的“回避一下”的意思就是暫時不想直接面對於滄海,派自己先去應付,他觀察一下。

明知道是被當槍使,也不敢拒絕啊。當即躬身行禮之後,朝前堂迎了過去。

“王大人。”於滄海笑吟吟地打招呼。

王啟道急忙上前,一番客套之後,進入了正題。

“是這樣,今日老夫此來,不是公事。就是以私人身份了解一下,我家侄子是犯了什麽事?”於滄海開門見山說出了來意。

“這……”王啟道非常為難。

這下於滄海也覺得事情非比尋常,臉上笑意斂去,沉聲問道:“莫非他犯了什麽大案子?王大人你放心,若真有什麽事,盡管按律判罰,老夫絕無異言。”

於滄海問這話也是有著一番思量的。雖說若真是於奇正作奸犯科,自己也絕不會袒護。可是官場上的事嘛,都懂的。若於奇正只是犯了一些偷雞摸狗之類的小事,本縣縣令也不至於專門在自己回鄉的路上將之截下。

“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牽扯到一個案子,需要他來做個證人。”王啟道只能不痛不癢的這麽回答。

於滄海搖頭道:“王大人,若案情重大,不便明言,老夫也不多置喙了。告辭。”

王啟道哪裡聽不出這話裡的不悅之色,趕緊解釋道:“於公,您千萬別誤會。真沒什麽事,等把事情問清楚了,下官保證親自送他去府上,給您賠罪。”

於滄海上下打量著王啟道:“王大人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啊?”

王啟道心想:我特喵的能沒難言之隱嗎?現在無憑無證的把你侄子給逮了,只知道太子的意思是懷疑他和秦曉鸞案有關。至於具體為什麽要抓他,我也不知道啊!可這話,我能和你說嗎?

“哈哈哈哈……”就在王啟道左右為難之際,太子李經長聲朗笑著走了出來:“於老夫子,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了啊。”

於滄海抬頭見到李經,臉色大變,急忙肅容正冠,下跪請安。

李經趕上前兩步,雙手托起於滄海:“老夫子不必多禮。”

於滄海仍要下跪,李經依舊托著他的雙臂說道:“老夫子啊,你這就不好了。 這也不是什麽正式場合,不必如此拘束的。”

見太子執意如此,於滄海這才躬身長揖道:“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李經笑道:“難怪父皇和我說,這於老夫子什麽都好,就是太拘泥成規了。”

於滄海哪裡不知道這話是明貶暗褒,當即說道:“微臣才疏學淺,竟能蒙聖上和太子殿下提及,當真是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方以報答聖恩。”

李經微微一笑:“咱們也就不客套了。請令侄來縣衙一敘,是我的主意。昨日我見本地一個案子甚是有趣,於是關注了一下。適才王縣令也沒說假話,這事呢還真和令侄沒太大關系,只不過他是這個案子中很重要的一個證人。”

於滄海急忙起身行禮:“殿下,微臣這就去令舍侄如實交代。”

“不不不,”李經說道:“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凡事皆應以國家法度為準。此案乃天門縣衙職責之事,你我都不宜參與。我的意思是,還是由王縣令審理,你我二人在一側暗中旁觀基層官僚斷案。老夫子以為如何?”

於滄海急忙跪了下去:“吾皇聖明。殿下英明!太子如此遵照法度,實乃天下萬民之幸!”

縣令王啟道的感覺就是被人往口裡塞了一整根苦瓜。蒼天呐大地呐,您睜開眼看看我吧!這二位神仙這就叫“不宜參與”?

盡管對“不宜參與”這四個字有了新的理解,王啟道該做的還是得做啊,當即命人將於奇正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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