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黑色病。
林壽一看那籠子裡的老鼠,明白了工廠主的打算,何其相似的歷史一環。
工廠主打算讓這些老鼠漂洋過海,給新大陸殖民地帶去鼠疫,就如同林壽他所熟知的歷史,西洋人如何在開拓新大陸時用瘟疫削減當地原始土著的數量。
“那裡的醫療條件很落後?”
“不只是落後,那裡簡直就是原始部落,一些茹毛飲血未開化的原始人,他們崇拜一些詭異的圖騰,往身上畫油彩,頭上戴羽冠,把自己打扮的像隻滑稽的斑鳩,拒絕接納先進文明的援助,然後,他們就被火藥打進腦子裡了,現在新大陸正盛行獵殺那些土著,一顆人頭值不少銀幣……”
工廠主點起一根雪茄,說的雲淡風輕,只聽語氣,大概渾然聽不出他正在描述一場血腥的種族大屠殺,縱使工廠主是個見風使舵攀炎附勢的二五仔,但他依然擁有著西洋人思想裡那套根深蒂固的邏輯:我帶來了文明幫助你們,你們怎麽如此野蠻不懂好意?
工廠主是如此,那位腦子不太聰明的維多利亞小姐也是如此。
“你們把土著殺光了,那現在新大陸的殖民地是西洋人自己過去開墾?”
“當然不是,那價格可太貴了,人力是東印度公司提供的,他們做一些……嗯,人力生意,你們大景也有的,叫什麽,昆侖奴。”
人力生意,其實就是人口販賣,另外工廠主還有些話沒說,東印度公司的人口販賣不止賣昆侖奴去新大陸勞役,不少船還賣大景人過去。
甚至不都是拐賣,有些是自願被賣去。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只因為被賣過去可能會被累死,路上可能會病死,但好歹有口飯吃,留下來,明天就要餓死了。
皇朝末路,民不聊生。
“我們只要把這些帶著瘟疫的老鼠送上船,等船到了新大陸一擴散。”
工廠主夾著雪茄,想著看到那個拽的二五八萬一直背朝他們的人樓塌了,嘴角直止不住的上揚,舒服的直想就地呸口唾沫,但又想了想這是在林壽鋪子裡……沒敢。
這事商討過後,工廠主離開了。
林壽坐在著一邊喝茶一邊嘬牙花子,這工廠主,比小胡子還早三十年,搞起了滅絕人性的生化武器。
要用嗎?林壽正琢磨著。
哐當!大門讓人踹開了,偏不語也不吃了春藥了是怎麽的,紅光滿面進來了,手裡好像還提著什麽東西。
林壽不管他那個,抬手一扇,抱著他手指的小貔貅張嘴就是桌椅板凳的噴,叮呤咣啷,直接把得意忘形的偏不語給砸飛出去了,大門砰的關上。
不懂規矩的倒霉孩子。
林壽隨手把偏不語踹出門,自顧自的給八哥喂起食,門外偏不語這才熊孩子認錯一樣,小勁兒敲門。
“哎呀,老林,錯了,錯了,咱唐突了行不,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滋補的好東西,咱補好了今兒晚上去開葷,老林,九爺?開門看看,好東西……”
偏不語在外面沒臉沒皮的敲門。
林壽本來沒打算理他,一個到處晃蕩的京城無業遊民,社會閑散人士,這個點兒來一般都是蹭飯來的,今天踢開他,自己和糊圖整頓好的。
不過,不想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女聲。
“九爺,是九爺嗎?!九爺救命!”
嗯?誰?
“你瞎叫喚什麽,少在這攀親戚,我跟你說,今天你喊太爺爺也逃不了下鍋的命,今天爺們兒就吃定你這蛇肉鍋了。”
偏不語跟手裡提著的玩意兒嚷嚷。
嘎吱,門打開了。
“哎唷,出來了,我說你得懂行。”
偏不語一樂,手裡提著的玩意兒,往林壽眼前一擺。
“見過沒,修煉過的玩意兒,吃了大補,勁兒大著呢,能讓你挑槍掛帥一禮拜。”
偏不語手裡什麽玩意兒?
一條抻直了比人還長的無花大白蛇。
蛇頭讓偏不語虎口卡住捏著,左扭右扭的甚是嚇人,周圍老百姓都看懵了,哪找這麽大個野味兒這是。
再聽偏不語說“挑槍掛帥”一禮拜,偷摸有好幾個小夥子過來說幫“朋友”打聽打聽,能不能割愛?錢都不是問題,主要是為了朋友,就是這麽仗義。
全被偏不語轟走。
當然,林壽沒功夫看偏不語耍寶,而是看了看那大白蛇……有點眼熟?忘了,那蛇卻是嘴裡一直在喊救命,顯然不是尋常野獸,這應該是個仙家。
之前他剛醒來那陣,京城裡仙家絕跡,因為來了監視全城,斷絕天機的神父,仙家進不來,現在神父死了,仙家可以進來了。
“你認識我?”
“九爺,您不記得我了,七年前,您給了我十萬香火,還伸……伸手進我的嗓子眼兒,取……取走了丹丸。”
白蛇說起這事,兩片覆蓋著蛇鱗的嘴巴子偷偷泛紅,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蛇。
哦,林壽一拍腦門。
“你是那個柳仙,柳……”
“柳素素。”
“哦對,柳素素。”
林壽算是想起來了,當時聽黃老五說,這柳素素得了十萬香火,回山修行消化去了,如今這是出山了?出山就給偏不語逮住了,這是修行了個寂寞。
偏不語還提著柳素素說呢。
“哎呀,你別攀關系了,老林我跟你說這東西你吃了才知道多好,加上糊圖,咱仨一鍋,今兒晚上就進八大胡同,下個月咱再出來,到時你就知道那滋味兒多舒服了。”
“別別!救命!”柳素素嚇得一身白,雖然她本來就一身白,這算命的打剛才就饞她這身肉,她是真怕被吃了,趕緊道:
“九爺,您要有那愛好,我……柳素素不才,正好精通此道,欲房之術,乃是白蛇一族窩傳的本事,有欲仙欲死通天之能,別看是蛇身,遠超人所能做的,您要是不嫌……”
神特麽“窩傳”的本事,林壽要報警了,然後就感覺身後有人拽自己,一回頭看見糊塗兩眼放光的抓著他胳膊。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九爺!”糊圖啪啪的一拍胸脯,又憨又正經,拚命擠出來的正經中,卻歪歪扭扭寫滿了“我是憨批”幾個字的堅持道:
“我願意試試!”
滾邊兒去,林壽心說就沒一個正常人,伸手把柳素素抓到手裡進了鋪子,哐當把偏不語糊圖關在門外。
也不聽倆人在外面拍門嚷嚷,“九爺你可不興吃獨食啊”。
林壽給她倒了碗茶,壓壓驚,問道:
“你是有事找我?”
柳素素喝了口水,緩了緩神兒,點著小蛇腦袋吐芯子。
“九爺,您可還記得安允梨安仙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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