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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該去搬磚了》一千零二十四 實力派封王
看著秦曉鸞的背影,李經陷入了沉思。

 盡管秦曉鸞的說法表面上看上去全都是站在大儀朝的角度,但李經還是覺得不完全是這樣。按照她的說法,這一切都是以一個大儀朝百姓的角度,可問題是如果真是一個普通百姓,想的絕對是“怎麽能不打仗”。或者說,於奇正和大蠻王之間狗咬狗, 咱們不必摻和進去。別說沒什麽見識的普通百姓了,就算是朝中大臣都沒幾個能站到這個高度,提出她這種觀點。不管是以后宮妃嬪還是普通百姓的身份,在這件事上她都應該是避嫌。

 因此,秦曉鸞的這番說法除了證明她具備高超的治國能力外,很難說沒有“救援於奇正”的想法。

 當然,她想救援於奇正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按照這個做法, 對大儀朝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李經決定,馬上回宮去向父皇稟報這個新的思路。

 聽李經說出“兵出九原”的想法之後,李世明沒有半點意外,只是淡淡地說道:“皇兒這次可是找到了一個合格的幕僚啊。”

 李經心頭一凜。

 這話有兩層意思,父皇這麽說,一方面是對這個方案表示滿意,另外一方面也是表現出了對自己培植勢力有所擔心。

 李世明擺擺手:“皇兒你不要想多了。你母后走後,朕也想通了。什麽榮華富貴什麽九五之尊,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你知道為父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李經垂頭應答道:“兒臣不知。”

 李世明:“回顧這一生,朕最為開心的時光,就是和兄弟們征戰沙場之時。那時候,沒有勾心鬥角,沒有蠅營狗苟,不須顧忌這顧忌那,就是縱馬揚鞭,何等快意?”

 說這些話的時候,精神一下子就振奮起來,站起身滿面紅光。

 李經呐呐地看著父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

 李世明縱聲大笑道:“宣所有國公。”

 沒多久, 趙國公獨孤無忌、梁國公房司空、申國公高世廉、鄂國公尉遲進德、衛國公李青、宋國公蕭雨、任國公劉紅基、薛國公孤獨順德、隕國公張亮、盧國公程咬銀、呂國公唐劍十一人進宮。

 看著一眾年邁的開國元勳, 李世明突地眉頭一皺:“朕忘了,快,著人傳河間郡王。”

 在場十一國公無不臉上變色。

 河間郡王何許人也?

 世人皆知當今世上兵家第一大家就是聖上本人,排第二的是衛國公戰神李青,實際上這句話有一個部分被隱藏了。

 事實上,本朝兵家是兩個人排名並列第一。和聖上並列的,就是河間郡王李嘯恭。

 史載“群雄並起,皆為太宗所平,謀臣猛將並在麾下,罕有別立勳庸者,唯嘯恭著方面之功,聲明甚盛。”

 這話什麽意思?簡單點說就是衛國公鄂國公等人是厲害,但都是在李世明麾下聽令,統帥還是李世明。開朝元勳中,很少有單獨統軍立下重大功勞(能和李世明相提並論)的,唯一的例外就是李嘯恭。

 李嘯恭和李世明是堂兄弟,兩人分別率軍打下北方和南方。故而, 當年征戰天下時世人皆知“蕩北李世明, 平南李嘯恭。”

 李嘯恭到底做了些什麽,能獲得如此之高的評價呢?

 中原政權亂和治, 有一個地方可以被視作是“晴雨表”,那就是巴蜀地區。所謂“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定蜀未定。”

 巴蜀地區,對外易守難攻,對內天府之國不乏糧草兵員,極其容易形成割據勢力。

 大儀朝建立初期,也遇到這個問題。如果不能拿下巴蜀,後方始終不安,近則長安、遠則洛陽,都會受到重大威脅。反之,如果拿下巴蜀,就有了堅固的大後方,糧草兵員源源不斷。

 本朝高祖拿下長安不久後稱帝,馬上拜李嘯恭為左光祿大夫,尋為山南道招慰大使。

 李嘯恭從金州帶著禮物出發前往巴蜀招降,取得了“降附者三十余州”重大成果,可謂是兵家“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經典案例。

 不到一年的時間,兵不血刃平定巴蜀。第二年李嘯恭又獻策高祖,在巴蜀招納訓練水師,沿長江而下,與衛國公李青“破銑十策”相結合,攻打兵家必爭之地荊州。

 高祖聽從了他的建議,便封李嘯恭為王,拜其為信州總管,大造舟楫訓練水師。

 李嘯恭在這個過程中,又顯示出其極高的政治才能。他把巴蜀本地首領的子弟盡皆招入軍中,量才施用。一方面保證了部隊兵員的來源,另外一方面也相當於把本地勢力的子侄抓來當成了人質,將來大軍出征不用擔心後方作亂。

 僅僅不到一年時間李嘯恭就把一切準備就緒,上報高祖後被拜為荊湘道行軍總管,統轄水陸十二總管,率軍自峽州出發,沿長江而下直擊梁國。

 當時梁國的轄區,西至三峽,南到交趾,北到漢水,總兵力達到四十萬。

 如果說之前平定巴蜀展示出的是李嘯恭的政治才能,這次可就充分展現了他的軍事才能。

 李嘯恭先是率軍奪取了通州、開州兩個州,斬殺梁國東平王,讓部隊站穩了腳跟。

 高祖四年,讓衛國公李青當李嘯恭的副手,和廬江王李媛一起合兵攻打梁國,一路勢如破竹,招降黃州、安州、魯山等州府。

 梁國皇帝蕭銑派大將文士弘於清江口阻擋李嘯恭,被大敗。

 緊接著,李嘯恭率軍連克宜昌、當陽、枝江、松滋、江州,直逼梁國都城江陵。

 趁梁國江南、嶺南部救援未到,李嘯恭布列長圍,攻破水城。

 梁國國君蕭銑自料救兵不能及時前來,於是對手下說:“天不佑我啊!繼續打下去,等他們破城了,百姓就遭殃了。不如趁現在他們還沒有攻下城池提前投降,你們都有條活路。”

 於是下令停止抵抗,守城的士兵全都哀哭起來。

 蕭銑本人率領百官祭拜太廟後,身穿孝服前往李嘯恭軍營,大聲說道:“該死的就是我一個人,百姓們沒罪,不要殺他們。”

 李嘯恭受降,派人護送蕭銑到長安。

 高祖斥責蕭銑,沒想到這蕭銑卻也是條漢子,當面頂撞道:“前朝無道,天下英雄盡逐鹿,只有勝敗,哪有什麽罪不罪的?”

 高祖大怒,下詔斬與都市。

 因為蕭銑疼惜百姓,後人往往為其歎息“你怎麽這麽傻呢”?因為在他投降的第三天,梁國其他地方的部隊數十萬就都趕到了。救兵因為得知蕭銑降,才都投降的。城中軍民皆有死戰之心,只要他再堅持一兩天,結局或許不同。

 這種說法忽略了一件事:李嘯恭攻破水城時,繳獲樓船千艘,至此梁國水師玩完。

 蕭銑並不傻,他很清楚對於梁國來說,沒有了水師意味著什麽。即便援兵到了,能守住都城,但從此以後,始終是被動挨打的局面。

 你擋住了這一波,下一波下下一波呢?繼續打下去,無非就是戰爭的時間延長一點,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拿下蕭銑後,李嘯恭順勢南下,將嶺南交趾盡皆納入囊中。

 兩年後,江南輔公佑叛亂,李嘯恭率李青和英國公徐世績平定。

 由此可以看出,長江以南的的地方可以說都是李嘯恭或招降或討伐得到的。因為耀眼的戰功,被封為揚州大總管,管轄“北起淮河、東包長江、越嶺以南”的廣大地區。從地盤上看,將近全國的一半。

 這時的李嘯恭,和歷史上的諸多實力派封王一樣,修建高院大壘,設置嚴密的巡邏保護。

 然後就出了一件奇妙的事:有人誣告李嘯恭謀反。

 被召回京城接受了一系列盤查之後,最後洗清了他的清白。

 不過,這時的李嘯恭已經幡然醒悟了。自己的軍功、名聲、權勢、地位都到了頂峰,如果再留戀這些,那麽一定會落得“鳥盡弓藏”的下場。

 李嘯恭當即堅辭掉所有職務,不再過問任何軍政之事,留在長安置辦田地家產,養了一百多個美女,天天喝酒,當他的閑散王爺。

 但即便如此,排功勞的時候還得算上他。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河間郡王李嘯恭還是排在第二位,僅此於獨孤無忌。而且這還是因為他沒有參加聖上登基決定性事件青武門事變,以及獨孤無忌和聖上郎舅關系的加成。他也是李氏宗親中,唯一一個進入凌煙閣的人。實在沒辦法,這個男人的過往戰績太耀眼了。

 不管是他本人還是其他人,在政壇和軍壇上,都早已將之遺忘。這麽多年來,不管發生多大的事,都和這位天天喝酒泡妞的王爺無關。

 但現在,聖上竟然通知他來議事,可見接下來的事情有多重大。

 河間郡王到後,還活著的凌煙閣二十四臣就都到齊了。

 李世明笑吟吟地說:“各位國公,朕欲將皇位傳與太子。”

 李經大驚失色:“父皇!這如何使得?”

 李世明大笑道:“如何使不得?”

 李經跪倒於地,磕頭如搗蒜,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眾國公也是盡皆面如土色,磕頭上諫勸阻。

 李世明的眼光,落在李嘯恭身上。後者雖然也混在一眾國公中磕頭,但卻一直一言不發。

 “諸位愛卿先請起,”李世明說道:“堂兄啊,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被點名的李嘯恭苦著臉答道:“微臣委實不知。”

 李世明起身,走到李嘯恭面前雙手扶起他:“不,你應該明白。”

 李嘯恭不肯起身,戰戰巍巍地答道:“微……微臣委實……”

 李世明歎道:“你我二人,各自打下半壁江山。不過,河間王可知你我堂兄弟二人之間有何區別?”

 李嘯恭趕緊答道:“臣死罪。螢石之光,豈可與日月爭輝?”

 李世明仿佛沒聽到一樣,吐出了一個人名:“朱殘。”

 群臣皆愣了一下。

 這個朱殘他們都知道,是當年的軍閥之一,極為臭名昭著。

 他最早是安徽亳州的一個佐吏。前朝大業十一年,隨軍征討山東鄒平的起義軍時,自稱“迦樓羅王”,聚眾逃亡作亂,其部被稱為“可達寒賊”。隨著天下紛亂,這貨竟聚集起十萬之眾,率軍南下至竟陵、沔陽搶劫,所到之處盡皆屠殺至盡渺無人煙。就這樣,這個魔王率軍一直殺到了終南山南部。

 當年李嘯恭收服巴蜀後,即與朱殘打過幾仗,生擒了朱殘等將官。當時有人建議說:“這個朱殘非常殘暴,甚至殺食活人,應該將他們這些人全部坑殺。”

 李嘯恭拒絕了這個建議。他的看法是:如今列城到處都沒平定,如果抓到了俘虜就殺的話,以後其他人都不會投降了。

 於是將朱殘等人全部釋放。

 沒想到的是,當年五月朱殘便召集了殘部,在河南鄧縣與大儀朝招撫使馬元貴交戰,被擊敗。

 兩個月後,又與大儀朝宣州刺史周超交戰,再次被擊敗。

 同年十月,又與大儀朝鄧州刺史呂子長交戰,馬元貴及時來援,再次擊敗朱殘。

 這時呂子長就對馬元貴說:“朱殘三戰戰敗士氣全無,現在咱們合兵一處,一定可以消滅他。不然的話,他的部隊逐漸收攏,力量增加而糧食吃完,肯定會和咱們拚死一戰,到時候咱們就危險了。”

 馬元貴沒有同意。

 呂子長隻得說道:“您實在不同意的話,我自己的部隊去打,您負責阻敵增援就好。 ”

 馬元貴還是沒有同意。

 很快,果然被呂子長不幸而言中。朱殘收攏殘部,在冠軍縣自稱楚王,攻陷鄧州,呂子長戰死。

 緊接著,朱殘攻陷南陽,馬元貴戰死。

 當月底,朱殘率軍侵犯西洲,太常卿鄧元濤率一萬步騎兵援助,終於在商州打敗朱殘。

 第二年,朱殘所部就發展到二十萬,在漢水和淮河間搶掠。其實與其說他是軍閥,不如說是土匪。他們的行軍沒有任何規律,每攻破一個州縣後,就吃該處的糧食。如果大儀朝大軍來攻,就把吃不完的燒掉。

 這種土匪行為的結果是沒有根據地,最後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竟然下令以人肉為軍糧。

 直到高祖四年,李世明率軍前來,再次抓獲朱殘。和李嘯恭不同的是,李世明當即下令將這個殺人魔王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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