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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第24章 池時推理
  凶手若是要先羞辱梅娘,再殺她滅口,那個雨天,就不會讓她活著從土地廟裡出來。

  可是他沒有。

  時隔幾日之後,他方才殺了梅娘。

  “董含之,董家收到了誰的來信?”池時銳利地看向了董含之,明明他是梅娘的夫君,而在整個事情當中,他宛若一個局外人,令人寒心。

  池時說話中,不自覺帶了一股子煞氣,董含之心頭一顫,感覺手背上的汗毛,根根豎起,他下意識的便將手握在了自己的劍柄上。

  可回過神來,發現這是在公堂之上。

  雖然祐海人都說,九爺就是那閻羅殿的閻君,判官。但他不會殺人,至少不會自己動手殺人。

  “我也不知道是誰寫的”,感受到黃山的怒目,董含之苦笑的搖了搖頭,“我是在梅娘走後一個月,方才趕回祐海的。當時董家做主的人,是我三叔祖,但他在五年前,已經去世了。”

  “梅娘是我相中,硬要娶回來的。當時董家的族老,一心想要在我回來之前,殺了梅娘。我回來之後,多方逼問,三叔祖也不肯說。”

  “後來,他臨終的時候,方才說。那人平步青雲,十年前,董家不敢惹他。現在,更是不能。”

  董含之說著,走到了張大來身前,“嶽父大人,是我對不住梅娘,沒有護好她。只不過我即為人夫,亦是為人子。董家全靠我一人撐著,這些年……”

  他說著,又打住了,苦笑著搖了搖頭,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無意義。

  “信上說,我們鏢局若是連自家夫人都護不住,又何談護得住鏢呢?當時祐海來了一群外鄉人,正準備開第二個鏢局。之前我們福瑞鏢局已經丟了一次鏢了,若是再……”

  “三叔祖本就想按照族規處置梅娘,於是幾乎沒有思索就同意了”,董含之說道這裡,看向了一旁的小滿,“小滿。”

  小滿一個激靈,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她梳著婦人發髻,穿著桃花粉,妖妖嬈嬈的,一看就是做了人妾室,“黃山讓我給少夫人梳洗換衣衫,我發現她的手中,握著一根五彩的手繩。”

  “手繩上,攢著一顆雕花的木頭的珠子,那木頭香香的。我要扯掉,少夫人一邊拽著,一邊流淚。後來……後來三叔祖吩咐我,叫我騙少夫人,說說董郎……”

  “說……說少東家回了祐海,就在土地廟裡等她。叫想想那人有什麽特征,好指認害了她的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少夫人會死的……”

  “我是剛剛才知道,少夫人是被人殺死的,我一直以為,她……她是上吊死的……我我我……”

  池時皺了皺眉頭,“那根手繩是什麽樣子的,哪五種顏色?雕的是什麽花?”

  小滿頭一遭見池閻王,嚇得一個哆嗦,跪著往後挪了挪,離池時更遠了一些。

  “就……就是端午的五彩繩,紅綠黃白黑五色的。木頭我不知道是什麽,就香香的,看著像一朵蓮花。

  我是少夫人的貼身丫鬟,她所有的首飾,都是我管的。從來沒有那個東西。我不知道那是凶手的,還以為……還以為……”小滿吞吞吐吐地,瞟了一眼黃山,然後低頭不語了。

  池時眯了眯眼睛,腳輕輕點地。

  一顆小石頭子兒,嗖的一下躍起,直接打在了小滿的嘴巴上,她的嘴唇,瞬間腫了起來。

  池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啊,腳抽筋了。”

  小滿眼中含淚,臉色蒼白的捂住了嘴。

  一旁的周羨瞧著,手中的扇子搖得更歡快了些。

  池時真是打得好,他恨不得衝上去,一腳踹飛了這個小滿。

  梅娘含冤而死,都這份上了,她居然還要辱人清白。她是張梅娘的貼身侍婢,她若是說梅娘同黃山有私情,信之者十之八九。

  池時一擊即中,不再理會小滿,她豎起了一根手指頭,認真的說道,“十年前,在祐海這樣的人,有且只有一人。”

  她說著直接指向了坐在堂上的許縣令。

  許縣令瞪大了眼睛,屁股像是被針扎了一般,他猛地蹦了起身,慌慌張張的擺起手來,“池九,就算我欠了你五百兩銀子,你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十年前,我都不知道祐海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張梅娘什麽的,我今兒個頭一回聽說!”

  他一說完,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他是有多蠢,才會以為池時說的是他。

  仔細一尋摸,他又立馬捂住了嘴,神色駭然起來。

  若是他沒有想錯的話……

  “當然不是你,而是十年前的祐海縣令。”

  池時說著,認真起來,“你們可曾記得,梅娘為何要去土地廟?誰告訴她,土地廟裡求家人身體康健靈驗的?”

  周羨皺了皺眉頭,梅娘對她婆母說,縣令夫人久病不愈,去土地廟之後,病就好了。

  “土地廟十年前香火不算鼎盛,遠不及附近寺廟道觀,所以才出現,梅娘一人燒香的情形。八年前祐海大水,不止土地廟被淹了,為何獨獨它搬了地方?”

  “是誰提出來的?祐海縣志裡有記載,當時的縣令林森,為避免廟塌之後,危害百姓。擇吉日遷神像,為其重塑金身,鄉紳解囊相助,成為佳話。”

  “八年過去了,城南的橋都塌了,那土地廟也好好在那裡。凶手挪廟,不過是附近的百姓去清理廟宇的時候, 發現其中的屍體。”

  池時說著,又豎起了兩根手指頭,“但是,這些,並不能夠完全說明凶手就是林森,因為可能有人攛掇於他。畢竟,在祐海能夠影響這些的大人物,現在如日中天,讓人越發無法企及的大人物。”

  “有兩個人,一個是林森,另外一個就是我二伯池庭。池庭當時查案的仵作,他去過現場,有機會掉落那對白玉蟬。他那時候完全仰仗池家之威,可就在這案子後不久,他便中了進士。”

  “如今已經是一州通判。而林森,十年前還是祐海知縣,如今已然是禮部侍郎了。當時他們一個是父母官,一個是仵作,正是因為顧及這個,鄧秀才同孫佔,方才不敢隨便開口。”

  “董家更是不敢吭聲。”

  周羨皺了皺眉頭,池時說得沒有錯。

  祐海天高皇帝遠的,一般上頭都懶得過問這裡的事情,縣令可不就是土皇帝麽?

  他想著,偷偷的瞄了瞄池時,唉,許縣令是個慫包,看看池九一個小仵作,都敢在祐海橫著走了。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但是,我為何說凶手是林森,而不是我二叔池庭。那是因為,我們池家二房,都是又矮又瘦的弱雞。”

  姚氏總是擔心她的身份被人看穿,可她池時,一個姑娘,比二房的哥哥們,都高了半個頭!

  梅娘的肋骨都被人碾斷了,死的時候是被人扭斷了脖子。

  不是她鄙視池庭,就她那個二伯,她池時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他一戳,都能把他給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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