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景祐四年,(公元1037)冬。
料峭的獅子坡一片肅殺,刮了一晚上的寒風,後半夜還飄起鵝毛大雪,讓這天氣越發顯得賊冷。
山下的打更人剛剛敲響了梆子,提示眾人半夜的臨近。
只見山上的天心劍宗偏殿跑出來一名勁裝女子。
她提著衣擺,出了殿門便帶著歡喜地喊道:“莫長老,莫長老,宗主醒過來啦宗主醒過來啦”
她一邊喊一邊踉踉蹌蹌的衝向正殿。
偏殿裡,做了個噩夢的蘇白慢慢地睜開雙眼,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吃痛之後才放松下來:剛剛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太監,正飽受那些老太監的摧殘。還好是做夢,嚇死老子了。
扭頭一看,蘇白愣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那百平方的三居室呢哪裡去了?這個破木屋是個什麽鬼?那還漏風的窗戶是怎麽回事?
揉了揉眼睛,蘇白再次四處打量,一間四處漏風的木屋,還有一張八仙桌,四個掉漆了的凳子一個瓷碗一雙筷子孤零零地擺在上面。
看到這裡,蘇白趕忙從床上爬起來,慌慌張張的拉開屋門,沒曾想由於情緒激動,開門的力氣有些大,兩張破舊門板竟然應聲而倒。
映入眼簾的是中間有一塊和他小學操場大小的空地,左邊是一座看起來還比較恢宏的木屋,對面則是一間規模小了一半的木屋,右邊是一片蒼翠綠竹林,中央有條蜿蜒小路,順著小路望去,道路兩旁還有零星的幾間茅舍,此時正冒著嫋嫋炊煙。
倒是好一處修身養性的地方,可是這是哪?忽然出現的景物讓蘇白大腦又是一陣劇痛,在他昏迷之前只看到幾個人正急忙的往他這裡走來。
“我這怎麽又暈了?”
蘇白帶著這個念頭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躺倒在冰冷的地上。
………
天將拂曉,半個江南都裹上了一層白茫茫的衣裳,雪霧茫茫,只能依稀的看清楚一道輪廓。
門外寒風如刀,刮得蘇白脖子生疼。
他呆呆的站在房門半倚著門柱,看著眼前的事物發呆。
看著建築的風格,古代是肯定的,但以建築的風格來說不似唐時大氣,又不似明時的典雅,根據自己這副身體上的人的記憶,現在是北宋景祐四年,而自己的身份則是一個劍流宗派的宗主。
“師傅你醒啦!”
遠處傳來一聲比較稚嫩的聲音,蘇白尋聲望去,一名身著紅色長袍,梳著發髻的女子,年紀大約十三歲左右,要是記得沒錯,這是自己的第一個弟子,名叫蘿卜頭。
“蘿卜..頭?”蘇白別扭的叫了一聲,很是奇怪明明一個清秀的女孩子怎麽就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蘿卜頭倒是沒注意自己的師傅喊自己時的表情,恭敬的說道:“師傅,你終於醒啦,莫長老都快擔心死啦,昨天你突然醒了又突然暈了過去可把我們嚇壞了,都以為是回光返照呢...”
蘇白緊了緊身上的衣袍,雙腿有些打顫的說道:“咱們還是屋裡說話。”
蘿卜頭應了一聲,乖巧的跟在蘇白身後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擺設極其簡陋,僅僅只有一張床榻,一張方桌。
這幾年宗門內突變不斷,先是蘇白的師傅何萬裡得萬裡沙龍首離玉堂相邀燕雲抗敵,一場燕雲血戰下來宗門大小高手無一生還,整個天心劍宗除了雜役核心弟子只剩下了尚在劍秀階的蘇白還有一個在俠膽階的師妹莫柏柏。
宗主的位置也就落到了宗裡實力最高的蘇白的前身頭上,可蘇白的前身並不懂宗門經營,不過三年,宗門的收入幾乎斷絕,那些雜役和外門弟子也跑了個精光,而蘇白前身的實力也不過才劍秀段,導致了天心劍宗根本召攬不來弟子,他唯一的徒弟蘿卜頭還是山腳長江鎮子裡頭一員外家的小姐,因為從小向往江湖上的傳說,死纏爛打下她父親才同意她學武並送到了天心劍宗,希望能借在他看來遲早會玩完的天心劍宗之手打消自己愛女闖江湖的念頭。
跟著蘇白進屋之後的蘿卜相當體貼的等自己的小師傅坐好之後倒好了茶水然後乖巧的站在一旁,低頭垂目。
蘇白和氣的笑了笑,說道:“幹嘛站著,坐吧。”
蘿卜頭有些驚訝的小嘴微張,以前師傅可是很看重禮數的,自己稍有不尊禮數,就是一頓責罰,今天怎麽變得這麽和善了。
蘇白抿了一口茶問道:“我這昏睡期間,宗門可有什麽要緊事?”
蘿卜頭撓了撓頭,想到了什麽,從腰間取出一封信件,說道:“前幾天有個自稱是霹靂堂的壞家夥,送了一封信件過來。”
蘇白眼前一亮,說道:“拿來我看看。”
蘇白快速接過信件,看完之後眉頭微皺,這一封信是霹靂堂堂主寫來的。
江南總共分五大勢力,其中帝王州總舵位於楓橋鎮碼頭,四明書院位於江南中南部,鑄神谷在江南北部,十二連環塢坐落於江南東南方向扼守水道,霹靂堂地處江南東部,而天心劍宗的獅子坡正處於霹靂堂的勢力范圍。
早些年天心劍宗實力強勁,加上門中弟子並不會輕易下山, 所以和霹靂堂還能友好相處,很可惜的是,近年以來天心劍宗生逢大變宗派在獅子坡發展空間變得越來越狹小,以致於到現在瀕臨滅派的境地。
霹靂堂終是起了吞並天心劍宗的心思。
蘇白看完書信內心苦笑不已,自己穿越而來接手了這個爛攤子,門內大小魚兩三隻,拿什麽和人家霹靂堂鬥啊。
“江南東部武林同道久仰天心劍宗威名,恰逢兩年一比的新秀演武即將開始,特邀天心劍宗來松林鎮與武林同道交流切磋,望勿推辭以免武林同道恥笑,霹靂堂主蔣遠字”
二世為人的蘇白怎會看不出信中赤裸裸的蔑視與威脅。
一旁的蘿卜頭見到師傅臉色不是很好,小腦袋壓得更低了,有些怯懦的坐在一旁。
在這個尊師重道的時代,師傅便是權威,一般弟子見到師傅就和老鼠見到貓差不多。
蘇白息了心中怒火,光生氣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自己目前是門派裡實力最強,這一場比武肯定得親自下場。身為上任掌門的入室弟子,天心劍法自己倒是越過,只不過天心劍法講究的不光是內力招式,更加看重的是心法!
而天心劍法的輔助心法便是種劍術,一年一劍,十年入門。
當初蘇白的師傅隻來得及教了他種劍術入門,以自身精血磨礪成劍胎,而後時日以劍胎不停磨礪氣海雪山,磨礪成劍型方可繼續磨礪下一柄,大成之時,胸藏萬千劍,一招破萬千!這就是種劍術!
“唉,縱使我前身是習武奇才,也沒見他能磨礪出來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