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路,不對路。”高道明看了看沈從的匕首出招:“這匕首用得差些了意思,他以前練得是反製長兵的路數,用匕首拚命終究是不對路。”
俞岱岩也看明白了,沈從這匕首攻過去也就一招之威,沒有後招的連貫性,除非是把握十足的刺殺,不然用匕首必然要有近身的連貫性,不然會被對手拉開距離。
如果是俞蓮舟在這裡用匕首和燕秋生對攻,絕不會這樣用,揮、刺、鑿、割,動作絕不會大,更不會一擊之下漏了空門,如此說來,俞蓮舟的“生死奪”的路數竟有些像後世的“詠春拳”。
果然這沈從也知道他這匕首著實用得不對,但是他這一下可不普通,燒了三條經脈換來了滔天巨力,也就不在意有沒有連貫性了,他想要一擊必殺。
燕秋生一掌拍開回來了的短鞭,鐵製的短鞭被他陣得嗡嗡響,見短邊後面的匕首也沒多想,繼續揮掌截取沈從手腕。
匕首上被沈從灌注了巨量的真氣,他的殺氣也凝成了實質,短小的匕首竟形成了一層如同罡氣的刃罡,罡氣本身肉眼難見,但是那鋒銳之氣刺得燕秋生面頰生疼。
一瞬間燕秋生察覺了不對,這沈從是奔著要他性命來的,無怪他如此輕易就接了決鬥。
只見燕秋生手臂上如同點燃的竹子,劈啪作響,手掌漲紅了一圈,掌勢一遍如見風雲。
俞岱岩原本判斷這沈從一身修在只在八到十一脈之間,與這燕秋生相差甚遠,招式上也沒能對他造成壓製,這一擊必然難以有所建樹,哪像一時間風雲突變,反到輪到燕秋生在生死邊緣上求生了。
俞岱岩悟通了一個道理,武功高也怕遇見玩命的,永遠不要仗著修為高就小覷任何對手。
當俞岱岩看到燕秋生的應對之後,差點驚得露出破綻,好在他的養氣功夫當真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這燕秋生用得正是“大風雲飛”掌法,看他的修為如果倒推個七八年,很有可能就是他滅得方家滿門。
這一掌總算是擊偏了沈從的匕首,原本直奔他喉嚨要害的匕首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豁口,以後吃飯估計要漏風了,一不知道有沒有醫師能給他縫補上。
燕秋生這時雙目赤紅,不知是因為被沈從破了相而憤怒,而是在於他差點在這一下丟了小命,再沒有了貓戲老鼠的從容,他只有一個想法,即可擊殺了這個沈從。
“大風雲飛”掌法連揮,一掌劈斷了沈從的短鞭,一掌震碎了沈從的肩骨,若不是沈從這時燃燒了經脈,內氣還算充盈,這一下不說肩骨了,半個身子都會被轟碎了。
可惜沈從燃燒經脈之後,大部分的內氣都關注在了用匕首的那一擊裡,又受了燕秋生一掌,這時候他倒還算有最後逃跑的余力,但是他不能跑:“跑!”
被擊飛的沈從快速翻身而起擋在了燕秋生面前,打算用十死無生的秘法給小少爺拖住燕秋生和這些追兵,無論如何也要拉上三五個墊背的陪葬。
後面的那個小少爺倒也不優柔寡斷,當真轉身就跑,他也明白,他逃跑只有一次機會,不能讓沈管家白白送死,可惜他心思如何明白沒用,他身體跟不上。
也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什麽原因,腳下也沒有什麽樹根、石子之類的絆腳的事物,可他就是一步沒邁好臉著地來了個平地摔。
燕秋生一看玩砸了,他才不管什麽道義和約定,況且這沈從本就先違了比武約定:“動手,並肩擊殺了這廝,
別讓那小鬼跑了,誒呦,天命啊!” 這時候燕秋生和沈從都看到了那個張家小少爺的平地摔,多少有點萌萌噠,不過燕秋生笑了,沈從絕望了。
原本圍在周邊的一眾追兵都衝了上來打算圍殺了這個沈從,搶個頭功,哪知背上一疼,胸前串出了一截劍刃,一個沒跑的都被這些守宮道人從背後給一招燴了。
這些守宮道人當年都是跑過江湖的,一個個都是老陰人了,不過燕秋生更為機警,看到竄出人影后當機立斷舍了沈從奔過去抓起地上的張家小少爺做了人質。
燕秋生一手拎著張家小少爺的頭髮,一手成爪扣在了他的喉嚨上:“都別過來,放我離去,我不傷他分毫,若我死傷了,他必然和張家老小團聚。”
“慢著,可是武當山的道爺?我張家與武當山掌山張真人有舊,請無論如何救下我家少爺。”沈從一手捂著傷口,跪在地上衝守宮道人們稽手, 他怕道人們不管顧刺激了燕秋生:“燕秋生,你且放了我家少爺,我一命換一命,張家密藏我也能告訴你,割鹿刀我也能給你,小少爺要是傷了分毫,我即刻自殺在此,你永遠也別想找到密藏和割鹿刀。”
“無根樹...”正當眾人對峙之時,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吟誦,吟誦聲音很小,應該離這裡很遠,但聲音清晰入耳。
“花正幽...”聲音比剛剛大了一些,可眾人面面相覷,仍不見其人。
遠處看著張汫的俞岱岩笑了,他看了看張汫說:“小子,你的機緣到了,成與不成都看造化。”
“貪戀榮華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去漂來不自由。”不過一息,聲音已如洪鍾大呂一般。
這是俞岱岩恩師的《無根樹》第一篇,說這生人一生貪欲重,苦難多,從來不德自由,是勸人修行向道的詩詞。
《無根樹》一共二十四篇,俞岱岩能夠從頭到尾的背下來,除了第一篇之外都是講得修行精要,這《無根樹》若能修到第十篇,那便是進了大宗師的境界。
“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遊。肯回頭,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這時候眾人終於見到了是何人吟誦了,一個老道人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如同壺公縮地一般,一眨眼就到了近前,果然正是俞岱岩恩師張三豐張真人。
眾人心中沒由來的松了一口氣,燕秋生不認識張三豐,可是這詭異之畫面,他又如何不心境呢,就算是金剛宗的國師有著大宗師的修為也從沒給他如此大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