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教師節。
陳耀東回了趟母校景安二中。
人在功成名就之後,就會變成一種資源,這種資源官方需要,親戚需要,跟陳耀東有牽連的方方面面都會需要,學校也不例外,教書育人之地,也並非是人間淨土。
陳耀東早想明白了,社會如此,沒啥好吐槽的。
社會就是個大江湖,人在江湖,就不可能擺脫刀光劍影。
浮名利如浮雲的畢竟還是個別,這個社會多的還是和他一樣的凡人。
對於學校來說,優質生源是一種資源,畢業後的學生同樣也是一種資源。
畢業後在仕途走上高位的是一種資源,那些在商業上功成名的就更是稀缺資源,甚至比前者給學校帶來的影響力和實際的好處還要大的多,因為人們不會喜歡和崇拜官員,反而會羨慕那些發大財的,除非仕途走到相當高的位置上,不然還是有錢人香。
早在興邦市場項目啟動被媒體報道後,景安二中就曾聯系過陳耀東。
奈何陳老板有心結,不想理會。
他當上高的時候是2004年,那會風氣還是蠻好的,雖然老師對學習成績好的學生比較偏愛,但也不會去針對學習成績差的學生,最多說幾句不好好學習將來搬磚。
哪像現在,十年過去了,學校的風氣變化實在太大。
後來又想通了,社會天天都在發展,人的觀念也天天在轉變。
人不可能讓環境來適應自己,只能主動去適應環境。
沒啥好糾結的。
於是,在月初接到學校的邀請後,陳耀東考慮再三,還是答應了教師節當天去學校參加景安二中舉辦的慶祝教師節系列活動,一直躲著不見也不是辦法。
上午九點,一輛奔馳S600開到二中門口。
這種正式場合,還自己開車不太合適,本身就是名利場,陳耀東自然要入鄉隨俗,奔馳S600的豪華品牌形象比570更加深入人心,自然要坐奔馳。
門衛早接到了通知,看到車開過來,立刻按開自動伸縮大門放行。
剛進大門,一個女的站在路邊招手。
小張把車停下,點下車窗。
陳耀東瞅了眼,也把車窗降下。
女人二十多歲,過來瞅了一下,笑著招呼陳老板:“陳耀東吧,我是高一年級組語文老師周海英,校長他們在教工樓等你,我帶你過去吧!”
這個玩笑可開大了。
讓人老師站門口等,會被戳脊梁骨的。
陳耀東忙下車握手:“周老師好。”
女老師臉上的笑容就更柔了了些,心想這些在社會上功成名就的人確實不太簡單,雖然聽說是個學渣,但畢竟上了大學,基本的素質還是過關的,至少做人沒問題。
不像有些爆發戶一樣錢沒多少架子卻不小,坐在車裡跟自己握手。
曹興平坐在副駕駛,也跟著下了車站一邊。
只是臉色有點古怪。
“曹興平,好久不見了。”
女老師跟陳耀東握手說了幾句話,又招呼一邊的曹興平。
曹興平擠出個笑容:“好久不見。”
陳耀東驚訝了:“你倆認識?”
女老師笑著說:“我和他是同班同學,都是從二中出去的。”
“原來是學姐!”
陳耀東恍然了,一邊拉開車門請她上車,一邊問:“學姐也是06屆的?”
周海英說了聲謝謝,上了後座,等他上來才笑道:“是06屆的,10年陝師大畢業考了老師,被分到咱們學校,你叫我一聲學姐,有點受寵若驚啊!”
陳耀東也笑道:“應該的,都一個學校出去的嘛!”
周海英笑容更愉快:“你可是給咱們二中長臉了,大學畢業才兩年就這麽成功了,新千年後這十幾年咱們二中出去的學生,屬你混的最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陳耀東道:“學姐別誇我,我也就是運氣好一點,以後咱常聯系。”
周海英逾發覺的這人不簡單,說話滴水不漏的,怪不得能混成老板。
曹興平坐在副駕駛一聲不吭,聽著老同學和老板你一句我一句客套。
他也是二中出去的,比陳耀東高一級,今天回學校,陳老板是受邀而來,自己卻只能做個拎包跑腿的,雖說如今如入衙門也算是人脈廣泛,亦曾辦過大事花過大錢,不比周海英這個老同學差上多少,在學校老師眼裡也算是個有能耐的。
可跟著陳老板回校,則難免相形見拙。
車開到教職工樓下,校辦主任又在樓下等。
陳耀東有印象,當年他上高中的時候這位好像在教語文,但沒教過他,沒有交跡,就不像跟周海英那麽親切了,該客套客套,該互吹互吹,謙虛中保持著距離感。
周海英在一邊看著,心裡逾發感慨了。
社會很單純,複雜的是人心。
到了二樓的一間會客室,校領導基本全在。
寒暄幾句坐下,又是一陣商業互吹。
校長已經不是陳耀東昔年上高中時的校長,當年也沒見過,不知道從哪調過來的,自然談不上什麽親切感,不過當年的語文老師老鄭卻成了教處主任,多少有點意外。
陳耀東在琢磨校領導校,校領導同樣在琢磨他。
景安二中不如一中,不管師資力量還是生源都被一中碾壓,像周海英這種能考上陝師大的已經是拔尖的學生了,從新千年以來,二中就沒走出過有大成就的學生。
雖然在政府部門任職的不少,但走上高位的一個沒有。
到不了區老板或者市領導那個級別,對學校是沒有什麽幫助的。
混社會的就不說了,那個混不出名堂來的。
正經經商的也沒幾個發財的,辦個校外培訓機構就算是相當不錯的了,直到陳耀東異軍突起,年初媒體報道興邦農業與市裡簽定投資協議和大老板出席開工剪彩儀式,剛開始校領導沒在意,可後來聽說興邦農業的老板是二中出去的學生,校領導們才上了心。
之後又陸續有消息傳來,興邦農業投資數億參與三營開發,又準備在野牛灘投十幾億建設景安最大的生豬養殖基地,三個項目就得砸進去二十億。
這妥妥的億萬富豪節奏。
這樣的學生自然要保持聯絡,為母校增光添彩。
更別說前幾天又傳聞,聽說陳老板要結婚,光是買結婚用的車,就砸了七千多萬,直接買了二十多輛單價近三百萬的奔馳S600,還給媳婦買了台千萬級的勞斯萊斯。
學校消息靈通,一些小道消息知道的比陳耀東家人還要早。
站在學校立場,這種優質學生,怎麽能不好好的聯絡一下。
而教師節系列活動,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載體。
請學生回母校露臉,感受一下衣錦還鄉的榮耀,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今天的活動有個學生代表發言的環節,耀東發個言吧,你也是學生代表嘛!”
互吹一陣,校長發出邀請,連耀東也叫上了。
而且還叫的很順溜,就好像陳耀東是他親自教過的學生一樣。
陳耀東笑著說:“算了吧,我就一個種菜賣地的,又不是搞高科技的,肚子裡也沒幾兩墨水,學習上也不爭氣,就不上去獻醜了,免的把學生帶偏。”
校長點了點頭,也不強求。
陳耀東隨即道:“我也是從二中出去的,受學校教育三年,能有一點點成績,離不開那三年在學校打下的基礎,回頭我讓公司專門給學校設立一筆獎學金,也算是為學校選材育才略盡點綿薄之力吧,最重要的是希望能幫到那些需要的學生。”
校長精神一振,肉戲可算來了,問道:“耀東仔細說說,這個獎學金怎麽說?”
陳耀東道:“分三類獎吧,第一類是成績優異類的,每學期期末考試結束後,給每個年級綜合成績前十名的學生一人兩千塊錢獎學金;第二類是品德優秀類,不分年級,每學期學校選出十名品德優秀的學生,每人獎兩千塊錢,具體的標準學校把握,但是不要重複;第三類不算獎學金,算助學金吧,每學期選十名家庭困難的學生,每人資助兩千塊錢。”
校長鼓掌:“這個獎設的好,把所有學生都考慮到了,我代表二中的莘莘學子感謝耀東和興邦農業公司對景安教育事業的支持和關注,對母校教育工作的無私奉獻……”
校領導們跟著鼓掌,覺的陳老板順眼多了。
三個獎項,一學期十萬塊。
對於學校來說,這可是有很強的操作性的。
成績好的學生為了得到獎學金,必然更加刻苦用功,你追我趕。
品德好的得了實惠,同樣有助於學校推進德育工作。
家裡窮的得了資助,同樣會感激學校,麻煩事也會少一點。
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更不要說只要宣傳出去,還能為學校增光添彩。
上午學活結束,下午學校就趁熱打鐵,追著興邦農業搞了一個捐資助學儀式,還大張旗鼓地邀請市電視台和市日報社來宣傳報道,把這事兒給實捶了。
免得陳老板開空頭支票,事後不認帳。
只要宣傳出去,就不怕陳老板和興邦農業公司賴帳。
與此同時,學校也在大搞宣傳。
不但所有二中的學生都知道了興邦農業公司給二中設立了一筆專用獎學金,連全市的所有中學都知道了從二中出去的一位開公司的學生給二中設立了一筆獎學金,只要成績能考進前十,每學期就能拿到兩千塊錢獎學金,只要品德優秀,每學期也能拿到兩千塊錢。
還有貧困學生,也有十個名額每學期能拿兩千塊錢。
學生們來勁了。
家長們來勁了。
兩千塊錢不少,沒有人不心動。
消息傳到一中,一中坐不住了,雖然挺看不起二中,但也羨慕二中走了狗屎運,這麽豐厚的獎學金沒有學校不羨慕,一中商量了一下,立刻排查近十幾年一中出去的學生,看看有沒有辦企業的,怎麽也得給一中拉一筆專用獎學金,不能讓二中專美於前。
回了一趟學校,引起了不小的波瀾,陳耀東是不知道的。
晚上沒有應酬,早早回家吃飯。
薑苗苗反應比較大,見不得外面的飯菜。
炒了兩個清淡的菜,還給陳耀東炒了個辣的,燜了一小鍋米飯。
吃過晚飯,下樓去溜達。
在廣場上轉了一圈,薑苗苗道:“老公,明天我去給叔叔阿姨幫忙吧?”
陳耀東道:“你別去了,他們都安排好了,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薑苗苗道:“幫上幫不上先不說,去了好歹有個態度,就算給遞個碗也行,都說農民秋收忙,我一天閑著沒事,要是不去幫忙,估計別人都得說閑話了。”
陳耀東道:“人的嘴兩張皮,咱也管不住,過好自己民的日子就行了,愛說啥說啥。”
薑苗苗道:“我還是上去看看吧!”
陳耀東想了下,點點頭:“想去你就去吧!”
明天秋收,大戶提前收,家裡肯定忙。
爸媽早就安排好了,也沒想過薑苗苗上去幫忙。
不過媳婦能有這個態度,他其實也挺欣慰。
就好像薑苗苗說的,能不能幫上忙先不說,態度最重要。
次日一早。
薑苗苗五點半就爬起來,洗涮完六點就出門了。
陳耀東不打算上去,去了也沒他啥事。
而且他不上去,薑苗苗一個人去才更顯難能可貴。
早上六點,天才剛亮。
薑苗苗開車慢,到了開陽三隊時,已經六點半了。
陳爸正站在院子門口張望,看到薑苗苗的寶馬開過來,還以為兒子來了。
可等薑苗苗從車裡下來,卻沒看到兒子,頓時有點懵。
“小薑,耀東呢?”
陳爸連忙問道。
薑苗苗道:“他事情多上不來,我來給阿姨幫忙。”
陳爸啊了一聲:“現在人多不做飯,中間給送點水和買的饃饃就行了,沒啥好忙的。”
薑苗苗道:“我閑著也沒啥事,幫阿姨送水也行。”
陳爸連忙讓進院子,喊了聲:“宋玉霞,小薑來給你幫忙了。”
陳媽聞聲從火房裡出來,大為驚訝:“哎呀,懷著孩子呢小薑你好好歇著就行,我這也沒啥忙的,我一個人就行了,哪能讓你乾這些,可別動了胎氣。”
薑苗苗玉臉有點燒,道:“阿姨我沒事,我給你幫忙吧!”
陳媽不好再說,就把她讓進屋裡。
嘴上說著不用,心裡還是高興的。
能不能乾是一回事,想不想幫忙又是一回事。
秋收這種大事,就算兒子媳婦不來陳媽也不會說什麽,但別人要是問起秋收的時候你兒子媳婦怎不來幫忙,總會膈應人,現在準兒媳婦來了,就算什麽也不乾,站一邊看著,別人也說會你家兒媳婦有心,還知道上來幫忙,總會讓人心裡舒服。
確實沒啥忙的。
以前種的少,雇人乾活最多十來個人,家裡要給做飯。
現在種的多了,雇的人也多,家裡也沒那麽大鍋,所以大戶中午都不管飯。
也就中間每隔一個小時給送一次水,兩個小時給送點饃饃墊肚子。
陳媽一個人就能忙過來。
薑苗苗在火房轉了一圈,跟陳媽說:“阿姨,明年還種不種了?”
陳媽說道:“耀東今年就不讓種地了,他爸非要種,現在衛東也工作了,我和他爸在商量呢,你要讓我們給帶孩子,我們就不種地了,你要不讓我們帶,我們就把地種上。”
薑苗苗挺尷尬,這是要把天聊死的節奏。
幸好自己沒嫌棄過,也有結了婚讓公婆幫忙帶孩子的想法。
不然還真不好回答。
薑苗苗道:“那你們別種地了,幫我看孩子吧!”
“那行,回頭我就跟他爸說。”
陳媽喜不自勝,其實老兩口也在商量,孫子肯定是想帶的,但現在的年輕人病多,嫌棄公婆不乾淨不衛生沒文化的大把,不讓公婆幫著帶孩子更不什麽新鮮事。
也在琢磨薑苗苗會不會讓幫忙帶孩子。
今天薑苗苗問起來,沒過腦子就直接說了出來。
說完覺得不對,還在後悔呢!
沒想到薑苗苗讓幫著看孩子,自然很高興。
等了一陣,六點四十時,陸續有人過來了。
陳爸找了五十個人,五台拖拉機,準備兩天把所有的玉米掰完。
到了六點五十,路上已經被電摩電三輪堵了個嚴嚴實實。
人群在院子門口扎成堆,薑苗苗出來看了一下,一乾來掙錢的大姑娘小媳婦老爺們魯漢子頓時就驚為天人,有相熟的問:“老陳,親戚家的閨女?長的真俊俏啊,有對象沒?”
陳爸瞬間黑臉,連忙道:“別扯蛋,那是我大兒媳婦。”
“呃,沒結婚就到你家來了?”
“定到八月十五了,今天上來幫忙的。”
“這女娃子長的俊,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
陳爸就得意了,本來不想得瑟,但實在忍不住:“人家父母是大學教授,教出來的能跟咱農村的一樣?有禮貌還孝順,咱景安可找不到這麽好的姑娘。”
大夥心想,怕不是衝著你兒子的錢來的吧?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也就只能在心裡想想。
門口張羅一陣,陳爸領著人下地了。
陳媽要去地上看看,薑苗苗沒事乾,也跟去看看。
到了地上,來乾活的人已經進到了地裡,一人腰裡掛著個袋子,排成一長溜,正在緩慢往前移動,看著挺壯觀,跑到地頭掰了一個玉米棒子,還挺有成就感的。
陳媽怕她手被扎破,就忙給了一雙手套。
城裡的姑娘不知道莊稼地裡的辛苦,也不像莊稼人皮粗內糙的,那些看著無害的玉米葉子可不是善茬,經常乾農活的不戴手套掰玉米時間長了也得刮破皮,更別說薑苗苗了。
薑苗苗戴了雙嶄新的膠皮手套,四處溜達起來。
感覺農村比城裡好,城裡待久了人會煩。
到了鄉下農村,心情莫名就會好上許多。
地埂子上長了許多青草,長的挺像韭菜。
薑苗苗也不敢亂問,怕鬧笑話。
之前可是聽陳耀東說過,有城裡人到鄉下不認識麥子,把麥苗當韭菜拔呢。
看陳爸陳媽在掰過的地裡檢查,也跟了進去。
外面看著沒事,結果進到地裡才發現不對勁,米玉葉子打到臉上竟然火辣辣的疼,而且米玉葉子上面還有一層浮灰,被人一碰一抖動立刻全打到身上。
薑苗苗有點懵,怎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陳媽發現她跟進來,連忙喊道:“小薑你快出去,地裡髒。”
薑苗苗也不敢逞強,連忙退了出去,抹了把臉,感覺還有點隱隱作疼。
陳媽也不敢在地裡躥了,連忙出來領著她回家。
到家一照鏡子,才發現臉上有一道細細的淡淡的紅印。
薑苗苗頓時鬱悶了,被玉米葉子刮了下,竟然會留下印子。
怪不得那些乾活的都捂的嚴嚴實實,莊稼地裡的活還真不好乾。
陳媽拿條毛巾出來,給她擦了擦身上沾的浮灰,諄諄教誨:“莊稼地裡都髒的很,你沒事不要進去了,懷著孩子呢,萬一栽個跟頭摔一跌還了得。”
薑苗苗有點無地自容了,感覺好廢。
到九點的時候,陳媽去地上給送水。
薑苗苗也要跟著去,陳媽沒讓她去,在家待著。
十點,又去送水和饃饃,還有西瓜。
這次薑苗苗也去了,和陳媽擠在電三輪的駕駛位上,一路顛簸,陳媽擔心把未出世的孫子給顛沒,一路小心翼翼的,都不敢開太快,地上走拖拉機的小路可沒有大路那麽平。
十一點半左右。
陳媽開始做飯,薑苗苗在院子的菜地裡摘黃瓜。
已經過了時節,菜地裡的黃瓜早長老了。
而且長的奇形怪狀,壓根不像黃瓜,怎麽看都像葫蘆瓜。
忽聽外面有車過來,離的近了,聽到熟悉的引擎轟鳴聲,就知道誰來了。
果然,車停在了院子門口,陳老板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了院子。
看到薑苗苗蹲在菜地裡,就忍不住好笑:“你認識黃瓜嗎?”
薑苗苗白了他一眼:“我不認識,你來給我摘吧!”
陳耀東也進了菜地, 打量幾眼,摸摸頭問:“地上去了沒?”
薑苗苗壓低了聲音:“去了,農活真不好乾,你看看我臉上的印子還有沒有?”
“怎了?”
陳耀東嚇一跳,連忙定睛細看。
薑苗苗小聲道:“到玉米地裡被玉米葉子刮了下,之前還有個紅印子。”
陳耀東仔細看了好幾眼,沒看到紅印子,道:“沒有了。”
薑苗苗這才放了心:“沒了就好。”
陳耀東道:“莊稼地裡的活沒有好看的,你看看就行了,別往地裡跑。”
薑苗苗點著頭,怪不得都說農民最辛苦,地裡的活確實不好乾。
十點去送水的時候,那些乾活的人髒的都沒了樣子。
實在太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