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江西總兵劉良佐虛假的挽留,左良玉立即打道回府,雖然沒有能夠讓劉良佐當面表態,不過左良玉能夠察覺到劉良佐對皇上和朝廷一樣是充滿戒心的,有了這個態度也行,至少皇上和朝廷打算動手的時候,劉良佐能夠察覺到危機,一定會有所動作。
離開九江府城,左良玉突然不放心,既然皇上和朝廷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對河南總兵許定國動手,那就有可能將手臂伸向湖廣,湖廣巡撫何騰蛟前往武昌府赴任,自己沒有理睬,徑直前往黃州府城,爾後又公開前往九江府城,這等於是赤裸裸打臉皇上和朝廷,難道皇上和朝廷沒有任何的動靜,僅僅是讓何騰蛟寫來一封不疼不癢的信函嗎,這不大可能。
想到這些,左良玉冒出一聲冷汗,他率領十余名最為精銳的親兵,一人雙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黃州府城,其余的軍士稍稍落後一些,其實落後的距離也不是太遠,最多就是一個時辰到兩個時辰的路程。
九江府距離黃州府兩百六十裡地,左良玉與麾下的十余名親兵,僅僅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抵達了,這對於身體不是很好的左良玉來說,已經是行軍奔襲的極限。
左良玉是湖廣總兵官、平賊將軍,在整個的湖廣境內,還沒有哪個不要命的土匪敢襲擊。
黃州府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的異動,左良玉略微放心了一些,感覺到極度疲憊的他,需要歇息大半天的時間,恢復體力,黃州府距離武昌府城兩百裡地,若是休息好了,左良玉有把握一天時間之內抵達武昌府城。
只有回到了武昌府城,回到了武昌軍營,左良玉才會徹底的放心。
跟隨左良玉的親兵同樣累的夠嗆,不過他們的精神比左良玉要好很多,因為翌日要緊接著趕路,所以左良玉沒有在黃州軍營歇息,而是選擇在黃州府城內的驛站歇息,諸多的親兵在驛站內外嚴密戒備,不準陌生人靠近和進入驛站。
黃州知府以及黃州軍營的副將都前來拜見,黃州知府沒有見到左良玉,副將在驛站呆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接著神色匆匆離開回到軍營去了。
驛站,後院。
左良玉半躺在藤椅上面,看著桌上的一疊文書,有些無奈的搖頭,雖說他左良玉已經是朝中從一品的武官,不過文化水平是在不怎的,文書裡面的很多字都不認識,他是孤兒,被叔父養大,連母親的姓氏都不清楚,很多時候飯都吃不飽,哪裡來的錢念書,從軍之後,一心想著建功立業,改善生活條件,不可能靜下心來念書。
多年征戰,隨著官職的提升,不識字的弊端逐漸顯露出來,特別是出任湖廣總兵官、擁有數十萬大軍之後,左良玉的野心愈發的顯露出來,朝廷發來的每一期塘報都要仔細閱讀,從中察覺端倪,這個時候,朝廷已經無法調遣左良玉麾下的大軍,其終於有時間學習了,可惜的是,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籮筐大的字勉強認識幾十個。
有野心的左良玉,不大信任讀書人,他覺得讀書人的心思太深沉,若是與之交往,很有可能被其察覺自己的野心,所以一直以來,身邊都沒有幫忙出謀劃策的讀書人。
若是在武昌軍營,這倒不是問題,軍中也有識字之人,朝廷的塘報與各地來的文書,可以讓軍中識字之人念出來,不過此次前往九江面見劉良佐,僅僅帶著身邊的親兵,這些親兵認識的字還沒有他左良玉多。
拿起其中一份文書,打開之後,僅僅看了一兩分鍾,左良玉就合上了,上面有太多的字不認識,根本無法看懂。
好在武昌和襄陽等地沒有什麽緊急文書傳到黃州府來,這說明湖廣還是平靜的。
左良玉閉上了眼睛,咳嗽了幾聲。
河南總兵許定國與他左良玉是無法比擬的,許定國麾下不過兩萬多人,且絕大部分都是烏合之眾,劫掠百姓算是行家裡手,打仗就是笑話了,皇上和朝廷對付許定國不難,若是想著將手伸到湖廣來,怕還沒有那麽容易。
想到這些,左良玉愈發的安心一些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氣溫早就降下來,夜晚還有一絲寒冷的感覺。
在藤椅上面半躺了一個多時辰的左良玉,終於站起身來了。
左良玉站起身來的時候,門被推開了,親兵隊長探頭詢問了。
“大人,屬下將酒菜端到房間來。。。”
左良玉點點頭。
親兵隊長很快提著飯盒進入房間。
一碗米飯,四個精致的小菜,一碗肉湯,一小壇酒,兩個酒碗。
左良玉對著親兵隊長揮揮手。
“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你陪著我吃飯,陪著喝酒。”
親兵隊長連忙將飯菜擺好,給左良玉倒上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酒。
左良玉端起酒碗,小啜了一口,看著對面的親兵隊長開口了。
“我們辛辛苦苦趕到九江去,劉良佐居然不給面子,五天時間,什麽話都不說,想起這件事情,我就不舒服,你覺得呢。”
親兵隊長放下酒碗,對著左良玉抱拳。
“大人,屬下覺得,此番回到武昌軍營,做好準備之後,可以討伐劉良佐。。。”
左良玉苦笑著搖搖頭,這個親兵隊長倒是絕對的忠心,只是沒有什麽腦子,當然了,太有思想的人,是無法獲得左良玉信任的。
“不要這樣說,劉良佐又沒有背叛皇上和朝廷,我憑什麽去征伐他,真的準備造反嗎,那樣豈不是給了皇上和朝廷對付我的理由啊。”
親兵隊長滿臉都寫著不服氣。
“大人,屬下覺得,朝廷算什麽啊,皇上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人麾下有那麽多忠心耿耿的軍士,還怕皇上和朝廷幹什麽啊。”
左良玉楞了一下,看向親兵隊長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自己為什麽能夠屢次不服從朝廷的調遣,不聽從諸多總督的調遣,朝廷無可奈何,還不是因為擁有了力量不菲的軍隊,既然有了這麽強悍的資本,那就要充分的利用起來。
利用資本不僅僅是在湖廣,這裡已經是自家的地盤。
新任河南巡撫朱大典斬殺了河南總兵許定國,南方各地總兵都沒有開口說話,這不是說他們不想說話,可以肯定絕大部分人都在觀望,觀望的目標就是自己這個湖廣總兵官,因為朝廷也派遣新任湖廣巡撫何騰蛟前往武昌,南方的總兵官都在看著自己的態度。
為什麽不趁著這個機會,彈劾河南巡撫朱大典,看看皇上和朝廷是什麽態度。
這樣做,一方面表明了不可能輕易服從皇上和朝廷調遣的態度,讓南方其他的總兵官看到,另外一方面,也是主動出擊,皇上和朝廷總不可能因為自己彈劾了河南巡撫朱大典,就準備動手了,這怎麽都說不過去。
只要掌握了主動,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想到這裡,左良玉的眼睛亮了,他端起了酒碗,看向了親兵隊長。
“說得好,說的不錯,來,我敬你。。。”
沒有等到親兵隊長反應過來,左良玉一口氣喝完了碗裡的酒。
有些發懵的親兵隊長,連忙也喝完了碗裡的酒,拿起了酒壇,繼續給左良玉倒酒。
左良玉看了看親兵隊長,接著開口了。
“回到武昌軍營之後,一定要將夢庚調回來,讓他回到武昌軍營來,開始管轄武昌軍營的大小事情,讓馬世秀到襄陽大營去,馬世秀脾氣火爆,就讓他這個火爆的脾氣發揮出來作用,好好整治襄陽大營的軍隊,有了武昌軍營和襄陽大營,我還有什麽可以擔心的。 ”
“夢庚還是太年輕了,不是很明白是事理,他與馬世秀之間本來很好相處的,這方面一定要注意啊,否則將來怎麽管轄武昌軍營,老管家年紀大了,見識還是不長遠,改不了,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回去之後,很多事情馬上就要做了,不能拖了。”
說到這裡,左良玉再次看向親兵隊長。
“你說說,我該怎麽對付湖廣巡撫何騰蛟大人啊。”
親兵隊長咬了咬牙開口了。
“大人,何騰蛟算什麽啊,您一聲令下,我帶著兄弟們到巡撫衙門,把人給您抓回來。”
左良玉笑了,笑的頗為開心。
“說的不錯,有些事情直接做就是了,擔心那麽多幹什麽,都是自己嚇唬自己,抓住了何騰蛟,逼著他說出來一些話,不是很困難吧,到時候讓何騰蛟簽字畫押,將奏折送到朝廷去,皇上和朝廷若是不理睬,我就派人將何騰蛟的腦袋送到南京去。”
“好了,趕快吃飯,不喝酒了,今夜好好歇息,明日寅時起身趕路,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武昌軍營,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耽誤了那麽多的時間。。。”
左良玉端起飯碗,大口吃飯,親兵隊長則是站起身來,收拾好酒碗,小心的站立到一邊。
吃完飯的左良玉,沒有出去閑逛,一直留在屋子裡,親兵隊長親自守候在房間外面,不準任何人前去打擾,屋子裡的燭火熄滅之後,親兵隊長囑托巡邏的親兵之後,才回到自己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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