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八哥的腔調念出赤壁千古風流,林壽以獸代行,又給這世界帶來了一朝文明。
往後幾天,林壽都在縫屍鋪裡玩鳥。
每日喂食肉糜,這八哥尤其饞肉,水果也隻吃葡萄車厘子,蘋果梨都不下嘴,還挺挑食,林壽平日常跟這八哥說話,有誨人不倦的能力加持,遠比一般訓鳥效果好。
不出三日,林壽已經無需刻意關著縫屍鋪的門,隨八哥飛出去耍都行,反正每日還會飛回來,已經把縫屍鋪認了巢。
廢話,還有什麽地方比林壽這吃的好?
這八哥是給自己找了個飯轍。
每日回來還銜些小樹枝給他,林壽一開始沒懂什麽意思,後來明白了,感情這是讓它給搭個窩。
你還挺肆橫,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林壽給氣的想樂,在青龍位給它搭了個窩,當然不可能用破木頭枝,特意做了點木匠活兒給打了一個窩,這還多虧了平時通過賣屍錄學來的各種手藝,這普通的木匠手藝,雖然不如魯班書裡那般奇詭高大上,但學會了也算得上能工巧匠水準。
青龍風水位本就是林壽重點養成對象,又是各種盆栽植物,又是錦鯉,儼然一個小生態園的樣子,現在又有了隻八哥入住,更是增加了不少生氣,風水愈發的好了。
林壽現在默誦葬經的修煉速度。
一周天,增長三十天功力。
嘖嘖,不錯,每天當個頑主玩玩花鳥,練功都能變快,這葬經可太適合他了。
至於其他風水位,主鎮的玄武位,林壽倒是可以寫寫書法,畫些畫,而主貴的白虎位,最適合搞古玩,字畫,玉器,金器……好像都是燒錢敗家的玩意。
而且,林壽現在沒有多少對應的知識技能儲備,他還真沒縫過多少頑主,對鑒寶賭石沒什麽把握,不然或許可以找找門路,去大名鼎鼎的京城鬼市看看……
林壽想著這事明年開春再說,今年已經入冬了,接著就是過年,北方的城在冬天往往過的很緩慢,不適合走動,這幾個月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搞來個一招半式。
下午,一對老少來送屍體,面有悲色。
林壽左右看著眼熟,想起來了,這不是明德坊醬行的陳氏父子嗎。
幾個月前,林壽初到這世界時,縫了一具屍體,得了扎紙成銀術,通過走馬燈裡看見那屍體生前是個潑皮無賴,陳少爺婚宴時去訛錢,最後讓掌櫃的給反殺弄死了,臨死嘴裡還喊著五千兩。
林壽本只是在走馬燈裡見過,沒成想今日居然有緣碰見了,掀開草席看了一眼,死者正是殺了潑皮的那個掌櫃的。
眼眶裡的招子沒了,重量不對。
待陳氏爺倆走了,林壽剖開一看,一模一樣的死法,五髒六腑,骨頭血肉,全都被啃食空了,牙印對比,一模一樣。
這也是讓安山的“妖怪”給吃了?
林壽微微皺眉,點上頭前三炷香,趁著燒香的時候,又圍著屍體翻看了一番,最後在鞋底處仔細觀察。
走過山路,鞋底肯定有泥,不過這裡面還有一層……煤灰?
安山有煤井,余志堂商號經營著的大石炭煤井,供著全京城的煤,這掌櫃若去過安山,鞋底有煤灰不奇怪。
三炷香燒盡,林壽動手縫屍。
賣屍錄現,走馬燈起。
死者生前本是江南水門鏢局鏢師,常年奔波於水運押鏢,後因東洋流寇水賊橫行,
江南邊埠常年遭受騷擾,商船被劫掠者重,在這走鏢著實不是個容易的行當。 後來死者老婆孩子說了,讓他別乾這個了,每天擔驚受怕的,萬一他出事了,這家可怎麽過,老婆說有個遠房親戚在京城做生意,讓他去看看。
然後,這鏢師就來了京城,到了陳老爺這醬行裡做掌櫃,能力出色,膽大心細,不出幾個月就備受陳老爺的器重,也算是落穩腳跟了,然後便想著把老婆孩子接過來,往後就在這京城安家了。
陳老爺幫著書信到江南找了車送人來,近些日子途徑安山就快到了,不過近來聽說安山鬧妖怪,鏢師左右不放心,說去安山官道上迎一迎。
結果這一去,白天站著去的,轉天躺著回來了,屍體冰涼,人沒了。
陳老爺也難過,多好的一個掌櫃,沒處上幾天,人就遭了這個橫禍。
屍體定價:玄字四品。
賣屍錄獎勵武學法門,千裡走單騎。
山迢迢路遙遙, 一身孤獨英雄氣。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千裡單騎,是一門攻伐氣勢的技巧,越勝,氣勢越盛,功力延續,源源不斷。
林壽曾在淺水埠打過兩百漕幫眾,打完便覺得疲憊了,若有此千裡單騎之法,卻反而會越打越精神,越勝越有功力延續,越有氣力不斷。
嘖嘖,你擱這疊殺人書呢?
林壽運起這千裡走單騎的法門,頗有一股獨行無畏之感。
第二天一早,陳老爺家的家丁來領走了屍體,屍體是縫完了,可林壽正想著在走馬燈裡看見的,死者生前在安山的遭遇。
同樣的被吃了招子,然後內髒全給啃乾淨了,不過這死者以前乾鏢師的,身上有一身好把式,倒是抵抗了一會,墳頭裡竄出來的東西也沒看太清,但隱約看到一身黃毛。
林壽對比著畫下的牙印,倒是有猜測。
他今日又去了一趟鳥市,專門去看那賣貂賣狗的攤位,看那木頭籠子上咬下的牙印,最後確定貂的牙印和他畫下的很相似,於是尋了個貂販攤主拿畫問了問。
“爺們兒,你看這牙印是貂咬的麽?”
人家專門玩貂的,看這本行的東西可比林壽懂,看畫都能一眼看出區別,道:
“不是,這應該是黃皮子咬的。”
黃皮子,就是黃鼠狼,民間傳說很多很邪性的動物,比如就有傳說,這黃皮子會住在墳頭裡,吃死人陰氣修煉成仙兒。
林壽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找對了,他又跟那貂販問道:
“這黃皮子,它吃人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