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已經筋疲力盡了,但是見到這個場面,內心萬分的悲痛,不甘一聲怒吼,想重新衝回去。
可這時候,幾個人已經奮力的抓住了我,死命的把我往回拖拽。
終於他們把我拽到了岸邊,對我萬分唾棄,惱怒道:“傑娃子,你就個鬼胎,當年趙驢子家,就是因為你們家慘死,你還想把你那煞星老爸給拽上來,是想所有人都跟著陪葬嗎!”
提起這件事,也更加引起了大家對我的憤怒,拽著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打死不可。
我被推倒在地,拳腳劈頭蓋臉的打在我的身上,讓我毫無還手之力。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爹的屍體,在我眼前漸行漸遠。
忽然,那古井一般波瀾不驚的河面,還是有了一些動靜,掀起了一陣漣漪。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竟然感覺,父親的屍體好像在微笑。
我不自覺的,看向那雙冰冷的眼眸,那毫無生氣的雙眼,惡狠狠的看向,正在對我拳打腳踢的鄉親們。
我已經筋疲力竭了,恍惚之間,聽到有人喊屍體失蹤了什麽似的,估計是沉入了河底。
這一下,大家才肯善罷甘休。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我忽然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把我拽了起來。
我艱難的睜開雙眼,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低著頭,長發遮蓋住了她的臉,抱著我,幽怨的說著:“欺負傑娃子的人都要死!”
我隻感覺又困又累,不知不覺還是睡著了……
等我再次睜開雙眼,外面已經日上三竿了。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了家,渾身酸痛不已。
外婆一直守在我的床邊,見到我醒來,忙不迭的遞給了我一碗藥。
“這些沒好心的王八羔子,竟然對你下手這麽狠辣,一定會被天譴的!”外婆摸著我的腦袋,憤怒不已的罵道。
我心裡也非常悲痛,有些虛弱的問外婆,我爹的屍體有沒有被撈上岸來,
外婆手輕輕抖了一下,面露苦色。
她露出一種無力的感覺,這也讓我頭一次有了,外婆老了的錯覺。
這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一個問題,母親去世以後,外婆就只有我和父親兩個親人,此刻她的內心,也應該無比的悲痛吧。
輕輕歎了口氣,外婆安慰我道:“傑娃子,你爹的遺體我已經想好辦法了,到時會有人幫咱們,把屍體撈上來的。”
我有些欣喜的點了點頭,當天上午,就有人上了門。
“接靈婆,屍體在哪?咱們盡快吧。”
我抬頭看了過去,是個精瘦的小老頭,穿著一身漁民的妝扮,看起來得有五十多歲了。
外婆也有了離開,看向那個老頭,“這叫鄭南陽,是來幫忙的。”
這個名字我有些耳熟,是這十裡八村的撈屍匠。
以前在護城河落水的人,基本都是他撈起來的。
看到那張黝黑的臉,我又突然反應過來,我已經見過他好幾次了。
之前他來找過外婆幾次,二人聊了半天,好像是有事相求,外婆對他態度好像不太好,直接拒絕了。
後來又來過幾回,還帶著不少的禮品,但是外婆都松口,便也就做罷了。
鄭南陽在附近也有些威望,而且是專業的,讓他撈我爹的屍體,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外婆歎了口氣,和鄭南陽說,我爹的屍體就在護城河,就靠他了。
緊接著,
二人又小聲嘀咕了幾句。 隨後鄭南陽突然看向了我,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靈婆,這事非同小可,傑娃子還是個孩子。”
外婆搖了搖頭,有些歎息的說道:“要不是他爹的事,我也不能這麽辦,現在他陰氣如體,有了劫數啊。”
鄭南陽思考了半天,還是同意了些什麽。
隨後外婆拍了拍我的肩膀,溫柔道:“你帶著南陽爺爺去護城河,幫著他把你爹帶回來。”
他們在商量什麽我不太清楚,一心隻想撈回父親的遺體,我點了點頭,隨著鄭南陽出了門。
護城河還是一片的混濁,全都被泥沙掩蓋,趕過去的時候,看到我爹的屍體,竟然站在河水之中。
一雙漆黑的眼眸,惡狠狠的看向河水之中,似乎看到了什麽恐怖的場景。
我倒吸一口冷氣,覺得心痛的同時,一抹恐懼感,也不自覺的攀上了我的心頭。
“你爹死的蹊蹺,他們這麽對你一家,會讓身上的怨念加深,這可真造孽啊!”
鄭南陽皺著眉頭,蹲在岸邊點了一根煙嘀咕道:“我們這行有四大禁忌, 人立水中是第一門,現在你爹怨氣深重,這煞氣已經入體,麻煩大了!”
我一臉悲痛,想必鎮民們也打死也想不到,昨晚我父親的遺體確實沉入河底,可現在又浮了上來,還是直立的。
要是讓旁人看到,非嚇破膽不可。
我開始央求鄭南陽,求求他大發慈悲,把我父親撈上來吧。
我實在接受不了,父親的遺體,就這麽泡在肮髒的河水之中。
鄭南陽吐了口煙霧,有些歎息,“遺體在水中直立,這顯然已經成了邪煞,但不會傷害至親之人,你就陪在我身邊,他不會對你出手的,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聽聞此言我大喜過望,對鄭南陽感恩戴德。
鄭南陽也不是個廢話的人,和我一起拽了輛小船過來,船上鋪上木板,並且準備好白單,乘船朝著河中心劃去。
一直來到父親遺體前面,鄭南陽嘀咕了些什麽,似乎在說一些咒語,隨後拉住了我爹的雙臂,開始往出拖。
可屍體就好像釘在了水中,一動不動,他吆喝了一聲,大喊道:“回家吧,傑娃子準備好了貢品,等你回去享受香火嘍。”
話畢,我爹的遺體竟然真的上升了一些,好像活過來似的,浮了起來。
而那身體,竟然還是直立的,不會下沉,也沒有倒下。
鄭南陽一把把我爹撈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木板之上,趕忙撐船趕往岸邊。
在河水中待了一晚,我爹的遺體並沒有什麽變化,可是那張臉慘白無比,還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