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徐嗣諄出事之後,十一娘再也沒有見過茶香。在生存面前、每個人都是螻蚊。
十一娘不想徐嗣諄過早的接觸這些,可也不想騙他。
“茶香是你貼身的丫鬟,她的責任是好好的照顧你。半夜三更她帶你出去不稟告太夫人、杜媽媽,做了自己不該做的決定,己是失職。不可能再回來服侍你。”
徐嗣諄愣住。
他問過很多人,包括杜媽媽在內,都說,只要他好好的修養等身體好了,太夫人一高興說不定就重新讓茶香回來服侍人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明確地告訴他、茶香不可能再回米了。
“可是”
徐嗣薦不由為茶香辯道,“是我讓她帶我出去的。茶香只是奉命行。
“她比你年紀大,懂得比你多。所以太夫人才讓她到你屋裡服侍而且還讓她管著碧螺幾個。”不管是大人小孩,人與人之間給這樣溝通已是難得的機會十一娘很耐心細致地回答著徐嗣諄,,你錯了,她應該指出和製止才是,如果因為主仆有別她沒辦法制止你,就應該告訴管她的杜媽媽。而不是和下做決定帶著你出去。
徐嗣諄垂下眼瞼。
母親說的有道理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想了半天道:“可可她只是個丫鬟?”
“是啊!”十一娘笑道“所以有的鬟、小斯做到管事、媽媽有的小丫鬟到了年紀就放出去配了人小廝到老也只能幫那些管事跑跑腿。有的廝、小廝每個月可以拿二兩的月例還常得主子的打賞有的丫鬟、小廝沒有月例還常常被罰。這也做事的人用不用心有關系。”
徐嗣諄聽著緩緩地點了點頭。
十一娘就笑攬了他的肩膀:“好了早點歇了吧!昨天一大早,我們還要吩咐外院的管事幫陶媽媽送三牲祭品去!、
徐嗣諄臉上又露出戚容。
有些事“要慢慢的來。
十一娘看著徐嗣諄躺下幫他蓋了薄被,把燈移到了外間吩咐了乳娘幾句、這才出了房門。
太夫人還沒有歇息,正和杜媽媽說著什麽,見十一娘出來老人家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坐!、
十一娘笑著坐到了太夫人的身邊,太夫人就攜了她的手:“去跟諄哥說陶媽媽的事了?,杜媽媽親自端了杯熱茶奉上。
十一娘點頭:“說了!”又道“見他歇下,我才出來。
太夫人輕輕歎了口氣然後道:“今天杜媽媽去見了秦姨娘,她情況不太好。說話顛三倒四不說連杜媽媽都不認得了。我看,你還是再派個人去趟樂安讓諭哥兒早些趕回來才是。”
秦姨娘有沒有病在座的人都知道。杜媽媽從落葉山回來,秦姨娘的病就加重了……十一娘神色微黯應了聲“是”。
晚上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沒有一點睡意、又不想吵醒身邊的徐令宜一動不動地盯著帳頂的香囊發起呆來。徐嗣諭可不是徐嗣諄哄幾句就能過去。
讀千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這兩年他在燕京和樂安兩邊的跑,又跟那著那個名動天下的薑先生讀書,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被婦人養在侯爺裡的二少爺了。偏偏府裡的人與他交流又很少對他的變化並不十分了解。把秦姨娘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對於徐令宜也好、太夫人也好,甚至是她自己,雖然把責任劃清了可感情呢?
感情是能用責任就劃清的嗎?
誰又來安慰、開尋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少年呢?
十一娘想到二夫人!
她還記得徐嗣諭要換小廝的時候秦姨娘曾急巴巴地帶信給遠在西山的二夫人”…秦姨娘不找太夫人不找徐令宜單單去找了二夫人,
而二夫人也不負她所托,立刻安排了小祿在徐嗣諭身邊服侍。是不是在秦姨娘心裡二夫人是個比太夫人、徐令宜更讓她信賴的人呢?還有徐嗣諭,因為聽了二夫人的一席話、打消心結,高高興興去了樂安。每次從樂安回來都會恭恭敬敬地去給二夫人請安和她討論學問上的事。是不是在徐嗣諭的心中,二夫人是個比徐令宜、秦姨娘更值得信任的人呢?
當秦姨娘的所作所為一覽無遺地攤在徐嗣諭的面前時,以二夫人和秦氏母子的關系能不能請她出面來安撫徐嗣諭呢?
思忖間有雙健壯的手輕輕地摟了她。
“什麽呢?”徐令宜醇厚的聲音低沉地在她耳邊響起來,有一種安定的溫暖“睡不著?,“嗯、
十一娘朝著徐令宜的懷裡靠了靠、“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徐令宜沉默了片刻,道:“我也知道……你現在正標著身孕……有些事應該讓娘幫你管管的……可這些事你遲早要接手的……”語氣間有少有的遲疑。
“侯爺不用擔心我。的確這是她的責任之一十一娘低聲道“我只是有些擔心諭哥兒。
怕到時候知道秦姨娘……”
徐令宜微微低頭,親了親十一娘的額頭。
“哥不像諄哥。”他低低地道,“他聰明伶俐,心細縝密
又性情堅毅。這件事,他有沒有涉足還是兩說。
十一娘愕然。
徐令宜已道:“就算他這兩年跟著薑先生明了事理。你不對他明說他肯定會猜來猜去反而容易引起一些風波來。說不定,若乾年後還會無心間把巫蠱之事給挑出來反而壞事。明說了,他縱然傷心難過可以他的性格很快就能走出來。對他以後反而更好。”
這還是徐令宜第一次在她面前這樣坦誠地評價徐嗣諭。
如果除去庶嫡之別,在徐令宜的心裡恐怕覺得徐嗣諭比徐嗣諄更適合成為永平侯爺的繼承人吧?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的感觸就特別的深呢?
十一娘握了徐令宜側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我覺得,諭哥兒不是那種人!”
徐令宜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在恃感上他不相信。
可在理智上,沒有證據他都要懷疑。
這種事想想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徐令宜不想和十一娘多談。
“快睡吧!有什麽事,等他回來了再說。”
也是現在說什麽都是杞人憂天只有等徐嗣諭回來才知道。
日子很快到了六月下旬碧遊湖裡的荷花開得正盛滿院子都飄蕩著荷花濃到極至的晚香。
淪州來人商量下聘禮的事。
豪門之家嫁女,祀數極多又講究抬頭嫁姑娘低頭娶媳婦。矜持之余,一門親事議個三、五年也是有的。算算當初和邵家約定的日子這個時候也到了要兩家坐下來商量婚事的時候。
親事到了這個程度,就不是女人們的事了。自有徐令宜和外院的管事們。文姨娘卻很緊張,反反覆複地和冬紅幾個核對嫁妝單子生怕有所遺漏。
十一娘算了個帳。徐令宜先拿了兩萬兩銀子出來,後來又追加了一萬兩可看文姨娘給貞姐兒準備的嫁妝沒有個四、五萬兩銀子,只怕是拿不下。加上徐令宜還給貞姐兒準備了大約兩萬余兩銀子的田畝房產……貞妊姐兒,儼然己是個小小的富姐了。
她不由在心裡暗暗思付,徐嗣諭、徐嗣薦、徐嗣誡,加上還在她肚子裡的這一個徐令宜得花多少錢才能把這幾樁任務完成了!
抽著空,十一娘去了趟宮裡。
大公主長得粉妝玉琢活潑可愛,皇上和皇后都愛若珍寶,一常反態沒有另辟宮室交給教養嬤嬤而是在坤寧宮跟著皇后娘娘。
十一娘去的時候,一歲多的大公主正由皇后娘娘牽著在練習走路。
皇后娘娘免了她的禮和到偏殿說話“這麽熱的天氣,又是這麽重的月份你有什麽事,差了徐把總進宮跟我說一聲就是了。、
徐把總是徐令寬。
十一娘想到皇后娘娘和二夫人私交很好,而二夫人又是個比較直接的人,笑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哪裡還敢勞動五爺。
皇后娘娘果然不惱,還笑了起來。讓宮女端了錦杌給她坐又吩咐黃女官端蓮子百合湯給十一娘用。
十一娘道了謝半坐在了錦杌上,吃過蓮子百合湯,說了來意:“……貞姐兒正要和邵家議親,想托您的福賞了第一台的福祿壽三翁。
“這是個什麽事,還要你進趟宮。”皇后娘娘笑道“我等會到庫房裡仔細瞧瞧。找三尊個頭不大但工藝精湛的。”
正合了十一娘的心意,十一娘臉上的表情就松了些。
皇后娘娘看著暗暗點頭,和她拉起家長來,這話題自然就轉到了懷孕生產上來:“……是十月初吧?侯爺子嗣艱難、劉醫正來稟了我,我就算著日子了。宮裡有個彭氏我生產的時候就是她接的生。她還懂些醫理。我瞧著不錯就暫時把她留在了宮裡就是準備等你生產的時候給你用的。到時候讓她去給你接生。乳娘也不用擔心。到時候在府裡選兩、三個相貌好的去服侍。”
正說著皇太子紀那邊有內侍過來。
“恭賀皇后娘娘太子妃有喜了。
“啊”皇后娘娘和十一娘都很驚訝。
娘娘更是笑道“這兩孩子,感情到好……”又對十一娘望這次能換個胎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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