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只是一句話之後,就驚訝地發現了自己語氣的不對勁。
在她心裡,自己為了白家的事情,其實算是自作主張了。
回去之後,未必和父皇的心意。
打的是先斬後奏的主意。
當然,魏言覺得自己的行為沒錯。
都是大夏子民,第一次袖手旁觀,已然是不和規矩。
而白家既然已經撐過了一次,再袖手旁觀,任由平西王胡作非為,他們王朝還要不要半點臉面?
護不住一人,何以護得萬世?
官場上當然有妥協,但是一味的妥協只會帶來輕視。
給了機會,是他們自己不中用,那麽就不要怪王朝一視同仁了。
此間事情,就此止步。
無論是出於公平,還是對於同為大夏子民的護佑,魏言都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至於其中有沒有摻夾什麽個人私情……
或許是有的,或許是沒有。
畢竟人是人,無法完全將自己的感性和理性徹底割裂開來。
反正如今的魏言,自覺自己做的是沒錯的。
只是,當看到白季和一個不認識的漂亮姑娘手牽手走出來的那一瞬間,魏言心中多少還是感覺到了一些被人背叛的委屈感。
盡管只是一瞬,卻讓她的語氣有那麽片刻的失態。
反應過來的她也自然是察覺到了心中這小小的委屈,立刻就調整了過來。
再說話時,已然恢復平靜。
“那些兵士,我會將他們帶走。作為補償,會給你們白家安排一些糧食。另外,我們大夏不會讓任何一個子民承受委屈,從今往後,也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
這就算是給出承諾,讓白家安心。
魏言來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是為了避嫌,說完話,當即就急匆匆地離開。
同時,也帶走了那些俘兵。
算是為白季解決了一個當下最大的憂慮。
而且有著她親口說出的保證,日後王朝中央,恐怕暫時也不會允許有什麽人可以打他們的臉。
山莊,終於可以安穩一段時間了。
在莊裡又待了一日,白季將一切事情都準備妥當。
將制定歷法的一切要訣,都讓劍心記載在了書面上,盡數交付了那位霧海老者。
至於他自己能不能看得懂並且運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又給新增的霧海人準備了片空地,讓他們自己建造些房子居住。
甚至也讓他們逐漸接受山莊的兵器打造業務,一是為山莊創造營收,二也是給他們安排一點事情做。
而這些霧海人除了一口吃的,甚至連工錢都不要。
畢竟在他們看來,白家的鑄劍山莊甚至是在無條件教授他們鑄造兵器的技藝,以後回去了,這可都是極為寶貴的手藝。
其次,白季還讓那些江湖武者,除了往日的個人能力訓練外,還額外增加了每日戰陣的訓練。
死陣並非沒有價值。
他們初戰的一觸即潰也並非代表他們的訓練沒有意義。
一是沒有堅定的執行,二也是訓練的時間短了導致他們自己都沒有完全掌握戰陣從而做到得心應手。
而且一旦死陣掌握地熟練了後,在日後白季需要他們進行活陣的變換時,也會少費很多功夫。
另外就是他畢竟只有自己一個人,分身乏術,也不可能總是自己指揮活陣來幫助山莊應敵。
山莊總需要自己的武裝力量。
過去沒有,但是從現在開始,山莊有了。
第二日清晨,臨別之際。
劍心輕輕攬著白季的腰間,將自己的臉頰放在白季的胸膛處,靜靜地聽了會。
仿佛記住了白季的心跳和氣息,劍心又柔柔地放開了白季,雙眼盯著白季認真說道。
“少主,回去以後,我會好好修煉,下次見面時,你就不用再一個人戰鬥了。”
說話間,白季眼睜睜地看著劍心的面板上,靈性又在自己的眼前唰唰上跳了2點。
就離譜!
白季羨慕地都要哭了。
“還有……”
說話間,劍心的臉色有些發紅。
“要是少主看上哪家姑娘,不要猶豫……”
這……
白季瞬間四指朝天。
“我發誓……”
卻被劍心匆忙以兩根青蔥玉指按住嘴唇。
白季甚至可以以嘴唇感受到劍心手指尖微微的磨砂感。
這姑娘,從小做了太多的粗活,手指沒有那些大家閨秀般嬌嫩。
然而正是因此,更值得讓人心疼。
劍心雙眼盯著白季的雙眼。
“少主不可發什麽毒誓,這種事情,說不好的。”
劍心身旁,耿青青笑咪咪地看著白季,這時也開口說道。
“小家夥,你有你的主意,我也不便多說,只是叮囑你一句,行走江湖,不要小看了任何一個人。這個世界上,草莽皆英雄。”
白季連忙應道。
“嗯~了解!”
看到白季乖巧笑著的模樣,耿青青覺得有些無奈。
這小子主意太多,外人的話,他未必就能聽得進去。
當然,也許是因為外人所說的話,他都已經考慮過了,卻未必是什麽狂妄自大。
面對他,說什麽叮囑,都顯得有些無用。
“隨你了小家夥,你放心大膽地去遊歷,山莊這裡,我會照看。”
說話間,耿青青也對自己的內心感到一些好奇。
在劍秀谷中像個浪子般混跡了這麽多年,倒是第一次對一些外人產生了一些師徒般的真正感情。
對於劍心,相處了一段時日後,她是打心底的喜愛。
對於白季,更是沒來由地有一種寵溺般的偏愛。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我們走了。”
“耿姐姐再見~劍心,你在谷裡安心修煉,外面一切有我。”
兩人悄然遠去。
白季也是最後對著白岩、白石打了個招呼,單人獨劍匹馬,踏出山莊。
山莊門口,白岩、白石兩人看著各奔東西的兩邊身影,共同歎了口氣。
察覺到對方也歎氣的同時,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又剩下我們兩個老頭子了……”
“季兒還年輕,本就該去江湖上闖蕩一番。”
白岩說著,高傲地挺胸拔背,轉身一甩袖子離開。
白石在身後追上。
“上次季兒帶著劍心離家出走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爺樂意!”
……
下午時分,待在莊裡的白岩、白石聽到了一個特殊的消息。
“郡守之女來了?”
“說要和我們商討結盟事宜?”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大惑不解。
只是心中雖然感到奇怪,卻還是連忙起身去迎。
到得門口時,果然看到那位背負著雙手,要是不看臉甚至分不清前胸後背的郡守之女。
看到兩人,司星辰目光中帶著躍動的好奇地問道。
“白少莊主呢?”
這……
白岩、白石對視了一眼。
“季兒出門了。”
司星辰一愣,輕輕咬著嘴唇。
說好自己在郡城等他,這麽久不來也就算了。
如今連自己緊趕慢趕主動來找他,他竟然又跑了……
不過……
司星辰擺去心中心思,臉上又掛著輕笑,對著白岩、白石爽朗地笑道。
“小女此來,是為了和白莊主探討結盟一事,日後在糧食、織衣、鹽鐵等物資上,可以互有照拂……”
白岩、白石對視一眼,心中滿是震撼。
什麽互有照拂,這明明就是郡守對於他們山莊的單方面照顧!
何至於此……
……
帝都皇宮。
剛剛回到帝都的魏言,就被父皇召見而來。
空蕩蕩的大廳之中,來自於當今皇帝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顯得不似人間可有。
“言兒,這次的事情,你出格了。”
即便他的打算和魏言所做差不多,但是不經過他的同意和指示,就擅自做出主張,這毫無疑問是對於他的一種挑釁。
魏言咬著嘴唇,不做任何辯解。
她知道,父皇不需要解釋。
任何事情,他所看到的,就是真實。
他從不需要聽任何解釋。
“言兒,如今看來,我覺得你還需要歷練一段時間。那由平西王進貢上來的昌水城,就由你去守吧。你可以帶五百親衛,明日一早就出發吧。”
魏言咬了咬嘴唇,看著上方那個面無表情的身影,最終還是柔柔地應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