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的北風吹過,多鐸禁不住咒罵了幾聲,長期在北方生活的他,絲毫不畏懼嚴寒,不過寒冷的氣候對於征伐的大軍來說,不是很有利。
五萬大軍從京城出發,行軍五天時間,也就是三百多裡地,這樣的行軍速度,在多鐸看來,與蝸牛爬行差不多,不過這是多鐸與多爾袞商議之後采取的行軍策略,其中自有審議,再說了,大軍之中的五門紅夷大炮,實在太過於笨重,拖累了行軍的速度。
多鐸沒有打算強攻潼關,他與多爾袞詳細分析了潼關的地形,典型的易守難攻之處,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味道,如果一定要強攻,那麽紅夷大炮將要發揮出來決定性的作用。
屢次打敗李自成及大順軍,讓多鐸略微有些輕敵的意思,此番再次征伐李自成,多鐸內心有頗多的怨氣,如果沒有景州之戰,此刻的他已經徹底打敗了李自成和大順軍,說不定已經斬殺了李自成,徹底穩定了北方,何來此番的征伐。
多鐸很頑固,輕易不會改變自身的想法,盡管多爾袞認定明軍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戰鬥力變得強悍,大明的皇帝朱慈烺很不一般,有些點石成金的本事,可多鐸依舊看不上明軍,依舊輕視和蔑視明軍,如果按照他原來的想法,一定是率領大軍前去山東征伐,徹底打敗盤踞在山東的明軍。
多鐸沒有多爾袞的格局,也許是身處的環境不一樣,豪格與葉臣陣亡,多鐸沒有那麽傷心,反而認為朝廷之中少了一個潛在的威脅,至於說五千正紅旗軍士的隕落,這倒是不小的損失,可也沒有傷及八旗軍的根本。
吳橋之戰和景州之戰,讓多鐸略微重視大明朝廷與明軍,但遠沒有達到高度重視之程度,若不是多爾袞的嚴令,以及已經晉升為英親王的大哥阿濟格的勸阻,多鐸甚至可能率領五萬大軍前往山東作戰,徹底打敗盤踞在山東的明軍。
身後響起了馬蹄聲,多鐸癟了癟嘴,並未回頭。
馬蹄聲驟然停止,一個聲音傳來。
“主帥,我看今日可能要降雪,大軍還需要找到合適的安營扎寨的地方。。。”
多鐸抬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微微點頭開口了。
“七哥,你是副帥,這些事情應該是你來操心,不必向我稟報。”
大軍的副帥是阿巴泰,不久之前剛從沈陽來到京城,阿巴泰排行第七,比皇太極還要略大一些,此次剛剛得到晉升,敕封為多羅饒余郡王。
阿巴泰從沈陽來到京城,並非是多爾袞的意思,應該是皇上與皇太后的要求,誰都知道阿巴泰是支持皇太極的,不過此人懼內愛財,更是愛抱怨,數次違背皇太極的旨意,也數次被皇太極和朝廷懲戒,要不是皇太極看在兄弟的情分上面,阿巴泰早就被剝奪一切的爵位。
阿巴泰的作戰能力還是頗為強悍的,十年之前就擔任大軍的主帥,出征蒙古部落,取得大勝,若不是性格方面的原因,應該能夠參加更多的戰鬥,立下諸多的戰功。
多爾袞、多鐸和阿濟格都或者看不起阿巴泰,主要還是因為阿巴泰懼內,要知道在滿人權貴之中,怕女人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多爾袞讓阿巴泰協助作戰,多鐸一萬個不情願,若不是阿濟格已經晉升為英親王,多鐸此番還是與阿濟格並肩作戰,放眼整個的朝廷,夠資格成為大軍副帥之人少之又少,沒有辦法的情況之下,多鐸只能答應,好在阿巴泰的作戰能力還是不錯。
行軍路上,多鐸與阿濟格幾乎沒有什麽交流,軍中的事宜多鐸幾乎不操心,全部都交給了阿巴泰,他需要操心的是大軍如何打敗與剿滅李自成的事宜。
阿巴泰看了看多鐸,沒有繼續開口,扭轉馬頭前去安排布置。
阿巴泰內心同樣有怨氣,皇太極猝然病逝,多爾袞與豪格之間的皇位之爭他並未參與,要說阿巴泰不是蠢人,他早就看出來多爾袞的能力遠強於豪格,再說了,多爾袞、多鐸與阿濟格三個親兄弟,其中兩人都是八旗軍旗主,實力非同一般,反觀豪格,僅僅掌握正藍旗,沒有成為皇帝的時候,不可能得到正黃旗和鑲黃旗的全力支持,所以多爾袞的勝算要大一些。
多爾袞成為攝政王,完全掌控了朝政,阿巴泰無所謂,自己該怎麽過日子繼續過日子,也不用太過於操心朝廷裡面的事情。
懼內愛財,愛抱怨,這樣的性格特點,讓阿巴泰逐漸被排斥出權力的中心。
等到阿巴泰察覺到情況不對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多爾袞率領八旗軍前往山海關,阿巴泰連忙寫去奏折懇請參戰,期盼立下戰功,被多爾袞直接無視,爾後多爾袞調遣駐扎沈陽的大軍前往京城,名單裡面依舊沒有阿巴泰,被逼無奈的阿巴泰,直接找到了皇太后,說了一大堆的好話,才得以跟隨大軍前往京城。
阿巴泰渴望率領大軍獨立作戰,他有勝任統帥的能力。
遺憾的是,阿巴泰沒有機會,此番能夠成為副帥,已經算是老天開眼了。
阿巴泰很憋氣,他當然知道副帥意味著什麽,如果主帥與副帥之間親密無間,相互信任,那麽作戰的時候,副帥在很多時候可以直接做主,甚至是直接指揮戰鬥,若是作戰取得大勝,主帥會不遺余力的為副帥請功,可若是主帥與副帥之間的關系一般,那副帥很多時候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任何作戰的命令都是主帥下達,各級的軍官也只會聽從主帥的命令,除非是主帥陣亡了,副帥才能夠臨時指揮戰鬥,說的不客氣一些,這個時候的副帥,還不如下面直接指揮戰鬥的各級軍官。
阿巴泰目前就是此等的地位。
大軍從京城出發,柴米油鹽等事宜,悉數都是阿巴泰操心,大軍在什麽地方安營扎寨,什麽時候歇息,翌日什麽時候出發,都需要阿巴泰來決定,且這些事情還要好好做,若是稍微有些疏忽,身為主帥的多鐸就會發脾氣。
阿巴泰已經五十六歲了,比多鐸足足大了二十五歲,他也是努爾哈赤的兒子,這麽大的年級了,還要憋氣與慪氣,想來的確有些心寒。
阿巴泰也有欣慰的地方,那就是他的三個兒子都很不錯。
大兒子尚建很早夭折,次子博和托,跟隨多爾袞出征山海關,因為戰功晉升為貝子,第三子博洛,八年之前就被敕封為貝子,同樣跟隨多爾袞入關作戰,立下戰功,剛剛晉升為貝勒,第四子嶽樂,敕封鎮國公。
此次征伐陝西潼關,嶽樂也在大軍之中,跟隨在阿巴泰的身邊,如果嶽東此番作戰能夠立下戰功,回到京城之後,肯定會被敕封為貝子。
再次抬頭看了看天空,阿巴泰叫來了幾名軍官,開始安排布置。
阿巴泰剛剛布置完畢,稀稀拉拉的雪花已經開始飄揚,十月初下雪,不可能很大,不過因為下雪氣溫會驟降,所以大軍取暖是關鍵,萬萬不能夠因為氣溫驟降導致軍士凍傷。
大軍依舊在行軍,不過已經有部分的軍士前去搜集乾柴,待到安營扎寨的時候,點燃乾柴取暖,這樣就不至於因為過於的寒冷難以入睡。
馬背上的阿巴泰略微松了一口氣,目前來看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父親大人,孩兒覺得,您是大軍的副帥,十五叔是大軍的主帥,如果有什麽事情,十五叔應該與您一同商議,一同來辦理,可孩兒看到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您在做啊。。。
阿巴泰猛地回頭,瞪大雙眼看向嶽東。
“不可胡說八道,東兒,副帥必須要服從主帥的安排,你十五叔是大軍主帥,他主要考慮大軍該要如何作戰的事情,其余的事情自然是我來辦理。”
阿巴泰雖然憋氣,可是在嶽東的面前是絕不會透露絲毫的。
嶽東搖搖頭,不服氣的繼續開口了。
“父親大人,孩兒說的是實情,大軍馬上就要到潼關作戰,主帥和副帥應該要共同商議如何作戰的事情, 孩兒看十五叔每天就是騎馬獨行,幾乎不理睬任何人,就算是十五叔內心有了定奪,也該要說出來,至少要和父親大人說一說。。。”
阿巴泰看了看嶽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東兒,這些話只能在我的面前說,千萬不要讓其他人聽見了,你也不小了,二十歲的年級,很多事情應該要明白了,要說你的運氣還不錯,不到二十歲就能夠跟隨大軍出征,就能夠立下戰功,我在你這個年級的時候,還沒有跟隨大軍出征的資格。”
“將來你也可能成為大軍的主帥和副帥,到了那個時候你就能夠清楚一切,清楚該要如何率領大軍取得作戰的勝利。”
“你現在這個年級,根本不是說話的時候,看著就是了,事後自己慢慢琢磨。”
“這一次征伐李自成,我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朝廷究竟是怎麽布置的,該要如何徹底剿滅李自成,你十五叔還沒有說,也沒有全面布置,所以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有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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