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

　　“觀。”

　　“觀是什麽地方?”

　　“你以後的家。”

　　蘇知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到這個地方的，好像自從有了記憶開始他就在這裡。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子，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女子。用女子的話來說，她是他的師父。

　　蘇知白就跟著女子一直在這片大山裡，生活了十幾年。這十幾年裡，蘇知白不斷的跟著女子學習各種女子要求他學習的東西。

　　他曾經問過女子，為什麽要他學這些東西。女子的回答很簡單，她當時淡淡的說道:“因為師父有一天會離開你的，我走了，小白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啊。”

　　“師父要去哪裡?”

　　女子眨了眨眼，狡黠的說道:“秘密。”

　　蘇知白的天賦很高，女子曾經說過觀裡已經傳承了上千年，他是修練最快的那一個，甚至比當時創立觀的那個人還要快。

　　他還記得女子當時的語氣裡都透露著開心，她笑嘻嘻的說道:“我家小白果然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呢。”

　　雖然女子教了少年很多東西，但女子最關心的還是少年的武功，她曾經這麽說過:“打打殺殺確實是最沒意思的，但是只有活下來才能做那些有意思的事情。”

　　十歲，少年能勉強接下女子一百招。

　　十一歲，少年已經能夠打平隻用一隻手的女子。

　　十二歲，少年的輕功已經趕上了女子，他們一起飄蕩在深山老林中，少年耳邊不時傳來女子悅耳的笑聲:“小白，你命裡果然和巽字最相合，本門的輕功你已經練得出神入化了。”

　　十三歲，少年終於破開了山林間布下的大陣，第一次走出了大山。

　　十四歲，少年和女子一起去南疆藥王谷走了一趟，女子說過那裡是天底下最凶險的幾個地方之一。他們兩個順手把藥王谷最珍貴的“還生蓮”給摘了，聽說在那之後藥王谷的谷主還下令，誰能抓到偷取“還生蓮”的人，藥王谷任憑對方在谷中采摘十種藥草。

　　十五歲，少年生日的這一天，女子和少年比武之後，女子臉上的表情似喜悅，似悲傷，少年之後回想起來，才明白女子當時的心情:“小白，現在你的武功已經超過師父了，我當你師父也沒有意義了，我明天就要離開了，要去做我自己要做的事了，你也下山吧。”

　　少年說道:“你不做我師父的話，就做我妻子吧。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你的年齡，但怎麽著也三四十歲了吧，外面還有人會要你麽?”

　　女子敲了敲少年的頭，嘟著嘴說道:“哼，敢佔師父的便宜了，外面追求我的人多了去了呢。”

　　“你剛剛說已經不是我的師父了。外面追求你的人很多，但是你還是沒有喜歡過他們啊。我們一起已經十多年了，你還能離開我麽?”

　　“早知道你對我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那也是你教的。你教我習武，教我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教我琴棋書畫，甚至你不擅長的廚藝也逼我自己去學，這不是在培養你未來的相公麽?”

　　女子罕見的紅了臉，低聲說道:“你……你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你也說我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麽，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做很有意思，便一直默默的看著。”

　　“你什麽時候意識到的?”

　　“十二歲的時候吧，我第一次做飯的那天晚上，我還記得當時你眼裡的笑容。”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

悠悠說道:“原來找了一個這麽聰明的徒弟也有不好的地方啊。”　　“那麽你還要離開我麽?”

　　女子歎了口氣，說道:“小白，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有一些事情非得去做。”

　　“那為什麽之前不做呢?”

　　“因為觀裡的傳承不能斷了。”

　　“那麽你要做的事情會很危險?”

　　“是的。”

　　“我能和你一起去麽?”

　　“小白，抱歉了，這件事只能我一個人去解決。”

　　少年想了想，說道:“好的。”

　　少年走到女子面前，溫柔的把女子擁進懷中，柔聲道:“你一定不要死了，不然我知道的話，就不會再喜歡你了。”

　　“嗯。”

　　少年輕輕吻著女子的唇，女子感受著少年的溫柔，眼角緩緩有淚水劃過。

　　“等我娶你。”少年手指輕輕抹過女子的臉頰。

　　“嗯。”

　　“師父，不過到時候我可能已經有很多妻子了。”

　　“你敢?你怎麽又叫我師父了?”

　　“妻子可以有很多，師父只有一個。”

　　女子歎了口氣，說道:“算了，你找別的女子我也不管你了，只要你一直心裡有我就行。”女子心想，我還不知道那件事能不能做成，做成之後我還能不能活著，我不能讓小白心裡有所牽掛。

　　“師父永遠是我的師父。”

　　女子摸了摸少年的鼻子，說道:“喊我師父，是滿足你的惡趣味吧。”

　　“師父，你不也是麽?從小培養自己的相公，全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做出來。”

　　女子仰著頭，驕傲的說道:“那當然，我是什麽人。”

　　“那現在的小白，是師父心中的小白麽?”

　　“小白你覺得呢?”

　　“師父你真狡猾……”

　　“小白和我已經在一起十多年了， 我們都已經有對方的樣子了，所以不管我的小白以後會變成什麽樣，我一定能從裡面找到我的影子呢。”

　　“師父，你要走了，我最後再給你做一次吃的吧。”

　　“嗯。”

　　飯後，兩人坐在院子裡乘涼。

　　“小白，走的時候把那把劍帶走吧。”

　　“那把承影?那不是一直掛在祖師雕像手中的麽?就直接拿走?”

　　“反正已經是個死人了，拿走又怎麽樣，反正他也不會從棺材裡蹦出來打你。”

　　“師父，你可真是個欺師滅祖的人……”

　　“小白，你還敢說我?你都要把自己的師父變成自己的女人了……”女子說著話的時候，臉頰慢慢浮起了一絲紅暈。

　　“我們兩個這叫做天生一對。”

　　夜晚，兩人相擁而眠。

　　“師父，你很緊張啊。”感受著懷中的溫香軟玉，少年柔聲說道。

　　“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當然緊張。”

　　“你以前不也抱過我麽?”

　　“那時候你才十歲，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你一直摸著我的胸，我才慢慢意識到你真的要長大了，要和你分開睡了。”

　　“那我現在可以麽?”

　　“嗯……”

　　第二天一早，房間裡已經沒有了女子的身影。

　　少年在後山祖師雕像手中取過那柄承影劍，看著身後住了十幾年的小院，又轉身看了看山下的遠方，喃喃道:“師父，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