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紅淚沒想過事情會發生地這麽快。
然而當白季捏住佘軍行的胳膊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佘軍行本人顯然更沒想過這種展開。
在他剛剛展開宏圖計劃的下一刻,就落網了?
看著從黑暗中站起來的佘紅淚那一張漸漸被燈光照亮的面無表情的臉,佘軍行張了張嘴巴,試圖解釋。
“小妹,你聽我解釋……”
佘紅淚點了點頭。
“你說。”
這……
佘軍行一愣。
我還沒想好該怎麽說呢,這只是下意識地狡辯。
你現在讓我說,我怎麽說得出來?
佘紅淚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道。
“既然和我說不出來,那就去和爺爺說吧。”
腦海中閃光一閃而過,
“小妹你聽我說,他暴露了我們的計劃。”
佘紅淚理也不理,她的目光最後瞥了眼地上的佘洪卓。
也就是她的二十八哥。
她並非不認識這位二十八哥。
只是他的為人品性,在她面前,著實沒有半分隱藏。
因此,也就不太喜歡這位二十八哥。
可無論如何,不喜歡歸不喜歡,兩人始終是血脈上的親屬。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要親眼見證這位二十八哥人生的落幕。
如今,這位二十八哥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地上。
少有的幾次相見,他從未像此刻一般,安靜地顯得討喜。
鮮血在他身下漸漸流出,在地上肆意的蜿蜒。
美地像是一幅畫一般。
佘紅淚收回目光。
一路走好……
默默地抬起裙角,佘紅淚走向來路。
那裡,正是中庭的方向。
身後,白季押著佘軍行,一路向前。
躺在地上的佘洪卓身上那最後一點生機,也在緩緩流逝。
直至消失不見。
走出這條小路的時候,白季的耳中響起了面板的提示聲。
【你親眼見證了幕後黑手的死亡,你的身份綁定任務——“脫離困境”進度已發生變化。】
脫離困境(終):幕後黑手——佘洪卓已死亡,親眼見證了他的死亡後,你知曉了在其背後還另有主使。親眼見證主使者——佘軍行死亡或者親手擊殺後,即可最後完成任務。
任務完成獎勵:福緣+1;天級劍術*1,自以上獎勵中任選一項。
白季當然知道,佘洪卓一切行為的背後,就是佘軍行的示意。
就算沒有任務,白季也不打算放過他。
只是眼下……
看著前方帶路的那個背影,白季覺得還不是時候。
人肯定是要死的,但是人家也要拿他問罪不是?
一條命不夠還兩件事,但是他總要在死之前,完完整整地接受自己所做過一切罪責的審判。
復仇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奪走仇家的命。
而是要讓他明白為何而死。
自己的仇,別人的仇……
都要讓他還了,才能安心去死。
這是白季的復仇之道。
收回心思,身前的佘軍行依舊在喋喋不休——
“小妹,你不能抓我去見爺爺,我們的計劃會全盤失敗的!”
“小妹!我是你哥哥啊!我怎麽會害你?”
“小妹!你聽我說,是佘洪卓想要向大圩人通風報信,我才殺了他的。”
“小妹……”
在佘紅淚即將要不耐煩地轉身之前,白季一巴掌扇在了佘軍行的嘴巴上,頓時讓他暫時失去了語言能力,只能嗚嗚嗚地發出不明意義的聲音。
白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覺得這一巴掌扇地挺過癮。
在要了他的命之前,先收點利息也是好的。
察覺到佘軍行的身體還在做著無意義的掙扎,白季索性在他全身各處點了幾下。
並非是尋常武俠話本裡的那些點穴定身功夫,而只是暫時封住了佘軍行身體一些地方的血氣運行,以及使用氣力暫時隔斷了他的一些神經傳導,導致佘軍行難以再做出什麽大幅度的掙扎動作。
這種狀態不能持續太久。
一是以白季如今的能力不足夠長時間控制住佘軍行,二是時間一旦長了,佘軍行的小命恐怕也就要一命嗚呼了。
如此,三人盡可能地少引起人的注意,快速前往了定軍王所在之處。
他所處的主桌,本就距離大部分人的桌子有些距離。
……
片刻後,白季放開佘軍行,由定軍王的心腹護衛,接手了佘軍行。
他們此刻已然來到了一處沒有外人的大廳之中。
白季遠遠地站在門口,看著裡面。
裡面人不多,正是定軍王以及少數的幾個中年人,外加佘紅淚這麽一個孫子輩的小輩。
被放開了控制的佘軍行此刻看著這種陣仗,也沒有太多的動作。
“你的事情,紅淚都和我說了。”
老人輕輕開口說道。
看起來,也沒有幾分暴怒的情緒。
只是平靜的海面之下,又不知是怎樣的波濤洶湧。
佘軍行跪在下面,面色堅毅,竟然意外地有幾分靜氣。
這份姿態、氣質,倒是有些出乎在場一些人的預料。
“爺爺……”
佘軍行面色沉穩地說道。
即便一邊臉腫地老高,此刻的佘軍行說話時卻也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意味。
“爺爺,您老了。”
老人眼神微微閃過一絲柔軟,虎毒不食子。
面對自己人時,人越老,心越軟。
“我是老了……”
“您不該把西北還給魏家,他們沒這個能力。”
佘軍行平靜地訴說,仿佛在掏心窩子。
這是他一直憋在心裡的話……
“爺爺,我不在乎。
我真的不在乎誰繼承你的位置。
誰都可以。
佘劍可以,方林山可以,小妹也可以。
但是,不能是魏家。
不能是魏冶民,不能是魏言。
他們父女兩,沒資格統治我們西北。
或許是和平的太久了,您已經忘了那些大圩人是怎樣的人了。
他們是野獸。
他們是高原上的野獸,無時無刻不在覬覦我們的土地。
我今天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誰。
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您。
我是為了大夏。
為了天下百姓!
必須要讓所有人記起大圩人的野性,才能放棄幻想,準備鬥爭。
爺爺,只有生長在這片土地的我們,才是唯一能夠抵抗那些野獸的獵人!
如果需要鮮血才能夠喚起這份記憶,那麽,我不介意是我來。”
佘軍行雙眼凝重,靜靜盯著上首的老人。
便是跪著,也顯出三分豪情。
然而……
一句輕輕的女聲,在一旁響起。
“你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