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伴隨著計數的喊聲,楊大帥手中鞭子對著九千歲落下……
他是按照公社內部紀律執行。
事實上順天和應天兩大公社,這時候都已經有了新的法律,不過因為終究還是大明朝,不可能公然另外制定法律,所以稱為紀律,而法律依然是大誥和大明律,殺那些貪官汙吏是依照法律,但抽九千歲鞭子就是紀律了,事實上這樣的紀律之前經常使用。
而且都是鞭刑。
目前公社內部紀律中有不少需要挨鞭子的。
盜竊,和奸,鬥毆……
統統都是要挨鞭子。
而且打完之後如果受害者還不滿意,可以向司法機關告狀,至於如何根據法律懲處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強奸是不用挨鞭子的,因為大明律是直接吊死,對一個必然要吊死的人再鞭刑就沒必要了,總之輕罪以公社紀律挨鞭子,挨完鞭子受審判,但如果受害人不願意再繼續追究下去也可以算了。
這時候的公社內部已經建立起自己的法律體系,甚至開始培養起自己的司法官員。
這樣就不用儒生了。
現在應天那邊依然還是得用儒生充當司法官員。
這些人的表現並不讓楊豐滿意,雖然貪贓枉法的確不敢,但他們總是習慣性依照他們的傳統,畢竟幾十年的儒家教育,已經讓他們形成了幾乎可以說根本不可能改掉的習慣。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屁股本來就不在公社這邊,就像某個地方的司法機構一樣,指望他們是沒用的,就只能當做過渡階段,但真正想要改變就得徹底把他們踢出去。
楊大帥手中的鞭子,在九千歲背上不斷落下,可憐的九千歲則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整個承天門周圍無數百姓默默看著。
這一刻他們都在慶幸自己的選擇,他們選擇了一個真正為他們的的首領。
而那些將領官員們全都戰戰兢兢,他們也知道了大帥的底線……
他們不能做新的貪官汙吏。
倒是沈一貫和葉夢熊笑的很深沉,這兩個老家夥其實沒失敗,因為他們的計劃中本來就有這一刻,他們的確是想用內部的腐化,來瓦解楊豐鬥志,但如果楊豐鐵腕反腐也沒什麽。
他們還有下一步。
房山。
“都快點!”
本地民兵協統製嚴泰巡視在城牆上。
這裡已經完成堅壁清野,所有本縣民兵及其家屬,全部收攏進了縣城,而原本不大的縣城,因為外城的修築而擴大,已經足以容納全縣人口。
現在順天永平兩府各州縣,都是楊豐設計的新式防禦體系。
簡單點說就是加固內城同時修築外城,最終使所有州縣都能容納轄區所有人口,一旦發生戰爭立刻向這些城市收攏,最終完成外圍的堅壁清野,這不是針對那些士紳的,而是防止遊牧騎兵南下,畢竟京城本身就是北方第一大要塞,必須要考慮這種可能。
兩重城牆的防禦也重新設計。
內城增加類似棱堡一樣的角樓炮台作為主要防禦火力。
原本的磚木城樓拆掉,重新修築青磚混凝土的,實際造型更像炮樓,雖然看著醜,但實用性極高。
而外城加厚但比內城要矮一截。
同樣外城四角也有類似的角樓炮台,而外城城門外面有三角炮台,這些炮台又低於外城城牆,而且因為距離近,和城內是地下通道連接,這樣一旦遭遇敵軍進攻,首先就是這些三角炮台交戰,不拿下三角炮台是無法攻擊後面的外城城牆的,一旦三角炮台失守,毀掉大炮後直接走地道撤回城內,然後把地道一斷就行了。
拿下三角炮台的敵人,還是無法向城門進攻,因為這些巨大的土墩子就擋在城門前面。
敵人的火炮無法直射城門。
最終還是要在城牆角樓炮台和城牆馬面炮台的交叉火力中強攻。
而城內老弱婦孺進入內城,外面的炮彈基本上與她們無關,她們需要的就是在裡面做好後勤,青壯年民兵全部在城牆上防禦,就算外城牆失守,大不了繼續退回內城牆防禦。
事實上可能性不大。
楊豐不認為進攻者有能力突破外圍防禦。
至少沒能力短期內突破,而一旦他們在城牆外筋疲力盡,士氣崩潰甚至後勤供應不上的時候,各處要塞裡面駐扎的京營主力,其他地方調集的民兵,就會迅速出擊,然後給他們致命一擊。
“嚴統製,這敵軍連涿州都還沒到,咱們是不是風聲鶴唳了些?”
本地知縣笑著說道。
他這個知縣只是理論上的本地父母官,但實際上沒什麽權力。
稅不歸他收,軍隊不歸他管,就連審案子都沒人找他,本地有順天公社派來的紀律特派員。
不過他畢竟是本地父母官,俸祿還是有的,而且還有養廉銀。
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擅長拍馬屁,倒是和嚴泰關系很好,一個進士出身的居然要拍一個前礦工的馬屁,不得不說還是很屈辱的,但來自山西的知縣老爺,再想想這些年通過賄賂嚴泰,然後在軍械采購,本地糧食貿易上賺的銀子,那就又只能說真香了。
“有備無患,聽說大帥已經回來,這仗是要大打。”
嚴泰說道。
“那打退賊兵,統製可就加官進爵了。”
知縣說道。
“呃,都是給大帥辦事,什麽官不官的。”
嚴泰頗為受用的說道。
說話間他們一起看著遠處狂奔而來的一隊騎兵,後者直衝已經關閉的城門,然後在護城河對岸停下,為首的高舉一面旗幟……
“大帥令旗,快開門!”
他喝道。
“快開門!”
嚴泰趕緊衝著後面喊道。
緊接著他腳下城門打開,這些騎兵蜂擁而入。
嚴泰和知縣,還有一幫本地民兵軍官和特派員,一起迅速到了城下。
為首那騎兵舉著大帥令旗,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走向他們,看著他們的架勢,嚴泰忍不住一皺眉。
“哪位是房山民兵協統製嚴泰。”
那人說道。
“某就在,不知大帥有何鈞旨?”
嚴泰趕緊笑著拱手說道。
“大帥府警衛營第二哨第三隊隊長胡彪,奉大帥鈞旨,捉拿涉嫌受賄之房山民兵協統製嚴泰,拿下!”
那人拿出逮捕令喝道。
緊接著他身後的士兵向前。
嚴泰反應極快,毫不猶豫的後退一步,幾個他的親信立刻上前,然後阻擋住了胡彪和他部下……
“嚴泰,你想拒捕?”
胡彪喝道。
說話間他把令旗往前面一插,上面是楊大帥專用標志,實際上就是他那個特殊標志,但在這個標志上面加了一個金色五角星,沒有這個金色五角星,就是目前紅巾軍的軍旗,加上這個五角星,就是他這個紅巾軍最高統帥旗,這面旗幟在風中獵獵,那些還在騷動中的軍官和特派員全冷靜下來。
“我,我身犯何罪?”
嚴泰戰戰兢兢說道。
“我隻奉大帥鈞旨捉拿涉嫌受賄之房山民兵協統製嚴泰,如果你拒捕最好想清楚後果。”
胡彪說道。
“什麽受賄,兄弟們跟著大帥,誰不是為富貴榮華,大帥當年用人時候兄弟們跟著出生入死,如今大帥在江南有了新人,就開始卸磨殺驢嗎?不就是平日收點商人孝敬,就那點軍餉養家都不夠,難道收點孝敬都不行?兄弟們又不是盤剝百姓,大帥如此斤斤計較,難道就不念兄弟之情?他自己在江南快活,難道還不準兄弟們收點銀子?”
知縣立刻喊道。
“對,若不能榮華富貴,誰跟著大帥造反?”
嚴泰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在那些親信後面喊道。
周圍那些軍官和特派員默默看著,還有更多軍民圍觀在周圍……
“那你是要拒捕嗎?”
胡彪舉起槍說道。
“兄弟們,大帥變了,他在江南過好日子,卻不準咱們這些老兄弟過好日子,這是何道理。”
嚴泰喊道。
“大帥沒變,是你變了!”
他頭頂一個聲音冷冷說道。
嚴泰愕然抬起頭,城牆上一個老軍官正看著他……
“你爹被人陷害抓進衙門,當官的要銀子就能放出來,你沒銀子賄賂結果你爹死在大牢,你殺了仇人逃到山裡挖煤,那時候提起貪官汙吏咬牙切齒,如今你自己做了官,怎麽就把貪汙受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大帥沒變,大帥還是那個帶著兄弟們殺貪官汙吏的大帥,倒是你不是過去那個跟貪官汙吏不共戴天的,看看你身邊這位縣老爺。
你還有臉說大帥嗎?”
後者說道。
嚴泰啞口無言。
周圍那些民兵們一個個冷眼看著他。
他突然大叫一聲,然後將知縣猛然向前一推,就在同時胡彪也扣動了扳機,正打在知縣腦袋上,而嚴泰卻轉身就跑。
驀然間他頭頂響起槍聲,腿上中彈的他立刻跪倒,然後在那裡悲憤的看著頭頂拿著短槍的老軍官。
“你把兄弟們當傻子嗎?你做過什麽,難道他們看不到?拿下!”
胡彪在他身後說道。
那些士兵立刻湧上前按住了嚴泰……
“周平,把他押往京城,其他人跟我去涿州!”
胡彪看著手中名單滿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