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華服的魔族青年看著半跪在自己跟前的魔魂。
“天授佛法……”
“未來的一尊佛陀,再加上一位純血人族,以及出世的人族氣運至寶。”
“呵,當今人族還真是百花齊放啊……”
魔族青年雙手負於身後,淡淡地笑道。
“殿下,那佛修和純血人族目前都為達到洞玄境,只要我們四位大將一起出手,絕對能將之扼殺。”
半跪在地的魔魂提議道。
但是魔族青年卻是搖了搖頭。
“軒轅氏已經發覺我們的計劃,雖然只是一部分,但是皇室裡那些被我們控制的皇子、王爺都已經暗中被盯上了。”
“父皇也傳令給我,讓我暫且潛伏下來,山海界中疑似有薑氏、姬氏子弟下界入十地。”
“他們準備在下一次靈氣潮湧時,通過十地入現世。”
“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等候他們的到來。”
魔魂有些不解,薑氏、姬氏子弟入現世這不是對魔族更不利嗎?為什麽反而要等他們前來?
但是,見魔族青年沒有解釋的意思,魔魂也就識趣的沒有多問。
……
顧霓裳回到了自己的郡王府內,而大廳中早早回來的水蘇與姬凝雨立刻迎了上去。
“霓裳姑姑,情況如何?”
顧霓裳擺了擺手,坐在了首位上。
“七個魔頭,死了三個,剩余四個被打殘,已經被鎮府軍兩位中將押入城中地牢,就看斷察司的司正能從他們腦海裡挖出多少的東西了。”
“不是啦,我不是想問這個,我是想問那個小和尚呢?”
顧霓裳表情一頓,眼神微微變化。
“那個和尚……我沒察覺到如何離開的。”
姬凝雨驚訝道:“楚江王你可是洞玄境後期,連你也沒發現他是怎麽離開的?”
“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我的確是找不到他離開的半點蹤跡。”
顧霓裳微微歎息。
想起剛剛行者和尚跟魔佛的戰鬥,顧霓裳心中凜然。
這兩人,哪一個都不比她弱上多少!
“那個和尚絕對有秘密!霓裳姑姑你一定要盡力追查他!”
見水蘇這般急切地要自己追查行者和尚,顧霓裳微微皺眉,狐疑地看向了水蘇。
“那自號行者的和尚,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值得你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查他。”
水蘇微微苦笑,知道自己表現的太過急切了。
撇了眼姬凝雨,水蘇猶豫一下還是把原因,通過神念傳音,告知了顧霓裳。
“霓裳姑姑,你知道我是洛神在現世的神女,就在兩年前,洛神曾傳令給我,說是我人族有一尊貴的血脈覺醒了,要我一定要找出對方,並保護好對方免受異族傷害。”
“當時,洛神還通過秘法,耗費大量神力點化了現世的一塊靈器司南,說是只要我見到那位血脈尊貴的人,就會起反應。”
“在張家的時候,我身上的司南就對那個和尚起了反應。”
“所以我才這般不遺余力的想找到對方。”
“這件事霓裳姑姑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可是連師傅都沒說。”
顧霓裳目光一凝,沒有吭聲,隨便說了幾句就把水蘇和姬凝雨打發回了房間。
“血脈尊貴的人族?難不成是三皇五帝的血脈?”
“不管如何,能讓洛神如此重視,對方身上的血脈肯定不簡單。
” “決不能讓他被魔族毀了!”
……
陸行順著洛陽城內的大陣陣紋,直接回到了家中。
讓秋宛白檢查了一遍,確認自己沒被人跟蹤或是下了什麽術法後,陸行這才松了一口氣。
本以為是場很輕松的行動,誰知正好碰上這樣的事……
“得,看來這瓶天魔精血肯定是楚江王故意放出來吸引魔修上鉤的。”
陸行掂量著手裡的水晶小瓶,神色有些無奈。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麽自己跟這些魔修還就糾纏不清了,這都多少回了。
“要說糾纏不清,自己跟那個魔佛才是真的孽緣不斷啊……”
想起那個從自己手上跑掉的魔魂,陸行撇了撇嘴。
要不是他當時披著行者和尚的馬甲,換作本體來,一發庚金劍氣保管讓那魔魂不死也得脫層皮。
“明天把這精血拿給小七,然後也是時候該教她修煉了。”
但是,教羽涅修煉的話,該教她什麽功法呢?
……
隨著時間推移,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洛陽城內一年一度的花衣節也到了。
在顧霓裳的術法加持下,滿城百花盡綻。
於冬日銀裝素裹的大地上,開遍了滿城的鮮花。
無數待字閨中的妙齡少女走出家門,跟隨著同伴一起在城中遊玩。
古典韻味的船隻掛著燈籠在河道內竄梭著,畫舫、樓船、客舟,絡繹不絕的船隻穿梭在洛陽城內的各處河道上。
陸行身邊跟著秋宛白,兩人並肩而行走在大街上。
但是,周圍路過的行人卻沒有對陸行和秋宛白這兩位有著絕世容顏是男女多加關注。
只因為,秋宛白在出門前給自己和陸行加了個小型幻術,讓兩人在外人看起來,就跟普通的路人沒什麽兩樣。
至於為什麽陸行會帶著秋宛白出來逛街,還是因為陳箋瑩的安排……
不管陸行怎麽解釋,貌似陸仲達三人就是認定了秋宛白是陸行的女朋友,陳箋瑩更是直接把秋宛白當作是自己的媳婦來對待,那待遇簡直讓陸雪妍差點懷疑秋宛白才是陳箋瑩的親生女兒。
總之,因為今天是花衣節的第一個夜晚,洛陽城內會有花船遊行的活動,所以正在修煉的陸行就被陳箋瑩趕著出來,硬要他帶秋宛白去看花船遊行。
特別是陳箋瑩瘋狂暗示今晚他們兩人不回來也可以,回來的話他們也絕對已經睡死過去了,不會打擾他們的。
順便的,還把一直跟著陸行的羽涅給強行帶走了。
陸仲達更是偷偷摸摸給陸行塞了一顆藥丸,說什麽雖然強大的修者中標幾率雖然小但也不是沒有,你們要是還不想要孩子可以吃這個。
當場陸行就義正言辭的訓斥了自己養父齷齪的思想,然後面不改色地在陸仲達鄙夷的目光中,把那顆藥丸收了起來。
別多想,陸行只是覺得畢竟是陸仲達辛辛苦苦為自己煉製的,就這麽不要,對陸仲達來說太不尊重,絕對沒有抱著任何不良的想法。
一開始,跟秋宛白出來時陸行還有些緊張,畢竟這可是他兩世為人,加起來將近四十年第一次跟女孩子約會……應該算是約會吧?
不過後來陸行就淡定了下來,因為秋宛白出來,走在街上就好像一隻第一次見識世界的孩子一樣,左瞧瞧右看看。
表情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看上去貌似興致很高的樣子……
看著秋宛白臉上呆呆的樣子,陸行原本緊張地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而那些因為陳箋瑩和陸仲達的話而有些躁動的心,也頓時平複了下來。
就好像帶孩子一樣,陸行留心著秋宛白的目光,每當她視線在某樣事物上停留超過三秒,便立即給她解釋說明著那些事物。
冰糖葫蘆、蘋果糖、串串香、烤冷面、手抓餅、鐵板魷魚、燒烤攤……以及臭豆腐。
別問為什麽全都是小吃,這個問題陸行也很想知道。
陸行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等到自己手上莫明其妙多了一大堆裝著小吃的紙袋後,他才兩眼茫然地看著秋宛白。
秋宛白嘴唇微動,粉潤的雙唇上滿是油光,小口小口的咬著一根羊肉串,留意到陸行的目光,一偏頭,清澈明亮的碧色大眼睛看著陸行,呆萌純淨。
“……好吃嗎?”
陸行最終也只能在秋宛白的注視下,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秋宛白搖了搖頭,但隨後又點了點頭,聲音輕柔空靈地道:“廚藝、食材,很差勁……但是,不知為何,就想吃……”
秋宛白抬頭看著四周熱鬧的人群,巧笑嫣然的妙齡少女,著裝整齊乾淨的青澀少年,以及混雜其中追尋一夜風流的年輕男女。
碧色的眼眸如同一汪清泉,倒映著這繁華的人世,卻又始終如夢幻泡影,與自身格格不入。
“為什麽他們會這麽開心呢?”
秋宛白偏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是那純淨無暇的眼神,聲音中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明明這個世界還有著無數危險。”
“明明他們的壽命只有短短百年。”
“可為什麽他們卻可以這麽開心?”
對於擁有了自我意識,但卻偏偏沒有情感的秋宛白來說,哪怕她模仿學習了人族創造出四大仿造人格,但是依舊不能理解人族的喜怒哀樂。
現世雖然看似和平安穩,但是九州之外的異族暫且不提,九州內部卻還有無數妖獸遊走與山林之間,更是魔修等不擇手段之徒隨時都可能殺人奪魂,煉製魔道靈器。
這些都是尋常百姓知道的事,而洛陽城更是在兩年前才遭遇了一次幾欲滅城的危機,家家戶戶都死傷了不少的人。
這樣的環境下,為什麽他們還能這麽高興的慶賀節日,享受歡愉?
哪怕是不懂感情為何物的秋宛白都明白,做為生靈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所以秋宛白才會想盡一切辦法補全自身。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陸行看著從身邊走過的男男女女,輕笑一聲。
“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了你,我不是他們,不懂他們為何而喜、因何而悲。”
陸行看向秋宛白,抬起提著一堆小吃的手掌,輕輕在秋宛白唇角抹過,將一枚芝麻撚走。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他們的思想、意志、行為都是獨特的。”
“有些人的喜悅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有些人的開心是因為幫助了他人的麻煩。”
“有人因愛生恨,但有的人卻是可以化恨為愛。”
“你不可能讀懂世間的每一個人,你也不需要去了解人世的所有人。”
“你只需要,在這人世間找到你自己的位置,去做你能做的事,你想做的事,那就行了。”
雖然是在給秋宛白解惑,但是陸行說到最後,自己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心中有些清楚自己凝煉金丹的道韻該是哪個了。
秋宛白眼眸低垂,很快便再次抬起。
“不懂……你想要的是什麽?”
“我?”
陸行微微一怔,而後一笑,抬頭仰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
“我想要的從未改變……”
從知道自己穿越了之後,陸行的目標就一直只有一個。
“去那最巔峰之處看看這個世界。”
這是陸行年少的夢想。
每當隔著屏幕看著那些書中、動漫中的主角時,陸行總是幻想著自己也能有著那般強大的力量,君臨世界之巔。
一開始或許只是一個滿足年少幻想的夢,但是隨著在這個世界十幾年的修煉,這個夢, 漸漸變成了陸行心中一個最能斬除的執念。
他想代替年少時那個愛幻想、憧憬著一切,心中懷抱一切美好的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巔峰,看看那曾經讓自己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景象,究竟是什麽樣。
秋宛白看著陸行星眸中閃爍的神采,那是她曾經在許多人眼中見過的神采。
但她從未看懂過。
可不知為何,當她看著此時的陸行,忽然感覺自己的內心有些空洞。
左手不自覺地握拳抵在心口上,秋宛白低頭垂眸,清澈空靈的碧色眼眸中,頭一次泛起了些許茫然的色彩。
“我……想要的是什麽……?”
“你怎麽了麽?小白?”
聽見陸行的呼喚聲,秋宛白抬起頭,見到陸行臉上露出的擔憂之色,眼中忽然恢復了以往清澈明亮,卻又平靜無波的樣子。
“沒事……”
“好吧。花船遊行快要開始了,我們現在該過去。”
陸行見秋宛白神態不似有異常的樣子,邊也沒有追究。
十分自然的伸手拉住秋宛白的小手,順著人流往花船遊行的河道走去。
秋宛白低頭看著被陸行牽住的手掌,忽然想通了……
“我本該在上古時期就隕落於泰山地府之內。”
“是你將我喚醒,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
“所以,我將守護你的一生。”
“直到,你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與你一同……”
秋宛白抬頭,凝視著陸行的側臉,碧色的眼瞳之中倏然閃過一絲金色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