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令府邸的書房中,白季見到了新任縣令。
此刻,換上了一身官袍,不苟言笑的男人就顯得有些不怒自威。
不過在見到白季後,男人還是從座椅上起身相迎,臉上也是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白季摸不準對方的意思,不過既然初次的正式見面是在家裡,可能就是抱著先禮後兵的想法。
“不知大人叫草民來,是有什麽吩咐?”
“吩咐談不上……我這剛初來乍到,拜見一下本地的大家大戶,也是應該的。日後還少不得白莊主鼎力支持。白莊主別客氣,坐!”
男人嘴裡客氣,面上表情卻沒有那麽熱情,顯得有點僵硬。
白季也不客氣,順勢就坐下。
男人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親自給白季斟了杯茶,茶水注至杯口,微微溢出。
“這是上好的玉西龍口茶,請~”
白季瞥了眼青瓷茶杯,沒有伸手,只是對著這新任縣令一拱手道。
“大人有話盡管直說,鄉野草民沒那麽多花花腸子。有事您盡管吩咐……”
(做不做在我……)
縣令放下茶壺的動作微微一頓,看了眼白季,又看向跟在白季身邊的司星辰。
“這位……”
“這是我的伴讀書童,從小一起長大,我的事他都知道。”
看起來盡管司星辰是郡守之女,但是見過她的人似乎並不多,走到哪都沒什麽人認識。
當然,她本身的易容之術也算有些出色,又是女扮男裝,盡管每次出面都是同樣的俊朗帥氣,卻是各有不同的氣質。
這也是隨同白季一起去往郡城的那三個仆人,未曾認出司星辰這次扮相的原因。
縣令著重在司星辰身上看了眼,又看著白季,眼神中有了些了然的猥瑣之色,顯然是想到一些帝都盛行之風上去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都是自己人了。”
縣令點了點頭,又說道。
“不過不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知白莊主是否擅長戰棋,我們邊下邊說,如何?”
“戰棋?”
白季一愣。
那是珍寶閣出產的一種策略***,算是一種武俠世界裡的黑科技。
集合了即時對戰、運籌帷幄的合縱連橫等等元素的至少兩人至多十人的遊戲。
在《武俠》的本土世界裡,這是基本上隻存在於上流層次之間的一種娛樂活動,甚至傳言帝國的軍方偶爾也會將戰棋中的戰績,當做是對於帝國將領的定期考核。
而在當初的遊戲裡,更是受到不少玩家少俠的追捧沉迷,可惜白季對於這種需要動腦子的遊戲一向敬而遠之,不能說是不太擅長,只能說是一竅不通……
“不會。”
白季如實告之。
縣令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鄉下的鄉巴佬,果然不會這等高等的玩物。
“那就象棋吧,這總會了吧?”
象棋?
那行。
白季點了點頭。
“下象棋好啊,我炮打得可好了。”
對著門外招呼仆人拿來一盒象棋,兩人開始緩緩擺著。
一邊擺,這縣令一邊說道。
“白老弟啊,你我一見如故,哥哥我今天指點指點你。這做人啊,一定要知道上行下效。”
“上行下效?”
“對……”縣令點點頭,拿著棋子有些猶豫,“白老弟,你要紅要黑?”
“紅吧。”
“好。”
將紅色的棋子給了白季,縣令繼續說道。
“所謂上行下效,就是上面喜歡什麽,你就得研究什麽。比如上面喜歡戰棋,不會,可以,但是你得去學。特別是上面第一次問你,你事先並不知道,但是你也不能直言不會,你得說可以學。”
“比如剛才這樣?”
“那當然不是,咱們兄弟之間,不說這些表面功夫。白老弟,既然老哥我到了這玉河縣做縣令,以後你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我是真心盼著白老弟好啊!”
“那要是人笨,學不會呢?”
“那沒關系啊……要的就是一個態度。”
“比如?”
“比如咱們這次準備剿匪……”
“剿什麽匪?咱們玉河縣境內,似乎沒聽過有什麽山匪的消息?縣令大人總不會是在說笑吧?”
“白老弟說笑了……”
白季臉色認真地看向縣令,“我沒有說笑。”
“是麽?”
縣令微微一頓,從認真擺放棋子的棋盤上,抬起了臉。
“可我聽你們鑄劍山莊的護院說,你們鑄劍山莊似乎曾經被山匪搶走了兩千多兩白銀啊?”
“謠言。”
“是麽?”
縣令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立時,自縣令身後側門的布簾後,走出來了一個人——護院老四,之前在被那夥逃兵劫道時,輕傷跑回來的那個。
看到這個身影,白季頓時眯起了眼睛,微微眯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懾人的寒光。
這就是老縣令說的“家賊難防”麽?
這新來的縣令,動作果然很快。
“這是我們的家事……”
“這可不是你們的家事。”縣令按下一顆棋子,發出“哢”的一聲悶響。
“這是我們玉河縣的事。誰不知道你們白家的鑄劍山莊,是我們玉河縣的頭臉,搶了你們,就等於是打了我們玉河縣的臉。”
“錢財早已追回,我們並沒有損失。”
“這怎麽行?搶走了,再還回來,就等於沒搶麽?
那我捅人一刀,插進去,再拔出來,等於沒捅?
白老弟,別怕。我來玉河縣,就是為了給你們玉河縣的百姓一片青天!
這事聽哥的,咱們去剿了他們!
回頭上報王朝的功勞,有你們鑄劍山莊一半!”
白季笑了,順著縣令的話往下說。
“那總不能白拿功勞吧?”
縣令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老弟上道!白老弟,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這去剿匪,可是玩命的事情。
好處不給夠了,能有人替咱們賣命麽?
這玉河縣,就屬你們白家的鑄劍山莊規模最大,莊上戶數最多。
由你們牽頭,那些百姓肯定跟著出錢。
咱們就可以募捐到一大筆資金,這軍費不就有了麽?”
“那我們山莊……”
“害!肯定不會讓老弟虧的!軍費多少,還不是咱們說了算?到時候募捐到的錢,你們山莊出的,原數奉還。百姓的,五五分帳,你看如何?”
“哦~”
白季“恍然大悟”。
“原來縣令大人來這裡是為了掙錢的……”
“害!別說這麽難聽,我們這是為民除害!”
“那不知,需要我們山莊出多少?”
“一百萬兩。”縣令豎起了一根手指,“出的多,掙得多。你出多少,那些百姓就得跟多少。”
“太多了吧……我們山莊目前資金短缺,可拿不出這麽多現錢。”
“害!你們不是有礦山麽?老哥我人脈還算廣,可以拿出去先貸一些補上麽……”
“您說的是地下錢莊?”
白季微微眯起眼睛。
“害!反正這錢也就是一個轉手的事情,連利息都不用給,出不了岔子!白老弟放心。”
“可這玉河縣的名門望族可不止我們山莊一處?”
“都聯系好了,就等你們山莊點頭了。”
“縣令大人不會玩的是空手套白狼的一套吧?”
“不至於,他們都已經和我定下契約了。要是白老弟還不信,我可以這就請他們過來,為我張某人做個證!”
“那不用,我信得過縣令大人。”
至此,白季算是知道了這新來縣令的打算以及目的了。
目的很明確,直指山莊礦脈。
而打算麽……
倒是一個周密的連環計。
妙啊~
而手下,隨著最後一顆棋子的擺下,看著白季面無表情的神色,縣令心中有了些勝利的快感。
於是說話間有些輕飄飄了起來。
“白老弟執紅,你先。”
白季看了眼面前的這位張姓縣令,微微一笑。
既然跳出來了,倒也好辦。
“那我就不客氣了。”
白季說著,撚起自己的二路炮,就對著張縣令所執黑棋的黑馬砸了過去。
張縣令一愣,自然是拿起邊上的黑車,直接吃掉白季的紅炮。
白季如法炮製,另一邊的紅炮也是直接砸掉了另一匹黑馬。
張縣令抬頭看向白季,他還沒見過這種魯莽的開局。
“白老弟剛才好像是說最擅長用炮?”
“當然。”
手下,用另一架黑車,吃掉白季的紅炮。
張縣令將白季的兩個紅炮拿在手中樣了樣。
“你的炮可都沒了。”
白季嘴角一咧,拿出手中的兩匹黑馬。
“縣令大人,您的馬不是也沒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