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城外,天空之中,一批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那城正中心的聽風樓而來,周身湧起各色光芒,七彩皆齊,萬色都有,刹那間,幾乎將整個天幕覆蓋。人數之多,不下千人。
正道之中修士的護身真氣多以青色,赤紅等正統顏色為主,而眼前這鋪天蓋地的各色光芒,絕非正道各大派所能擁有的,只有那魔道之後,各種詭異術法皆有,才會有如此光景。
收斂氣息,不過一絲真氣透體而出,保持禦空之能,卻看不出他們到底修為如何。
就在任天帝將那八方禁絕的防禦光罩以陣法只能打出了一個大洞的時候,不到片刻的功夫,這群人已經來到了聽風樓外,在那光罩之外停住,不再前進分毫。光罩之內,仍然是那無盡的湮滅之風,呼嘯不斷,過千人在外,看著那光罩之上可以通行的藍**域,卻沒有一個人敢前進一步。
那黑風所帶來的威壓,透過那赤色光罩,壓在每個人心裡;感受到那絕非人力能夠抵擋的無上功法,誰都不願意去做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八方禁絕之內,那禦空而立的已經不僅僅是風凌天與那二位長老了,所有長老感受到那鋪天蓋地的各種氣息,都從樓內飛了出來,長劍在手,向著那漫天妖魔看去,聽風樓現余所有長老都站在了風凌天后面,卻惟獨不見太長雲長老。
“掌門”身後一長老才欲開口,被風凌天一揮手,將他說話打斷了。
風凌天眉頭緊皺,眼前的情勢,那八方禁絕之外,一群妖魔之中,有著很多風凌天認識之人,他們中很多都是和風凌天一輩的強者,年輕之時或是見過,或是有仇,或是齊名,雖然不及任天帝這般妖孽的存在,可是也是魔道之中一句話能讓魔道抖上一抖的人物,更有一人,讓風凌天眼前一亮,那眉宇之間的愁雲更加濃重。
難怪任天帝有今日這般舉動,當真是來者不善!
這個時候,看到任天帝手中那同樣是閃著赤色光芒的神劍,幾道身影從那光罩破損之處踏步走了進來,似乎對那黑色狂風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就在一步踏入的時候,讓風凌天感到震驚的是,那湮滅之風在自己有意控制之下,竟然沒有對那入侵之人有著任何舉動,依舊隨意的在這被局限的天地之中遊蕩著,而那剛剛踏步進來的幾人,周身也泛起了同樣的赤色光芒,光芒一現,那本來縈繞在這幾個人周圍的各色真氣漸漸消失,知道自己依然處於安全的狀態,就沒有任何必要再外放真氣護體了。
“風師兄,五十多年不見,一切可好。”
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正是這剛剛走進來的四道身影之中的一人說道,這人在進入這光罩之前的護體真氣,就是赤色,在進入之後,被那八方禁絕保衛著,卻沒有將自己那護身真氣收起,似乎,這護身真氣對他有著極大的意義,真氣燃燒更加劇烈,想要說明著什麽,青色長袍護體,身形舉止之間,竟然與風凌天有著幾分相似。
“是你!!!!”風凌天身後好幾名長老似乎看到了十分驚訝的事情,不約而同的詫異的說道。
這人,聽風樓的各大長老都認識他,從長老們的表情中看去,似乎不僅僅是認識而已,
而是非常的熟,仿佛已經相識了百年之久。
“各位師兄師弟,多年不見,修為見長,成為聽風樓內頂梁支柱,倒是可喜可賀。”依舊是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聲音,可是卻有著一股難以隱藏的仇恨在裡面,
即便是極力壓製,卻仍舊沒有辦法將它隱藏的十分完美,稍一留心,就會被人捕捉到。 “雪長空!!!”風凌天開口了,聲音悠長,僅僅幾個字,卻道出了無窮的過往,無限回憶,
“你竟然還活著。”
“我還活著,風師兄很遺憾吧,”那聲音之中竟然開始發顫,向著風凌天的方向看去,看到眼前英姿煞爽之人,過往的很多畫面在腦海之中,這人手中的聽風劍,更是讓他眼角強烈的跳動著,“當年之事,多謝風師兄手下留情,我才能保住性命,此恩此情,無以為報。”這青衣男子繼續說道,將那過往的恩怨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在風凌天年少之時,聽風樓上一代掌教雪步羽在世為尊的時候,聽風樓弟子之中,自然以風凌天修為為其中翹楚,品德修養更是上上之姿,理應是下一代掌門的不二人選,可是掌教雪步羽卻有一子,名喚長空,修為與當時的風凌天之間亦是不成多讓,宛若如今的風無忌與雲天瑞一般,皆是天縱奇才,常常相互切磋,互有勝負。
身為掌教之子,更是自幼喪母,雪步羽對其母有愧,將那滿腔遺憾都灌注在對長空的關愛之中,倒是讓雪長空品行驕縱,在聽風樓內作威作福,稍微有些不順心,就會與其他弟子有矛盾;
年少之時或許還不太在意,可是待風凌天,雪長空成年以後,兩人之間品行的差別越來越大,到最後,雪長空竟有幾次與正道其他各派道友之間少有摩擦,卻是憑著自身高超的修行,將其斬殺;對方師長前來討個說法,還沒有到聽風樓,就被他打了回去,為聽風樓的名聲抹上了不少的汙點。
雪長空驕縱之情愈演愈烈,被聽風樓一眾長老看在眼裡,告知雪步羽,幾番觀察之下,雪步羽亦是覺得此子不堪大用,即便是有意要立自己兒子為下一代掌門,雪長空修為天資,絕對是可以力壓眾議,可是祖師千年基業,卻不能交給這般心胸狹隘之人的手中,於是轉念欲立風凌天;!
當時雪步羽正值盛年,對聽風樓內一切事物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將雪長空叫道身前教導了一番,說明了自己的意圖,本是希望雪長空能改邪歸正,或許自己還可力保,卻沒想到的是,引起了他強烈的抵觸。
實力就是硬道理,我不比風凌天差,還是掌門之子,憑什麽這掌門之位讓外姓之人來當?這聽風樓幾十代掌門大多都是風性之人,就該論道我們雪姓的坐上幾輪了。
雪長空心中極度惱怒,對風凌天殺意已現。
天資卓卓的兩人,若是不能心心相惜,到最終不過落得個瑜亮之爭罷了,一個人的成就,必定要踏著另一個人的肩膀才行,可是那被一腳踏住的人,可能就此萬劫不複,再難翻身。
那個時候的聽風樓,除了風凌天之外,沒有一個人是雪長空的對手,只要將風凌天無聲無息的鏟除,沒人知道是自己做的,那麽整個聽風樓,下一代掌門的人選,除了自己別無他人。
貪婪的念頭在雪長空心裡湧起,再也沒有辦法平息下來,風凌天一生正氣凌然,更是對雪長空禮讓有加,可是那對掌教之位的覬覦,卻讓雪長空這樣的天縱之才對那一起長大的兄弟,起了殺心。
就在風凌天與他一同外出辦事的時候,雪長空勾結了當時魔道之中的數名高手,許以重諾,欲在半路之上將風凌天擊殺;於是一出風雪大戰魔道群魔的大戲上演了,魔道眾人各個修為高超,不比風雪二人差上幾許,對風凌天的攻擊招招致命,可是對一旁的雪長空,卻是不過做做樣子罷了,戰鬥在山野之中激烈的衝突著,將兩人打散;
魔道主力一分為二,卻在半個時辰以後,那所有攻向雪長空的魔道高手全部折回,向著風凌天殺去;風凌天敵不過這麽多人的攻擊,重傷遠遁,死裡逃生。
本以為勢在必得的雪長空回到了聽風樓,才欲向眾人說起被魔道追殺的事情,就看到風凌天滿身是血,急速飛來,栽倒在聽風樓前;身後的魔道眾人,卻是自知離聽風樓已是不遠,大勢已去,轉身遁走。
一同出去,可是回來的時候一個人毫發無傷,一個人滿身是血,後來聽得雪長空的解釋和風凌天的述說,雖然完全合理,但是雪步羽隱隱之中感到了什麽,卻沒有說出來;之後對風凌天卻是更加重視,對雪長空多以道法教導為先。
知道大勢已去,雪長空對自己父親亦是產生了莫名仇恨,雪步羽沒有想到雪長空會喪心病狂到對自己下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雪長空轟至重傷,到最後,重傷不治,聽風樓一代掌門就此隕落;這些事情在聽風樓內亦屬禁忌,除了當時的一些長老和風凌天之外,沒人知道,後來各種調查之後,才知道竟然是雪長空所為,可是這個時候,雪長空已經遠遁,再難尋找;
雪步羽身死以後,風凌天臨危受命,成了聽風樓的新一代掌門人,而雪長空,就成了聽風樓的頭號敵人。
在長老們的幫助之下,風凌天將聽風樓管理的井井有條,自己的修為更是一日千裡,而雪長空心中怨念不盡,即便是弑父之後,也未能化解自身的怨恨,五十年前,帶著一身魔功,再一次找到了風凌天;
純陽真氣與那蓋世魔功雙休,對著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那個時候,楚天遙,任平生二人已經絕霸魔道,風凌天等人亦是成為了正道之中的抗鼎之人,自信自己如今的功力修為絕不比其中任何人差,更有那蓋世魔功,舉世無敵,於是心中起念想要將聽風樓奪回,與風凌天會戰天陽之巔;
當真是一場讓世人為之色變的絕世之戰,風凌天手中所拿之劍正是現如今無忌手中的斬鬼神;聽風劍有著守衛聽風樓的使命,若非萬急,絕不會離開聽風樓一步。可是現如今風凌天絕強的修為,加上手中神兵,卻是和雪長空戰了個平手,不知道雪長空那一身魔道功法是從何而來,竟然強悍至斯;
論天資,風凌天更勝一籌,可是這功法竟然彌補了這天份上的不足,將兩人的實力拉近到幾乎沒有什麽區別;大戰了三天三夜,仍然不分勝負,這麽打下去,或許誰的真氣先耗盡誰就會輸吧。
就在這個時候,久戰之下的雪長空卻遭遇到了那魔功反噬,畢竟正邪不兩立,那純陽真氣與魔功之間自然不會和諧共處,雪長空接連催動兩種真氣在體內運行,最終就在這決戰的最後關頭,走火入魔,抓住了這片刻的機會,風凌天引劍刺去,斬鬼神從雪長空的小腹刺入,長劍穿腹而過,雪長空從劇痛之中清醒過來,雙拳排在了風凌天胸口,風凌天連人帶劍被轟飛了出去,而雪長空亦是從天陽山巔懸崖峭壁之上跌落而下,掉入那山澗湍急的河流之中, 消失不見了。
嘴角一縷鮮血流出,被雪長空這一掌實實在在的打在了胸口之上,風凌天氣血逆轉,傷了元氣;從地上撐起身子,向著那山澗河流看去,沒有任何氣息流露出來,雪長空就這麽消失了。
那一劍之威已然致命,若不及時救治,或許雪長空也會就此死掉了,感受不到雪長空的真氣,河流之上波濤翻滾,洶湧澎湃;修真之人視野極遠,風凌天順著水流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見到雪長空的身影。
或許被淹死了吧,風凌天心中想著,不再多呆,轉身回聽風樓去了。
接下來的五十年,雪長空再也沒有出現過,在風凌天心中,雪長空真的已經死掉了吧。
可是就在今天,這魔道上千妖魔駕臨清風樓的時候,這一堆光彩琉璃的一片魔道高手之中,竟然出現了他的身影,而通雪長空一起踏入防禦光罩之內,在這十方俱滅的黑風之中毫無畏懼的眾人,更是一個比一個強。
毒先生,蠱先生,妙夫人!
魔道至尊,三生二帝一夫人,此刻在這聽風樓內的,竟然有四位;每一個人都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每一位正道之人遇到之後都會頭痛,更何況一次出現了這麽多;除了與正道有些交情的楚天遙楚天帝,還有那三年前為無忌醫治的鬼先生,魔道的頂尖力量,竟然都在自己眼前,
最讓風凌天覺得壓力巨大的是,這些人在這十方俱滅之中,竟然毫發無損。
“親人相見啊,好生羨慕。”黃鶯般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盈盈笑意,妙夫人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