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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行路》遺柿而行
  夕陽西下,一朵黃雲飄來令靠窗寫信的少年眼前一暗。少年算了算時間,放下正在寫的信件,向村裡的小溪走去。

  村子很小,而且很荒涼,只有幾處炊煙還在證明這裡有人聚居。

  溪旁一個穿著白紅相間上衣,青色長褲的姑娘擦了擦汗,將洗好的衣服放進木盆裡,一抬頭就驚喜的望見了正往這趕來的少年。

  “你來的真及時,我剛把衣服洗好,正想著怎麽搬回去你就來了。”少年笑了笑,一隻手接過裝滿衣服的木盆,另一隻手自然的牽住少女的手,將她拉起身。

  少女的手很小,還沾染著秋日溪水的清涼,令少年有些焦躁的心也慢慢安靜下來。

  “我有事要告訴你。”

  少女被拉著手,潔白如象牙的臉上爬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一時間沒回過神,只是茫然地重複道:“你有什麽事?”

  少年松開了拉著少女的手,說:“宋師傅來信了,讓我這個中秋節前後就回中原找他們,我打算明天就出發。”

  少女一怔,似乎是覺得少年話漏了最重要的內容,忍不住拽住少年的衣角道:“那我呢,宋師傅有沒有提到我?我可可以和你一起去中原嗎?你走了這裡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少年重新拉住少女的手,安慰道:“千山你本就是卓陽國的人,宋師傅自然不會不征求你的意見就讓你去中原,不過我已經寫好信給宋師傅讓他派人來接你去中原,我還有遊歷江湖的任務,恐怕這次是不能與你同行了,不過到了中原我們就能重新見面了。”

  薑千山剛才拽著少年衣角的右手已經被牽著,左手卻在下面不斷擰著自己的衣角。醞釀了好久,才開口說道:“既然你已經安排好了,那自然一切都依你,不過你也要早早到宋師傅這,我好與你會合。”

  少年苦笑:“宋師傅在信裡點明不要我急於去與他會合,而是要在江湖遊歷一陣,增長見識順便觀察偽涼朝的統治。”

  薑千山聽完悶悶不樂,卻也不好意思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隻好恨恨地捏了一下牽著自己的聶舟行的手,然後甩開,說道:“我先回去準備晚飯,你回家去把衣服晾好。”就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抬頭望去,月亮已經擠下了太陽。少年也加快了步伐,不過並沒有追上名叫薑千山的少女,而是綴在她身後十丈左右的地方,望著薑千山苗條的背影,這十余年的記憶在他腦海裡來回翻滾。

  ……

  十二年前,大朔亡國前一天。身為大朔定西將軍聶雲升的唯一子嗣,年僅四歲的聶家未來家主聶舟行,被聶家供奉宋簡單人護送進了卓陽國,這個以大朔為宗主國的小國。

  大朔國亡第三日,西涼的先行鐵騎就已經壓進了卓陽國的境內。在卓陽國主已經下國書改尊涼為主國的情況下,西涼鐵騎仍然深入卓陽國腹地百余裡,大肆屠戮一番才耀武揚威的領了國書而走。

  對於一向事大已成自然的卓陽國而言,當然是寬厚大方的大朔更加令人懷念,以至於大朔亡國十二載,仍有卓陽國人私底下固執的用著大朔年號。

  宋簡帶著聶舟行在卓陽國兜兜轉轉繞了數個圈子,再三確認沒有被人跟蹤後,在一個剛剛被燒殺搶掠過的這個村子落腳了。實際上,整個西涼都在忙著瓜分大朔的遺產,並沒有人去關心一個已經在兩年前戰死的將軍的兒子,哪怕聶家與大朔皇室關系最近,聲勢最顯。

  宋簡帶著聶舟行來到這個村的時候,

西涼人剛離開兩個時辰,整個村子滿目瘡痍,村民十不存一。宋簡歎了一口氣,確認西涼人已經走遠了之後,將小聶舟行安置好在村裡一個相對而言乾淨寬敞的房屋後。隨即在村裡收斂了滿地的屍體,又挨家挨戶尋找還能救治的村民並救治。  當宋簡忙活了一夜回來的時候,發現聶舟行和一個差不多的同齡的小姑娘緊貼著在地炕上睡著。看得宋簡心驚肉跳,急忙上前查探。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濕濕的,鼻息紊亂,紅紅的眼角還殘留著淚痕,一隻手緊緊捏住聶舟行的衣角,一隻手被聶舟行握在手裡,還在時不時抽噎。而聶舟行和宋簡在卓陽國內兜了幾圈,已經累的不成樣子,顯是睡得香沉。

  見小公子沒有危險,宋簡松了口氣。在院子裡找了一圈才發現幾張薄餅,屋內有被翻找的痕跡,看樣子已經被西涼人掠奪一空了。院子的角落有一個大缸,缸旁丟著一根蘆葦杆,聯想到小姑娘身上的濕衣服,宋簡已經明白了小姑娘是如何躲過這一劫的。

  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聶舟行悠悠醒來,看著自己手中握著的冰涼小手,又看到昨晚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連聲呼喚宋師傅。

  宋簡正靠在門旁閉目養神,聽見後轉身一躍就到了小公子身旁,問道:“公子可是餓了?”

  聶舟行搖搖頭,指著小姑娘道:“宋師傅,她昨天泡了一天的水,你看看她現在會不會染上風寒。”

  宋簡聽完摸出一個小藥瓶,彈出一粒藥丸交給聶舟行道:“你把這個喂給她,就不會染上風寒了,不過看樣子她的家人都已經被西涼害了,不然一夜過去,若是她的家人還活著應該已經來尋她了。”

  此時聶舟行小小的模樣,也學著大人一樣歎了口氣,說:“那只有我們能幫她了。”

  宋簡皺眉,他本意是將小姑娘交給村裡幸存的村民撫養,但是小公子的意思卻想將她留下來。

  看著小公子懇切的眼神,又想到臨走前老家主對自己的懇求。宋簡摸了摸鼻子,道:“也好,本意是尋一個安靜的地方教小公子文武,既然這姑娘與你年齡相仿,就讓她做你的小書童與陪練吧。”

  “宋師傅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只是我不需要…”

  宋簡搖搖頭,道:“我在這裡只找到了幾張薄餅,小公子你先暫且充饑,我再去村子裡覓些吃食。”說罷不等聶舟行再說話反駁就轉身出去了。

  聶舟行看向熟睡中的小姑娘,將藥丸小心翼翼地塞入她嘴中。過了不一會,小姑娘也醒轉過來,看向聶舟行,昨日的苦痛記憶湧入腦海,又開始低聲抽噎起來。此時的聶舟行已經知道小姑娘不會漢話,只會卓陽國語,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能繼續握著小姑娘的手,以示安慰。

  好在宋簡回來的很快,帶著幾串苞米——鄉親們感激他昨日的救命之恩,將村裡剩下的最好的食物給了他。聶舟行在前幾天兜圈子的時候知道宋簡年輕時曾在卓陽國遊歷過,會卓陽國語。於是趕忙招呼宋簡過來,好安撫小姑娘。

  宋簡快速將苞米剝皮洗淨,放入鍋裡煮上,隨後來到屋裡。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努力的收著抽噎,艱難道“jiang…qian…shan…。”

  “薑千山?好名字,小姑娘你在這還有沒有認識的親人?”

  “除了我父母,再也沒有了。”

  宋簡沒忍心再問她父母,估計已經在他昨天收斂的屍體當中了。

  沉默了片刻,宋簡問道:“也就是說你沒有親人了?那以後你當我家公子書童可好?”說完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聶舟行。

  聶舟行揉揉鼻子,並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具體內容,見宋師傅對著小姑娘指向他,於是微笑著對小姑娘點了點頭。如果他要知道宋師傅是讓小姑娘當他的書童,他一定不會同意,只可惜他並不清楚。

  當天下午,小姑娘還是要求去找一找她的父母,果然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只是已成了兩具被草席卷起的屍體。

  在宋簡和聶舟行的幫助下,小姑娘下葬了父母,也認同了自己書童的身份。雖然幾年以後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個身份,還時常拿這件事取笑聶舟行,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隨後十二年間,聶舟行與薑千山同吃同住,一起學習刀槍劍戟琴棋書畫。雖然宋簡堪稱全才,不過也難以一一教授完畢,而且有些私招也不願傳給外人,雖然聶舟行會偷偷教給薑千山,但薑千山自己也覺得習武無甚樂趣,與聶舟行武藝相差也愈大。不過在聶舟行細心指導下,漢語已經掌握的十分熟練了。

  兩年前,大朔亡國十年。宋簡確認沒有什麽值得再教給聶舟行之後,奔赴中原參與“反涼複朔”大業,留下聶舟行與薑千山在此繼續習武練功。

  ……

  聶舟行收回思路,發覺已經到了這個居住了十二年的院子。將衣服一一晾好之後,來到院子裡,看到薑千山卷起袖子準備殺雞。笑道:“不必那麽豐盛吧,吃的太好我就不想走了。”

  “那才,呸,是我自己饞了,跟你有什麽關系,自作多情!”

  “那我再去溪裡抓條魚給你好不好?”

  薑千山瞪著笑眯眯的聶舟行, 有些惱火。料理好吃食以後就進了屋。晚飯也是聶舟行給送進屋裡,並沒有出來。

  薑千山坐在床前猶豫了很久,才掏出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又剪下一縷頭髮放入裡面系好。

  薑千山推開屋門走向院子裡的時候,抬頭卻發現聶舟行正站在正對著她房門的地方微笑,似是料定她會出來一樣。不過這次薑千山沒有羞惱——這個時候害羞惱怒都是對時間的浪費。

  幾步路薑千山走的飛快,將荷包塞入聶舟行手中。

  “拿著,防蟲蟻用。”聶舟行沒有揭穿她的謊言,而是細心的將荷包放入衣服裡貼身放好。

  薑千山又道:“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要逞強,量力行事。”

  聶舟行認真點頭道:“我會的。”

  薑千山沒話說了,看著聶舟行已經高出她一頭的身形,心裡讚歎“好一個英俊的少俠。”不過嘴上卻說道:“那我回屋了,你也早些休息。”說罷不等聶舟行答話就回屋了。

  聶舟行看著她推門入屋,也轉身想回屋,突然想到村裡兩人五年前種下的幾棵柿子樹,今年終於掛果了。於是施展輕功,片刻就到了柿子樹上,挑選了幾十顆柿子,用下衣擺裹住拿了回去,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又進屋將白天寫好給薑千山的信壓在柿子下。

  聶舟行在床上假寐到三更,看見薑千山屋內的燭火已經熄滅,於是背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出發了。他向來厭惡道別,尤其是與親近依戀的人道別,而薑千山正好是此列中優先級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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