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府城南門。
城門口守衛的軍士瞪大眼睛,看著每一個進進出出的人,城牆上面的軍士,偶爾會側身看向城牆下面,那些進出城門之人,早早將路引拿出來,免得被守衛城門的軍士盯上。
德州府城作為山東進入京畿的門戶之地,歷來位置都頗為重要,特別是漕運通過這裡,更是凸顯德州府城戰略位置的重要性,雲集在這裡的商賈甚至超過了濟南府城的商賈,不過去歲京畿之地遭遇瘟疫,十室九空,加之北方戰亂頻繁,德州也遭受很大的波折,甚至被後金韃子攻陷一次,這導致德州的商賈少了很多。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相比較北方其他的城池,德州還是保留了以前的熱鬧。
“太、黃公子,前面就是德州府城了,奴婢在前面引路。。。”
“致中,我說過好多次了,你總是記不住,好了,待會進入德州府城,你不要開口說話,免得暴露了我們的身份。”
一邊的沈昌低下頭,想笑又要忍住,樣子有些尷尬。
“沈昌,一會我們進入南門的時候,守衛城池的軍士可能出言不遜,不要發脾氣,更不要招惹他們,給他們一些錢財就無事了,不僅是你,還有你麾下的兄弟,也要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看德州府城守衛如此的森嚴,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沈昌連忙抬頭,習慣性的準備行禮,看見朱慈烺瞪著眼睛,馬上停止動作。
一邊往前走,朱慈烺一邊眯著眼睛看向前方不遠處的德州府城。
喬裝進入德州府城,這是朱慈烺做出來的決定,說清楚其中道理之後,曹化淳和吳孟明都沒有反對,只是兩人想著跟隨在左右被拒絕了,畢竟曹化淳和吳孟明都要負責訓練軍士,掌握一支強悍忠心的軍隊才是朱慈烺最為主要關鍵的任務,李繼周也留下,繼續負責後勤事宜,李繼周是朱慈烺的貼身太監,留下來能夠造成朱慈烺依舊在隊伍之中的假象。
朱慈烺喬裝進入德州府城的事宜是絕密,包括李邦華等人都不知道。
通過曹化淳的深挖,劉澤清布置在軍中的十名密探全部被揪出來斬殺,當然斬殺他們之前,曹化淳按照朱慈烺的要求,逼迫其中兩人寫下了情報,這些情報由專人送到德州府城,想必劉澤清已經收到,七名劉澤清心腹軍官同樣被斬殺,他們也寫了一封信,這封信要延遲一兩天送出去,讓劉澤清更加的安心。
朱慈烺出發的時候,曹化淳提出建議,派遣六十名錦衣衛,分為三批次,第一批次三十人跟隨朱慈烺同時進入德州府城,第二批次二十人當天稍晚一些進入德州府城,第三批次十名錦衣衛提前進入德州府城。
第一批次和第二批次的錦衣衛負責保護朱慈烺,第三批次的錦衣衛負責偵查,探查劉澤清是不是在德州府城,在德州府城什麽地方。
剩下的三十七名錦衣衛,隨同大隊人馬行動。
曹化淳的意識是要絕對保證朱慈烺的安全,不能夠出現絲毫意外。
朱慈烺沒有拒絕曹化淳的建議,他不是小孩子,保住性命是最為關鍵的,此刻劉澤清掌握的情報,他這個皇太子已經打道回府了,負責阻擊的兩千大軍修整之後就要前往平山衛,為了不暴露目標,朱慈烺必須喬裝打扮之後進入德州府城,可進入德州府城存在很多未知數,存在太多的危險,六十名錦衣衛軍士足夠應對,且曹化淳和吳孟明等人率領的大隊人馬,也會加快速度趕赴德州府城。
此刻的朱慈烺,身份是從京城回到濟南府城的舉人黃公子,去年在京城參加會試落地,一直留在京城玩耍,因為京城局勢緊張,所以回老家。
至於說路引,朱慈烺早就準備好了。
前方就是德州府城南門,馬背上的朱慈烺,輕哼了一聲,拉著韁繩往前而去,跟隨在身邊的沈昌和邱致中等人,也拉起韁繩跟上前去。
守衛城門的軍士早就看見了朱慈烺一行,人家一行有八個人,全部都騎著馬,身份肯定不一般,這樣的人軍士可不敢得罪。
眼看著朱慈烺騎馬就要來到城門口,一名軍士抬頭硬著頭皮開口了。
“進、進入城內需要路引。。。”
朱慈烺斜眼看了一下軍士,揮揮手,身後的沈昌上前來了。
“瞎了眼,這是我家的黃公子,從京城來的,路過德州回濟南去。。。”
軍士的頭迅速低下,縮著頭不開口了,城牆上面的軍士伸頭往下看。
“看什麽看,惹惱了我家公子上來挖掉你的眼睛。。。”
城牆上面的軍士馬上縮頭。
沈昌揚了揚手中的路引,下馬走到軍士的面前。
“快點看,這是我家公子的路引,耽誤了我家公子的時間,擔心你的皮。。。”
軍士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沈昌手中的路引,原來這位騎馬的公子是舉人,是舉人老爺,難怪這麽囂張,舉人老爺絕非軍士能夠招惹的。
“公、公子,我們是奉命行事,您、您請進去。。。”
“啪。。。”
表現囂張的沈昌,揚起手打了軍士一個耳光,接著從懷裡掏出幾顆碎銀子,伸過去。
“眼睛瞎得罪我家公子,你該挨打,不過我家公子仁慈,這是賞你的,拿著。”
軍士連忙伸手接過碎銀子,臉上擠出恭謙的笑容。
“小的得罪了公子,該打該打,公子請進。。。”
朱慈烺騎馬進入甬道的時候,四名守衛城門的軍士都站直了身體,等到朱慈烺等人全部都進入甬道之後,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挨打的軍士摸了摸臉,看著手中的碎銀子,情不自禁的開口了。
“瞧瞧,這就是老爺,人家有銀子,老子守衛城門這麽長時間,第一次看見銀子,要是下一個老爺也這樣就好了。。。”
“老四,銀子可不能一個人吞了啊。”
“憑什麽啊,人家老爺賞給我的,兄弟們不要看,都好好收著城門,待會換班之後,我請你們喝酒。”
。。。
朱慈烺早就熟悉德州府城的地形,他的目的地自然是府衙,不過他不會貿然到府衙去,需要得到提前進入德州府城十名錦衣衛的稟報之後,才會前往府衙。
德州知府韓垍,在朝中頗有名氣,倒不是因為韓垍有多大的能力和本事,關鍵是韓垍只有舉人的功名,卻做了山東德州的知府,成為正四品的官員,這在大明朝廷是非常罕見的,韓垍是山西蒲州人氏,崇禎十六年初出任山東德州知府,之前是刑部郎中。
正是因為韓垍有這樣的經歷,才引起朱慈烺的注意,他不認識韓垍,當年韓垍在京城的時候,只是刑部郎中,沒有資格進入文華殿面聖,也就見不到他這個皇太子。
韓垍能夠以舉人的身份,成為刑部郎中,且外派成為山東德州知府,自然有本事,不說智商有多高,至少情商是不錯的,而且韓垍沒有多麽強硬的關系和背景,也不是東林黨人。
朱慈烺迫切的需要人才,對於他來說,韓垍若是能夠擔當大任,自然是要重用的。
當下朱慈烺需要知道的情況是,韓垍的品性如何。
“公子,連升樓在城西。。。”
沈昌的提醒讓朱慈烺醒悟過來,騎著馬的他,不自覺的往城南去了,要知道府衙和縣衙都在城南。
“知道了,我們先到連升樓住下,洗漱吃飯,吃飯之後在城西轉一轉,致中留在連升樓, 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你們都要做好準備,明日一早我們去德州府衙。”
“進入德州府城之人,不要全部都住在連升樓,那樣很有可能引發懷疑,連升樓附近有不少的客棧,大家住在客棧不會引人注目。”
“沈昌,我們的目標若是在德州府城,今夜就要派遣人員出城去,連夜將消息告知曹大人,曹大人做好了準備,我們就可以動手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邱致中,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朱慈烺看了看邱致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致中,非常時期,你不能出面,你若是開口說話,必定引發他人懷疑,所以還是留在酒樓,今夜你也做好準備,明日跟著我到府衙去。”
得知自己能夠跟隨太子殿下前往府衙,邱致中臉上馬上露出笑容,連連點頭。
連升樓不是城西最好的酒樓,不過條件也不錯,主樓一共四層,甲等上房全部在三樓。
三樓已經被提前進入德州府城的錦衣衛包下來,朱慈烺的房間居中,其余護衛之人分散在其他房間,朱慈烺住宿的客房是套間,外面是會客室,裡面是臥房。
居住在連升樓的人員一共十八人,除開朱慈烺和邱致中,還有十六名錦衣衛軍士。
朱慈烺房間外面有專人守候,實行三班倒,每班五人,其中兩人在房間外面,一人在走廊間,兩人在樓梯間,按照沈昌的要求,不能夠有任何人進入到連升樓的三樓范圍。
沈昌是最為辛苦的,負責全面的調度,時刻警惕,還要處置所有的突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