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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畢恭畢敬的黃得功,朱慈烺平靜的開口了。
“黃大人,此番前往南京,廬州的駐軍安置如何啊,軍餉糧草充足嗎。”
黃得功楞了一下,抱拳老老實實開口了。
“回稟皇上,軍餉有些不足,糧草暫時還能夠維持。”
朱慈烺笑了笑,黃得功還算老實,沒有拚命的叫苦,崇禎年間以來,軍隊軍餉不足已經成為常態,崇禎初年到崇禎末年,因為軍餉不足的問題,軍士嘩變逃離成為了常態,這也給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提供了不少的兵力,各地總兵包括駐軍的地方官員,都時常給朝廷寫去奏折,叫苦連天,要求朝廷解決軍餉缺乏的問題。
其實黃得功麾下軍士缺餉缺糧的情況,朱慈烺心知肚明,包括缺口是多少都清清楚楚,黃得功此次來到南京,也希望朝廷能夠解決軍餉糧草缺乏的問題。
“哦,那缺多少的軍餉啊。”
黃得功抬頭看了看朱慈烺,咬牙開口了。
“皇上,臣年初率領大軍征伐河南叛將劉超,本來以為能夠獲取一些軍餉和糧草,可誰知道河南地方貧瘠,遍地都是流民,臣沒有得到多少的補給,平定劉超的叛亂之後,南京戶部給予了臣五萬兩白銀,才解決了燃眉之急,臣麾下有三萬七千六百人,每月至少需要一萬兩白銀,才能夠維持開銷,自去年年初以來,臣就沒有得到充足的軍餉,一直都拖欠兄弟們的軍餉,戶部撥付的五萬兩白銀,尚不足解決去年拖欠的軍餉,所以臣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四萬兩白銀,才能夠徹底解決軍餉的問題。。。”
朱慈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軍隊乃國之柱石,乃國之根本,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軍士若是連肚子都吃不飽了,家人都無法養活了,還怎麽去打仗,還怎麽能夠上陣殺敵,朕在京城的時候,時常看見父皇為軍餉的事情發愁,那個時候,朕無能為力,幫不了父皇,現在想來都後悔啊。”
聽見朱慈烺這樣說,黃得功有些慌了,連忙再次抱拳。
“皇上,臣知道朝廷拿不出那麽多的銀子來,臣還能夠堅持一段時間。。。”
朱慈烺對著黃得功擺擺手,內心還是有些感動。
“怎麽堅持啊,朕聽聞,你都準備拿出家底來補充軍餉了,這也叫堅持嗎,想想陳演、魏藻德、張縉彥之流,拿著朝廷的俸祿,家財萬貫,那些錢財未必來的乾淨,朝廷遇見困難了,要求他們捐出來銀兩,他們拚命叫苦,舍不得拿出來一錢銀子,最終是什麽結局,還不是讓闖賊李自成全部搜刮去了,真的是可笑。”
“朕決不允許此等的情況再次出現了。”
說到這裡,朱慈烺站起身來,走下禦輦,來到了黃得功的面前。
“黃大人,朕決定了,撥付給你十萬兩白銀,徹底解決拖欠軍餉之問題。”
黃得功楞了一下,撲通的跪下了。
“臣謝謝皇上,謝謝皇上,有了十萬兩白銀,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朱慈烺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黃得功,神情變得肅穆。
“黃大人,朕給予你十萬兩白銀,讓你解決拖欠軍餉的問題,今後的軍餉,朝廷不管怎麽困難,都要想方設法予以解決,不過你記住,若是讓朕發現有人吃空餉,貪墨軍餉,乃至於克扣軍餉,絕不輕饒。”
黃得功的眼睛瞪大了,臉上有了一絲紅色。
“皇上,臣在這裡起誓,軍中如果有人吃空餉、貪墨軍餉、克扣軍餉,不需要皇上開口,臣就要砍了他的頭。。。”
朱慈烺微微一笑,拍了拍黃得功的肩膀。
“黃大人,朕是相信你的,要不然朕也不會在你的面前說這些話,好了,軍餉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朕就要告訴你,該要做些什麽事情了。”
朱慈烺大踏步走到了地圖的前面,黃得功連忙跟過來了。
“剛剛的朝會,不少大人建議進攻北直隸,朕何嘗不想這樣做,可實力不夠啊。”
“李自成攻陷了京城,其兵力分布在陝西、山西和北直隸等地,為了穩固京城的局勢,李自成還專門派出了探子,前往山東招降,期望兵不血刃拿下山東。”
“李自成就算是與山海關總兵吳三桂交戰,也不可能傾盡所有的兵力,一定會做好相關的防禦,李自成作戰十多年,可沒有蠢到顧頭不顧腚的境地,所以只要山東方向有異動,李自成一定會有所動作,甚至可能回師京城,調整防禦,直撲山東。”
黃得功有些迷茫,摸了摸頭,不自覺的開口了。
“皇上,李自成有那麽厲害嗎。”
朱慈烺輕輕的哼了一聲。
“李自成要是不厲害,也不可能攻陷京城了,朝廷對李自成的看法必須要改變,以前大家都認為李自成是流寇,難以成大器,現在李自成攻陷了京城,也認為是偶然,只要朝廷派遣大軍,就一定能夠打敗李自成,奪回京城,這是天大的笑話。”
“崇禎三年到崇禎十七年,朝廷圍剿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足足十五年,最終的結局是什麽,是李自成攻陷了京城,是張獻忠佔領了四川成都。”
“朝廷若還是輕視李自成,輕視張獻忠,那就真的要徹底覆滅了。”
黃得功的臉色瞬間煞白,看向朱慈烺,說不出話來,他有些糊塗了,皇上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李自成難以長久堅持。
“黃大人,朕剛才說了,李自成佔領京城之後胡亂作為,肯定不長遠,這不過是朕為了鼓勵眾人的士氣,才說出來的話語。”
“對待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包括對待後金韃子,朝廷務必戰略上輕視,戰術上重視。”
“戰略上輕視,我朝廷大軍敢於同他們作戰,將士們不懼怕後金韃子,不在乎李自成和張獻忠,且一定能夠徹底打敗他們,重振我大明輝煌。”
“戰術上重視,朕必須承認後金韃子強悍,承認李自成和張獻忠有著很不錯的戰鬥力,朝廷大軍同他們作戰的時候,不管是朕和兵部,還是前方的指揮官,必須精心部署,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絲毫不能輕敵,所有參與作戰的將士,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悍不畏死的姿態殺敵,唯有這樣,才能夠真正的打敗他們。”
朱慈烺剛剛說完,黃得功撲通的再次跪下了。
“皇上說的太好了,臣聽到皇上的話語,覺著一定能夠剿滅李自成張獻忠,一定能夠徹底打敗後金韃子。”
朱慈烺笑了笑,這些話語他已經寫出來,再一次修改之後,就要交付給司禮監,令司禮監抄錄之後,發到軍中去,思想武裝對於軍隊太重要了,數百年的歷史實踐,早就證明了,今後這類思想教育要時常進行,武裝軍士頭腦的同時,打滅軍中的雜音。
“好了,黃大人,朕已經說的夠多了,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了。”
朱慈烺拿起了竹鞭,指向了廬州。
“黃得功,你率領的三萬七千多將士,駐扎在廬州,為南京之左翼,兼顧安慶府、池州府、寧國府、徽州府和廣德州,現如今局勢不一樣了,必須做出調整。”
“護衛南京之職責,由南京京營全面負責,你之責任適當減輕,其余安慶等地,亦不再作為防禦之重點。”
“河南空虛,作為朝廷與闖賊李自成作戰之中間地帶,務必嚴密監控,但不必派兵前去佔據,河南總兵許定國空有其名,麾下沒有多少兵力,無法形成強悍的戰鬥力,無法抵禦李自成發起的進攻,劉超的叛亂,令河南更加的凋敝,這赤地千裡的局面,短時間之內難以改變,故而你的第一個職責,就是嚴密監控河南的局勢,若是河南局勢出現重大變化,朕會下旨,令你領兵進擊河南。”
“湖廣總兵左良玉,擁兵自重,先皇曾經數次下旨,令左良玉進京馳援,都是石沉大海,朕信不過這個左良玉。”
說到這裡,朱慈烺的神情變得冷酷,黃得功的身體也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左良玉之德行。
“黃得功,你的第二個職責,嚴密監控湖廣的左良玉,若是左良玉稍有異動,馬上稟報,朕暫時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湖廣之問題,這是朝廷的內政,當下朝廷必須一致對外,朕短時間之內必須在南方立足,必須穩定南方的局勢。”
“江西總兵劉良佐,搖擺不定,朕已經給他寫去了信函,告誡其必須服從朝廷之調遣,想必短時間之內,劉良佐不會妄動。”
“你的第三個職責,想方設法穩住劉良佐。”
朱慈烺放下手中的竹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黃得功,朕是完全相信你的,故而有些話朕要說清楚,不管是左良玉、劉良佐,還是許定國,包括南方其他的總兵,他們掌控了軍隊,未必會服從朝廷的調遣,讓他們服從朝廷之調遣,唯一的辦法,就是朝廷展現出來足夠強悍的實力,令他們感覺到畏懼。”
“不僅僅是南方之軍隊,包括朝中的文武大臣,包括這天下之百姓,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