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城外送別亭,夏日炎炎,正午熾熱的陽光下,一群人即使汗流浹背,渾身濕透也依舊恭敬的站立在送別亭外。
送別亭中,一身海藍勁裝,身材妙曼的魏初雪,正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掃過亭內眾人。
“平陵城此次事件我所調查的結果,會一切如實的上報金陵,經過武事閣和皇管局的審核後,會有專人下來通報處理結果”。
“除此之外,你們旁邊的王浩今後會幫玄天宗在金陵乃至周邊辦點事,我希望各位能好好監督,既不讓他過線,也別讓他難做”。
亭中眾人紛紛開口。
“魏大人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王老弟,必不會讓他難做”。
“我一看王兄便是老實忠厚之人,想來不會辜負大人所托的,要是今後王老弟有所求,我絕不會推辭”。
“王老弟,以後有啥事,就來…,直接報俺的名字”。
魏初雪見劉大牛和南城大戶都表了態,也不多說,看了王浩一眼,輕聲道“好好辦事,我的承諾一直有效”。
王浩立馬激動的回答道“多謝大人,小人一定好好辦事,計劃書我已經交給大人手下了”。
魏初雪點點頭,呼哨一聲,一道黑影閃電般的出現,獨角黑馬的身形顯現在涼亭外。
炎熱的天氣,涼亭裡的人或多或少都面帶汗跡,唯有魏初雪妝容精致,仿佛感受不到夏日的溫度。
魏初雪大步走出涼亭,翻身上馬,轉頭朝著亭內眾人微微頷首,便牽著韁繩,一夾馬腹,在烈日中的官道上絕塵而去。
待到魏初雪騎馬走後,跟隨魏初雪來的大隊人馬也在高大英俊男子的帶領下沿著官道漸漸遠去。
亭內眾人保持著送別的恭敬姿態,直到大隊人馬也在官道上看不見時,才紛紛不在保持形象,四仰八叉的在涼亭裡坐了下來。
還有幾個大戶家主招來仆從,吩咐幾句後,便有一隊隊侍女將時令果蔬,冰鑒冰桶送了上來。
劉大牛坐在主位拿起個香瓜吃了起來,旁邊幾個家主也大口吃著果蔬,還有一個家主從冰桶裡抽出一瓶果酒。
他先給劉大牛倒了一杯,在給幾個家主也倒了一杯,將果酒放在桌上,端起酒杯正準備招呼眾人喝一杯的時候。
被眾人晾在一邊的王浩,突然上前劈手奪過酒杯一飲而下,發出舒爽的嘖嘖聲。
被搶的家主臉色通紅,正要破口大罵的時候,王浩反手從冰桶裡抽出一瓶果酒,直接當頭砸下。
砰,酒瓶破碎,紅色的酒水混合著血液從此人的頭頂臉上流過,王浩將被砸懵的此人隨手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位置上。
劉大牛臉色陰沉,和旁邊幾個同樣臉色難看的家主眼神交流後,看著正在毫不客氣吃著瓜果的王浩,剛要開口。
一股凶烈之極的氣勢從王浩身上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劉大牛臉色狂變,好似又回到了不堪回首的那個夜晚。
啪,一個拇指大小的血色玄字被拍在了涼亭桌子上,劉大牛看清了那個玄字,瞳孔猛縮。
臉色幾度變幻,最終換上了一副笑容說道。
“這個周家大郎還真是鼠目寸光,不知道王老弟就在旁邊,就知道自己吃吃喝喝,該打”。
旁邊幾位家主也看到那個血色玄字,自然明白它代表了什麽,又想到剛剛王浩的氣勢,急忙道。
“城主所言極是,這個周胖子狗眼看人低,著實該打”,“對,王老弟打的好,
這等人就該如此”。 此時軟倒在地的周家大郎,剛剛緩過神,便聽到這樣一番對話,又果斷的暈倒在地面的刺目紅色中。
王浩坐在位置上對這幾人的話語仿若未聞,依舊自顧自的吃著桌上的果蔬,不時還抽出冰桶裡的果酒咬開瓶塞,直接對瓶吹。
王浩吃飽喝足後,看著原地坐蠟的幾人,嗤笑了一聲緩緩道。
“既然魏大人讓你們好好配合我,那就乖乖的聽話就是,要是誤了玄天宗的事,不用魏大人說什麽”。
“我就能讓你們生不如死,我會把你們的骨頭一寸寸的捏碎,讓你們後半生都在床上度過,聽明白了嗎”,氣氛突然沉重起來。
幾個大戶家主連忙站起身,汗如雨下的連連稱是,只有劉大牛還坐在主位,只是臉上的笑容消失臉色變得越發陰沉。
王浩將桌子上的血色玄字拿起,在拇指間不斷彈動,走到劉大牛旁邊,彎腰對著劉大牛耳邊輕輕說道。
“你是不是城主當久了,忘了實力才是根本,我有大義又有實力,你認為我不敢把你打成殘廢嗎”。
劉大牛眼神陡然變的要擇人而噬,片刻後像是明白了什麽,眼神中的狠戾消散只剩下深沉的悲哀。
劉大牛沙啞的嗓音發出哀莫大於心死的話語“王兄,在下明白了”,王浩收起指間跳動的玄字,拍了拍劉大牛的肩膀“老哥哥還是識時務的”。
王浩環顧四周,看著在場眾人如喪考妣的臉,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隨著王浩的不斷講述。
眾人的臉色漸漸變得莫名起來,直到聽到王浩講到重點時,眾人再也忍不住貪婪而急切的問道。
“王老弟說的可是句句屬實”,“王兄既然願意如此,那有什麽用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王浩看到這一幕,心中冷笑,臉上卻越發和煦的和幾人攀談起來,定下章程。
時間流逝眾人商議許久後互相道別,仿佛地上的周家大郎不存在一般走到亭外招呼仆從,待到亭外人群散去大半,才有一個周家的管事進到亭中。
看到呆坐在地上的周家大郎,管家連忙走上前攙扶,看著淒慘的主家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家主,這是怎麽了,何至於此啊扔”,周家大郎哭喪著臉有氣無力的說道“無妄之災啊,咱家怕是要有禍事了”。
上了拳會馬車的王浩坐在軟墊上默默思考,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殺雞儆猴,雖然已經嚇住了猴,但雞還是要殺的”。
為什麽是周家,不說當初剛來平陵城的時候有過恩怨,單單周家是王家溝的幕後大戶,它就該死。
平陵城外,一座小山包,光禿禿的山地緩坡上,一群身穿黑衣的男男女女正在送葬。
伴隨著嗩呐聲和眾人的哭喊聲,一道白布纏裹的嚴嚴實實的屍體躺在四人合抬的擔架上慢慢上了緩坡。
圍成一圈的人群分開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圓形的深坑,黑黝黝的看不見底。
在鑼鼓嗩呐聲中,在周圍人的哭喊聲中,擔架到了深坑旁,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站在擔架前聲情並茂的講了幾句,屍體便被扔進了深坑。
幾個孝子賢孫上前對著深坑一陣哭天搶地,稍後這群人燒了紙錢,待了一會也就漸漸散去。
小山包前的緩坡恢復了尋常,只有風吹過草地的聲音沙沙作響,一隻牛皮厚底登山靴踩著燒了一半的紙錢,隨後高大的人影出現在深坑前。
王浩站在緩坡上,靜靜的望著眼前的深坑,圓形深坑並不大但極深,望向周圍入眼處每隔十幾丈便有一個深坑,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緩坡。
“以前隻當這種奇特的送葬入葬習俗是此方世界獨有,想不到這才是血田的根本所在,怪不得平陵城中死去的人不管地位高低,必須來此處入葬”。
“如此說來,必須是人的血肉才行,又或者說是高等智慧生物嗎,那為何沒有定期的大屠殺,這樣豈不是可以批量生產血丸”。
“看起來還有我不知道的隱秘,還是要實地看看才行”。
王浩突然加速躍過緩坡上密密麻麻的深坑,朝著小山包的背面而去,穿過山頂,來到山體陰面。
一眼望去是成片黑紅色的荊棘灌木,它們一團一團的分布在山地裡,灌木之間相隔不遠,但也留下了小道供人穿行。
小道上一隊隊的士卒正在巡邏,不時還有些穿著粗布短打的勞役正在乾活,山下便是一處軍營,常年有士卒輪換值守。
勞役正給這些黑紅色荊棘灌木施肥修剪,肥料是動物內髒血液加上草木灰混合的紅泥。
勞役直接將紅泥潑灑在荊棘灌木上,王浩看著這一幕回憶起劉大牛所說。
“血田主要的植物便是這種黑紅荊棘,小地方一般都是子根並且無論培育多久仍舊是子根,主根只有州府或者大宗才有”。
“平時施肥用些動物血液乃至其他肥料都成,但是不能用人血,用了的話產出的血丸金陵會檢查為不合格,乃至調查問詢”。
“劉大牛也不得其解的是明明不得用人血,為什麽還要死人了往這裡埋,據劉大牛在金陵的留學經歷”。
“血丸雖對武者是最上等的滋補丹藥,但在金陵卻只是初級的原材料,只不過需求量大這才格外重視”。
王浩心中整理下思路, 露出身形朝著山腰走去,一隊正在巡邏的士卒立馬發現了他。
士卒長槍放平迎著王浩而去,還有一個兵士轉身去通知軍官了,王浩身影一閃來到了近前。
看著害怕震驚卻沒退縮的士卒,王浩從懷裡拿出一塊腰牌扔了過去,腰牌落在地上被一個士卒隊長撿起。
看到上面碩大的劉字,士卒隊長仔細翻轉查看了一番,連忙讓旁邊的兵士收起武器,上前恭敬的遞上了腰牌。
這時營將帶人趕來,士卒隊長跑到旁邊耳語了幾句,營將立馬前來對著王浩恭敬行禮,把王浩當成了前來巡視的城主府官員。
營將讓士卒繼續巡邏,自己則陪著王浩在荊棘灌木間穿梭,王浩看著荊棘枝條上的小鼓包淡淡開口道“平時怎麽收取的”。
營將手指荊棘枝條上的小鼓包說道“大人請看,這些小鼓包只要顏色變黑就代表可以進行收割了,用小刀剝掉外皮再割下小鼓包封存好,就完成一次收割”。
王浩點點頭接著說道“假如有我這等高手過來偷采又該如何”,
營將連忙道“我等肯定會戰至最後一人,除此之外這些小鼓包如果沒有城內煉藥師用珍貴藥材合煉成血丸”。
“它本身就是劇毒之物,尋常人食用都會髒腑融化而亡”。
王浩不再出聲繼續邊走邊看道“待會給我準備點血丸原料,我要帶回城主府”,營將本想拒絕但想到那塊城主腰牌還是點頭稱是。
王浩拿了份陰乾的血丸原料,在營將恭敬的目光下,施展極速,消失在了山地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