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暗下來了,軍營裡面也變得安靜,與以往不同的是,除開在軍營周遭巡邏的軍士,軍營裡面好多處營房裡面,都點起了火把,不斷有說話的聲音從這些點著火把的營房裡面傳出來,在營房周遭巡邏的軍官,會側著耳朵在外面聽一會,爾後轉身離開。
朱慈烺走出中軍帳,也朝著這些點著火把的營房走去。
這是每天訓練告一段落之後的必修課,由各級的軍官講授軍紀軍規,總結訓練的心得,每名軍士按照順序輪流發言,講出心中的感受,也可以提出來不同的意見或者建議,這些意見建議將會被收集起來,統一交給楊文聰,最終到朱慈烺的桌案上面,翌日有關的回復就會由楊文聰直接告知守備以上的軍官。
忠誠、勇敢、擔當、責任,這是朱慈烺總結的八個字,他麾下的每一個軍官軍士都要牢記,都要做到,這八個字看起來很好理解,不過往深處說,能夠真正做到的人不多。
這種訓練模式,已經持續大半個月的時間,所有的軍士逐漸開始習慣。
訓練很辛苦,不僅僅是白天的訓練,還有夜間的緊急集合等等,按照朱慈烺的要求,七千一百五十名將士,不管面臨什麽樣的緊急情況,都能夠在五分鍾之內完成緊急集合,且直接投入到戰鬥之中去。
軍營的生活很好,每天實行四餐製,卯時起床,訓練一個時辰之後吃早餐,接著訓練兩個時辰,午時吃午餐,午餐之後歇息半個時辰的時間,再一次開始訓練,一直到酉時吃晚餐,晚餐之後,有一個時辰自由活動的時間,戌時回到營房集中,開始講授軍紀軍規,總結當天訓練的心得,亥時準備宵夜,大都是面湯面食之類。
生活有保證,訓練刻苦,讓七千一百五十名將士的變化很快,每個人的身上都顯露出來彪悍的氣息。
按照朱慈烺的要求,這種強化訓練至少持續三個月以上的時間,爾後才會變化訓練模式。
“。。。你們懂什麽是忠誠嗎,就是忠於太子殿下,老子告訴你們啊,太子殿下要你們死就去死,不要婆婆媽媽多嘴,不要怕死,要是怕了,就不是忠誠了。。。”
“總旗大人,我不怕死,太子殿下叫我死我絕對不皺眉頭。。。”
“總旗大人,我不怕死,要是遇見後金韃子,遇見流寇,我一個人至少殺死兩個。。。”
營房外面的朱慈烺,微微搖頭,臉上帶著笑容離開了。
這種對於忠誠的極端理解,他雖然不讚同,但也不會反對,不管怎麽說,擁有一支絕對忠心於自身的軍隊,才是最安全的。
不遠處的操場上面,五個身影筆直的站立。
“鄧世秋,程仲地,胡華山,廖元傑,孫明凱,你們都想好了嗎。”
五人同時單膝跪地,對著朱慈烺抱拳。
鄧世秋看了看其余四人開口了。
“啟稟太子殿下,我等想好了,想要回到軍營之中去。”
朱慈烺挨個走過去,仔細看著每一個人,讓鄧世秋等人留在親衛之中,的確有些浪費,這些人帶兵都是一把好手,麾下的軍士也頗為驍勇,不過朱慈烺還是讓他們在親衛隊伍之中數天的時間,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鄧世秋等人明白,忠心排在第一位,能力其次。
“很好,你們既然想好了,孤也不攔著,你們回到軍營之中,一切聽從楊大人的安排布置,你們依舊是千總,今後若是立下功勞,再行升遷,你們若是違背了軍紀軍規,
也必定會遭遇到嚴懲,到時候孤不會也不可能為你們說話。” “孤看好你們,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了孤的厚望。”
“劉澤清原有的四百五十名親衛,全部都在軍營之中,你們每人負責訓練九十名親衛,孤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孤要親自考校這些親衛,從他們的表現,來確定你們的功勞。”
“孤還要告誡你們,驕兵必敗,你們在平山衛之中,都是作戰勇猛、統兵有方的千總,這不僅得到了劉澤清的認可,也得到了軍官軍士的認可,孤希望一個月之後,聽見的依舊是對你們的讚許和認可。”
說完這些話,朱慈烺看著身邊的楊文聰。
“楊大人,孤將他們交給你了,怎麽樣安排孤也提出了建議,孤隻提醒你一點,嚴格要求和監管他們,孤希望他們成為不折不扣的勇士,獨當一面的將帥。”
。。。
軍營門口的方向傳來了馬蹄聲。
楊文聰剛剛帶著鄧世秋等人離開,要將他們安置在軍營之中去。
朱慈烺皺了皺眉頭,除非是有緊急情況,否則任何人都不得在軍營內縱馬。
“稟報太子殿下,山東巡撫邱祖德大人在營房外面求見,說有緊急事情稟報。”
朱慈烺看著眼前的李振武,更加的奇怪了,邱祖德巳時前後才來到軍營,這才回到府城多長的時間,就有緊急情況稟報了,難不成是願意效忠自己了嗎,也不可能這麽快啊。
沈昌已經將阿拉伯馬牽過來。
朱慈烺什麽都沒有說,縱身上馬,朝著營房大門的方向而去,沈昌和李振武等人則是緊隨其後。
軍營門外,邱祖德正在著急的走來走去,聽見軍營裡面傳來的馬蹄聲,他的神色舒緩了,還好太子殿下沒有歇息。
“邱大人,這麽晚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啊。”
邱祖德連忙對著朱慈烺抱拳稽首行禮。
“啟稟太子殿下,皇上有旨,請太子殿下前往巡撫衙門接旨。”
朱慈烺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他留在濟南府城,重點是想著訓練一下麾下的七千多軍士,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等待朱由檢的聖旨,他給自己設定了三天時間,如果還是沒有聖旨,那就率領大軍前往南直隸。
這是第二天,聖旨果然到了。
“知道了,孤這就跟著邱大人前往巡撫衙門,沈昌,叫上吳孟明指揮使,隨同孤一同前往巡撫衙門。”
朱慈烺準備上馬的時候,邱祖德湊過來低聲開口了。
“太子殿下,前來宣旨的是京城的錦衣衛。。。”
朱慈烺眯起了眼睛,大明一朝,到地方上宣旨一般都是禮部的官員,有些時候是吏部的官員,他們到地方宣旨,形同欽差大臣,幾乎沒有錦衣衛直接到地方上宣旨的。
錦衣衛也會陪同到地方上宣旨,其作用是兩個方面,其一是保護宣旨的官員,其二是直接押解被降罪的官員回到京城去。
說白了,錦衣衛是沒有資格宣旨的。
眼見著朱慈烺沒有開口說話,邱祖德再一次開口了。
“太子殿下,也許是事情緊急,等待官員前來宣旨太慢了,所以錦衣衛前來宣旨,臣見過他們,提及太子殿下的時候,神態很是恭敬。”
朱慈烺點點頭。
“知道了,邱大人,孤還要回到軍營來,時間緊迫,馬上出發吧。”
一行十多人騎馬朝著濟南府城南門而去。
守衛南門的軍士早就肅立,朱慈烺一行抵達南門的時候,他們站立的更加筆直。
馬背上的朱慈烺,腦子在高速的旋轉,如果朱由檢正式下旨,要求他返回京城,那今夜就會有一場重大的行動,宣旨的錦衣衛會被朱慈烺毫不留情的斬殺,聖旨會直接被銷毀,翌日一大早朱慈烺將要率領大軍前往南直隸,且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南京,直接控制南京的六部和督查院。
如果聖旨是準許他朱慈烺前往南京監國,那就可以稍微的舒緩一下,等待邱祖德和吳孟明等人正式表態,開始組建真正屬於自身的班子了。
巡撫衙門外面站立六名錦衣衛。
最前面的吳孟明看見了六名錦衣衛。
下馬的時候,朱慈烺對著吳孟明冷冷的開口了。
“吳指揮使,都是你的屬下,給孤看好了,非常時期,孤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
吳孟明連連點頭,走過去揮手叫住六名錦衣衛,示意他們不必守衛在巡撫衙門外面,跟隨在自己的身邊即可。
沈昌揮揮手,示意李振武等人守衛在巡撫衙門的門口。
邱祖德默默看著這一切,什麽都沒有說。
巡撫衙門大門已經打開,先前是迎接宣旨的錦衣衛,現在是迎接皇太子朱慈烺。
朱慈烺從大門直接進入巡撫衙門,快步朝著大堂的方向而去,緊跟在他身邊的是沈昌等六名貼身侍衛,東宮伴讀邱致中,還有山東巡撫邱祖德。
來到大堂外面的時候,朱慈烺扭頭看著邱祖德開口了。
“邱大人,就在這裡等候吧,孤接旨之後就出來了。”
。。。
朱慈烺進入了大堂,邱致中和沈昌等人也進入了大堂。
邱祖德如同泥塑一般,站立在大堂的外面一動不動,他當然清楚今夜可能發生的事情,從軍營回來,他思索了足足半天的時間,已經基本做出了決定,翌日一大早就要前往軍營去的,偏偏這個時候,皇上的聖旨來了。
一刻鍾時間過去,大堂的門打開了,朱慈烺滿臉笑容走出來,跟隨出來的沈昌、邱致中以及宣旨的錦衣衛,臉上也帶著恭謙的笑容。
邱祖德臉上瞬間露出會心的笑容,連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