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秦曉鸞,有人來看你了!”獄卒又來敲著牢門。
秦曉鸞一骨碌爬起來,然後馬上又縮回到角落裡面壁而坐。
“曉鸞啊,我可憐的女兒啊。怎麽就糟這種罪啊。”陳大娘的哭聲響了起來。
秦曉鸞轉身就看到陳大娘和黃嬸兩人站在牢門口。急忙跑了過去,抓住陳大娘的手:“娘,怎麽是你們?”
黃嬸答道:“本來我們是勸你娘今天早上過來,可她非不肯。於是我就陪她連夜趕過來了。”
秦曉鸞心中一痛。從落鳳鎮到縣城,有小百裡路呢。娘和黃嬸兩個女人,又是夜裡,這中間吃了多少苦啊。
“娘,你……”秦曉鸞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
陳大娘抹著眼淚,強擠出一個笑容,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這是南門的包子,很有名的。兒啊,你先別說話,趁熱吃哈。”
秦曉鸞接過早餐,大口大口地咬著包子。
“好吃嗎?”陳大娘眼裡滿是心疼。
秦曉鸞重重地點頭,大顆大顆的淚珠掉到包子上。
“慢點吃,別噎著了。哦對了,這還有,黃檀糊湯鱔魚粉……”陳大娘急忙說道。
秦曉鸞擦掉眼淚,鎮定地說:“娘,您別擔心。縣令大人大人說了,也就這幾天,等查清楚真相就會放我回去的。”
陳大娘點頭說道:“娘當然知道你是好孩子,可就是不明白這怎麽無端端的掉下這飛來橫禍。”
一旁的黃嬸勸道:“我都說沒事的,你看孩子這不好好的嗎?等下咱倆再去東關廟好好拜拜,過不了幾天曉鸞就回來了。”
陳大娘如夢方醒:“對啊!你怎麽早不提醒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還好現在沒吃早餐,咱們這就趕緊去,去晚了可不好。”
說完就拉著黃嬸急匆匆的要走。
黃嬸急忙回頭給了秦曉鸞一個眼色,意思是“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娘的”,從後面追上陳大娘,兩人一起走了。
秦曉鸞本來想叫住她們,問問有沒有看到白眼狼時,想了想又不知怎麽開口,也就算了。
到下午時,又有一撥人來看她。
這次是黃鐵柱和蘇逍帶著秦家班的一些兄弟,依舊沒有白眼狼。
就在秦曉鸞心裡不斷暗罵著的時候,白眼狼本人已經快到了荊州城。
坐在馬車中,望著窗外不斷飛馳的景色,於奇正目光茫然。
於福很是那麽擔心,咱少爺不會是被關了幾天,成了名正言順的“地主家的傻兒子”吧?
似乎為了證實他的判斷,於奇正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接著開始念起了咒語:驚雷!這通天修為天塌地陷我紫金錘;紫電,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驚天變……
完了完了!於福感到無比驚恐,什麽時候少爺成神漢了我怎一點不知道啊?
“啊~~~~~”於奇正發出一聲類似於被人一件刺死還沒斷氣的長長叫聲,接著戛然而止。
於福現在隻想馬上找跳車去找郎中,來看看自家少爺到底怎麽了。
“你幹什麽?”於奇正拉住於福問道。
“少,少,少爺,我沒,沒,沒幹什麽。”於福渾身發抖。
“坐好了,別晃來蕩去的干擾本公子吟詩!”於奇正不滿地斥道。
什麽?!你把這玩意叫詩?我告訴你別欺負我沒文化啊!好歹我也是書童,跟著讀了幾天書的!
於奇正清了清嗓子,重又“啊……”了一聲。
於福面色發苦,接下來又是什麽錘錘錘什麽變變變了,這一晚上聽無數遍了。要不是於奇正是自己主子,我非得哪一把紫金錘把你得錘哼哼哼哼驚天變……
慘了,這玩意有毒啊。我怎麽也會了?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
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
於奇正還真的朗聲念起詩來。
於福這才拍拍胸口,呼出一口長氣。雖說現在少爺是被屈原附了身,但也比當神漢傻兒子要好得多。
“馭……”車夫尖利的聲音響起。
“嗷……”“啊……”
於奇正和於福驚叫了起來,兩人猛地朝後倒去,摔到了車廂裡。
“瞎了眼了?找死啊!”車夫的怒吼聲傳來。
整個車廂倒在了地下。
於奇正從於福身上爬起來,手足並用爬了出去。
“少爺,您沒事吧?這個家夥突然從路邊竄了出來,馬一受驚……”車夫急忙上前解釋。
“我沒事。”於奇正擺擺手:“沒傷著人吧?”
車夫立即答道:“沒沒,沒碰到人。”
於奇正抬眼一望,一個瘦弱的身形縮在車前不遠處,估計也是被驚馬給嚇到了。於是走過去想把對方拉起來。
手還沒碰到人,對方就尖叫起來:“你別碰我!”
咦?怎麽是個姑娘?
於奇正上下打量了一下, 還真是個姑娘。由於穿著男裝,人蹲在地下,臉上身上又都是泥土,所以一時間沒認出來。
“少爺,車軸斷了!咱走不了了!”於福趕了過來,氣急敗壞地嚷道。
於奇正一聽,也不免暗暗叫苦。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離荊州城也還遠著呢,這下可麻煩了。
“我……就是想搭一下你們的車。”少女這時也回過魂來,知道自己闖了禍,怯生生的說。
“還說!”於福指著少女:“這下可把咱們害慘了。”
少女本來還可憐兮兮的,見於福這個態度,當即還嘴道:“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輛破車嗎?多少錢,我賠給你。”
“嗬,癩蛤蟆打哈欠!”於福不屑地說。
“癩蛤蟆打哈是什麽啊?”少女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認真的問。
“歇後語你沒聽過嗎?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於福沒好氣地說。
“歇後語我知道啊,可為什麽癩蛤蟆打哈欠就好大的口氣呢?”少女依舊不解地問。
於福差點被她氣了個半死,翻著白眼說不出話來。
“算了算了,和一個鄉下丫頭計較什麽?”於奇正說了於福一句,轉身朝還在察看翻了的車輛的車夫走去。
“站住!你說誰是丫頭?”少女跳到於奇正面前,杏眼圓瞪。
“不是丫頭啊?那行吧,這位大嫂,咱們還忙著修車趕路。您請自便。”於奇正漫不經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