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明朝 ()”
遼東就這樣被甩出去了。
至於如何整合內部,那個是李如松的事,楊豐是沒必要操心了……
也沒什麽難度,他們李家本來就是這個集團的老大,剩下祖家這些次一級的也都是聽他們的,再加上李如松現在有銀子,一手尚方寶劍一手銀子,想完成內部整合很簡單。
就是遼東的文官們要倒霉了。
接下來肯定就是遼東利益的重新分配。
李如松還不至於傻到動那些將門,所以原本掌握大權的文官們,會成為這場重新分配的犧牲品,還有那些已經文人化的將門,這樣的將門數量也不少,遼東舊家族大多文人化,比如複州劉家這樣的。這也是李家做大的重要原因,遼東舊的世家絕大多數都往科舉上擠,反而李家這樣純粹的武將做大,尤其是李成梁還有那麽多兒子。
不要小看這個。
古代家族就是拚兒子數量的。
東李西麻,李家就是兒子多,麻家兒子侄子也多。
而野豬皮又得去給他的老主人跪下磕頭了,因為目前來講遼東最懷璧其罪的就是他,他的人參是目前遼東最重要的商品。
誰不喜歡呢?
雖然他的貿易多數都與李家合作,但終究不是真正李家的,過去因為李家就是個地方豪強,可以和他合作,可現在李如松是要做王的男人,那就很難說會不會繼續容忍他了。他是什麽心思,別人不知道,難道李成梁還不知道?別說是李成梁了,顧養謙都知道,顧總督早就提醒過朝廷,野豬皮是個禍害,只不過那時候李家需要這個禍害。
但現在李家心態不同了。
李如松還會容忍這樣一個禍害繼續在身邊嗎?
臥榻之畔啊!
還有朝鮮國王要哭了,他就不喜歡李如松,他就喜歡秋毫無犯的戚家軍,可現在他要想保住自己的國家,就只能去跪著求李如松了,不過李如松現在肯定沒興趣管他,除非他能給李如松足夠的動力。但這時候的朝鮮,真拿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了,他們返回漢城時候,原本十幾萬人口的漢城,總共還剩下三萬八千九百三十一個活人。
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女人。
所以他也就能用女人來收買李如松,這樣的話可以鼓勵一下,能挽救那些可憐的朝鮮女人,也算是功德無量。
唉,開原伯總是如此仁慈。
總之……
養蠱去吧!
只要整合好了內地,遼東完全不值一提。
就算倭國滅了朝鮮又能怎樣,猴子的下一關是野豬皮,李如松肯定推著野豬皮和猴子打,而且野豬皮同樣也會對朝鮮的地盤感興趣,等到他和倭軍真正大規模交戰,發現後者實力不過如此後,他肯定會反推回去的。和寒冷的遼東山林相比,朝鮮已經是好地方了,既然倭國能搶,他為什麽不能搶,然後他和猴子在朝鮮展開爭奪。
最後無論什麽結果,都是被楊豐踩死的貨。
至於朝鮮……
大明會給他們報仇的。
春暖花開的季節很快到來,整個順天府轉入春播。
因為多了兩萬頭牛,再加上很多佃戶和軍戶真正分了田地,春雨滋潤的大地上,到處都是滿懷希望播撒種子的人們,而且運河解凍後商船也開始到來,尤其是天津沿海解凍,漁業鹽業全都恢復,拖網捕撈是必須得上了,排槳蜈蚣船加上大型拖網輕松掃蕩海河口的漁場。
至少天津不用擔心缺吃的了,漲潮的海河會將一船船海魚輕松送到天津。
這時候倭國就已經使用拖網捕撈,歐洲北海漁場甚至已經開始出現生態破壞性的拖網捕撈。
剩下只是初級的加工而已。
但無論如何,漁業都是楊豐未來重要的發展目標,甚至他還在組織那些纖夫疏浚運河,建造大量小型高速排槳船……
從大沽口往京城運輸海魚。
這趟水路四百裡,只要兩天內能運到,那麽京城就能吃上鮮魚。
無非就是價格高而已。
一艘排槳船幾十個人輪番劃槳,運輸幾千斤迅速處理過的海魚,真要是拚命劃船,四十八小時內絕對能到,遇上順風二十四小時都行。
甚至冰鮮都沒問題,大沽口有大量海冰,沿海漁民因為沒有淡水都習慣在海邊儲冰,然後喝融化的海冰,雖然也不是真正淡水,但對於大沽口的那些漁民來說,這就是能喝的淡水,這些海冰就能提供冰鮮,冬季裡楊豐特意讓天津的纖夫們去儲備了大量海冰。
而就在這個春天裡,潞王也在濟寧登船開始南下,他剛一離開,衍聖公就入朝請罪了……
“陛下,罪臣罪該萬死啊!”
衍聖公哭著趴在萬歷腳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嚎著。
萬歷無語的看著他。
衍聖公和當初被綁去起兵舉義一樣,也是被綁著來京城的,只不過對外說是衍聖公自縛進京,來看看陛下是不是真被逆賊弑了而已。
不得不說衍聖公總是如此深明大義。
要知道萬一陛下真被弑了,或者沒有被弑了而對他起兵一事震怒,他是要掉腦袋的,但為了能夠給山東那些忠臣義士們,確認陛下的生死,他也就義無返顧的不顧自己安危前來,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簡直不愧聖人之後,足以讓天下人敬仰。
簡直太偉大了。
後面山東士紳無不讚頌衍聖公。
至於他見陛下的結果……
“陛下,罪臣真是鬼迷了心竅,居然聽信了那些奸賊,以為陛下真的被那逆賊……”
衍聖公正說著,突然間本能的一哆嗦。
然後他轉頭用諂媚的笑容看著楊豐,後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被開原伯弑殺,故此一時間也沒多想,就立刻起兵欲前來救陛下,如今才知道是罪臣糊塗,罪臣錯把開原伯這樣的忠良當逆賊,如今鑄成大錯,罪臣唯有俯首闕下,以待陛下賜罪。”
他繼續對著萬歷哭嚎。
旁邊閣老們一個個捂著胸口,明顯有點被他的無恥刺激了。
“衍聖公似乎在逆黨行刺陛下前,就已經起兵靖難了吧?”
楊豐陰森森的說道。
衍聖公趕緊轉頭。
“回開原伯,那都是山東巡撫張允濟主謀,他家是順天府固安縣的,因為和馮盛明等人合謀引寇,被開原伯抓了,他懷恨在心,就與兗西兵備道李日茂合謀唆使德王謀反。老朽是被他們抓去的,老朽抵死不從,路上還想跳崖自殺,您看我這頭上,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傷疤!”
衍聖公趕緊摘下方巾,露出腦門上的疤痕。
然後他又哭了。
“都怪老朽性子軟弱,被他們抓到濟南後,被他們關起來逼著出面,沒有繼續以死抗爭。”
他擦著眼淚說道。
“你說被他們逼的就是了?”
楊豐怒喝一聲。
緊接著他向萬歷行禮。
“陛下,臣覺得衍聖公所言多有不實,最好先交錦衣衛嚴加審問,斷不能讓他如此輕易蒙混過去,衍聖公帶頭起兵靖難,此事早已天下皆知,不能因為他的一面之詞就相信的。”
他說道。
衍聖公傻眼了,他用哀求的目光看著閣老們。
“陛下,老臣覺得……”
趙閣老沉吟一下。
衍聖公可憐巴巴的期待著。
“還是審一審吧,畢竟謀逆事大,不過衍聖公身份尊崇,審問時候盡量不要用刑,就算是非得用刑,也盡量不要用太重的。”
趙閣老說道。
衍聖公用哀怨的目光看著他。
“既然如此, 就交錦衣衛吧,速速審問清楚。
另外下旨曉諭山東軍民,此前種種皆因誤會,再加上部分奸人煽誘,遂使君臣阻隔,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再執迷不悟即為謀反。今以總督山東軍務邢玠,護送英國公宣慰山東,解兵安民,除張允濟,李日茂等一乾逆首,其他但解兵者皆赦免,原山東官員戴罪以白身領職以待處置。
德,魯,衡三王禁足府中以待處置。
山東應解京錢糧速速解京!”
萬歷說道。
楊豐有些意外的看著皇帝陛下,很顯然皇帝陛下有點自作主張啊!
皇帝陛下沒有看他,只是繼續擺著帝王威嚴,不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皇帝陛下其實也有點輕微的顫抖。
“走吧,衍聖公,咱們去詔獄喝茶,那裡可好了,我最近又新做了些好東西,您去給鑒賞一下?”
楊豐走過去拎著衍聖公的脖子說道。
然後他就那麽拎著衍聖公,半拖半走的向外走去,可憐的衍聖公還不時向後伸著手,仿佛在做最後分別一樣,不過後面並沒人在乎他,皇帝陛下正努力控制著顫抖的雙腿,盡量擺著帝王威嚴,至於閣老們在互相看著,一個個臉上帶著深沉。
山東官員士紳投降的太乾脆了。
哪怕皇帝開始禦駕親征,到了他們再投降也還能說有點節操,可前腳送走潞王后腳就投降,這種操作簡直是太……
太狡猾了!
這擺明了就是怕楊豐誤會,乾脆敞開大路告訴他,這運河隨便他走,後面就是糧食缺乏也沒問題,山東這邊稅糧也交上。
這些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