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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藏明月》第362章 探監
    門口的侍衛依舊如故的想要攔他,只是未等他們開口,關天蒼卻是搶先說道:“告訴你們家公子,說有朋自遠方來。我相信他會見我的。”聞聽此言,那兩名侍衛狐疑著上下打量了一番關天蒼,沒有看出什麽特別之處。不過到底他們也算是有眼界的侍衛,?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有一人轉身進去通報了。

    關天蒼就這麽氣定神閑地站在這府邸之外,不多時,一道夾帶著無比興奮之意的聲音,自府邸之內遠遠傳來。“兄弟,好久不見啦!沒想到你今日貴步臨賤地,到我這裡來了,真是難得,難得呀!”聽到這頗為豪邁的聲音,關天蒼臉上也是不禁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在他認識的這些人之中,能做到人未至,聲先到的貌似也只有武浩蕩一人了。

    很快,他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那府院之中,邁著大步而來。此人比起身高八尺的關天蒼,還要略高些許。而且他的身材相比於關天蒼來講,那可是雄偉上太多太多了,這人不是武浩蕩,還能是誰呀?來到近前,武浩蕩先是仔細端祥了一番關天蒼的面容。在確定了眼前之人確實就是關天蒼之後,他便毫不見外的給了關天蒼一個熱情的熊抱。

    “誒,我擦,我說武大哥你倒是輕點兒。”關天蒼被武浩蕩勒的是全身骨頭一陣生疼,他不得不暗暗感歎,論起體魄力量,武浩蕩確實是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畢竟他已經看出,如今武浩蕩的實力不過是剛剛達到君天境巔峰。但是就是這麽單單一抱,卻能讓他一個王天境中期強者都感覺到疼痛,由此就可以想象,對方的力量究竟是有多麽巨大了。?

    松開關天蒼,武浩蕩不禁憨厚一笑,撓了撓頭說道:“不是太長時間一直沒有見到兄弟你嘛,有點激動,失態了。還望兄弟見諒啊!”關天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笑了笑,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為這點小事而生氣。隨即他看了看左右,臉上笑容不變,但卻是意有所指的對武浩蕩說道:“武兄,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好好聊上一聊嗎?”武浩蕩眨了眨他那一雙堪比虎目的大眼,對關天蒼的話也是付之一笑,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當然了,兄弟前來,不止有茶,酒和肉一樣不少?。走吧,咱們進去。”?武浩蕩雖然外表粗獷,可事實上,他心思還是頗為細膩的。所以關天蒼一說那話,他就明白了對方是想要和他盡快談正事,那麽他自然也不會推辭。

    和武浩蕩一路進入到了武家府邸之中。武浩蕩帶著他直接去往了一處頗為幽靜的廂房,目的就是為了方便交談,待侍女奉上香茗,廂房房門關上之後,武浩蕩和關天蒼臉上的笑容幾乎在瞬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盡是嚴肅與凝重。武浩蕩直視著關天蒼首先發問道:“天蒼兄弟,你來京城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見你那位準嶽父大人啊?”“盡快,越快越好。”關天蒼毫不猶豫的說道。

    武浩蕩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壓低聲音囑咐道:“現在你那老丈人可是被關押在天牢之中,想見不是那麽容易的。我現在派人安排,大概明天這個時候我就可以帶你進去了。可你千萬要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天牢之中有什麽動作。不然到時候是誰也保不住你的。”“放心吧,武兄,我知道的。如果我真的想要在天牢之中有什麽動作的話,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總之,不管這次事情成與不成,我都要謝謝武兄你了。”關天蒼對武浩蕩由衷地說道。“這個倒是不必,既然是兄弟,是朋友,那麽相互就要能為對方兩肋插刀,這是應該的。”武浩蕩灑脫地擺了擺手,一臉的不以為然。見此,關天蒼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因為他知道,和武浩蕩這種人相處,過多的客套,反倒是顯得虛偽。    次日一早,還未等武浩蕩派人來叫關天蒼,後者就已然早早醒來,換上了一身極其普通的便裝。儼然是一個下屬護衛的模樣。武浩蕩端詳著自己面前的關天蒼,不由得用手摸著下巴,嘖嘖道?:“說句實話呀,天蒼兄弟,你裝起這些下屬,真的是有些不像。你看看你這個容貌,還有那氣質,怎麽看都是一個做大事成大器之人。不過勉強糊弄一下,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行了,武兄,別多說了,趕緊走吧。”關天蒼用布條將身後的血煞長刀纏了個嚴嚴實實,這才重新背於身後。同時口中對武浩蕩說道?。“好,走。”武浩蕩也是一個雷厲風行之人,當即也就沒有再猶豫什麽,招呼了關天蒼一聲,又帶上了其他一些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天牢而去。

    天牢,作為整個天壽皇朝之中守衛最為森嚴的地方之一,其位於京城西方,明明是處在京城內部。但其周圍十數裡之內,卻是杳無人煙,可謂是荒蕪一片?。有的只是那一隊又一隊精悍的兵卒,如果說別的地方的大牢,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這是在吹牛的話,那麽在天牢可就是真真實實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了?。畢竟單單守衛一個天牢就有一萬五千兵卒,而且除了這些以外。還有著整整五千武者,足足2萬人守著這麽一個天牢,確實是想闖都闖不了啊!

    關天蒼抬頭看了看天空,正好有兩隻烏鴉從他們這群人頭頂之上飛過。感受著周圍的荒涼氣息,關天蒼便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是來到了天牢的外圍。首當其衝的武浩蕩便直接勒住了韁繩,乾淨利落的翻身下馬。而跟在他身後的關天蒼以及其他幾名侍衛,也是紛紛下馬,緊緊的跟在了其身後。

    走上前去,當即一名兵卒隊長便是迎了上來,武浩蕩看著那隊長哈哈一笑。隨即便說道:“兄台啊,我今天是來探監的,昨天已經打過招呼了,應該沒有問題吧?”聞言,那兵卒隊長也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沒有什麽問題,把應交的東西交了就是了。”“好的。”武浩蕩應了一句,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質令牌,交到了那兵卒隊長的手中。那隊長接過去,仔仔細細的端祥了好幾遍,這才點了點頭,重新又將令牌還給了武浩蕩,說道:“令牌無錯,武公子可以進去了,前面還有兩道檢查,希望你不要厭煩。”“無礙,反正只是搜搜身,檢查檢查東西什麽的。又不是第一次了,無所謂。”?武浩蕩豪邁地一笑,然後他又便帶著關天蒼以及其他的侍衛繼續向前走去。

    踏在乾枯的沙土地之上,靴子和沙子摩擦發出了沙沙的刺耳之聲。又接連通過了兩道檢查,終於是可以進入天牢了。“武公子,你這帶的人稍微有點多了,按照規矩是不能全部進去的呀!”把守最後一道關卡的兵卒隊長,望著武浩蕩身後的七八名護衛,有些為難的說道。武浩蕩卻是頗為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安慰性的拍了拍這隊長的肩膀,然後很隨意的指了指關天蒼說道:“我就帶他一個人進去,沒問題吧??”那兵卒隊長看了關天蒼一眼,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表示沒問題。“那好,那就請隊長你放行了。”武浩蕩臉上笑容不變,說完他便帶著關天蒼邁著大步相當自然的向天牢走去。

    關天蒼緊跟在武浩蕩的身後,他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那高達十數丈的鐵門,不由得暗暗怎舌。這天牢不愧是天牢,這簡直就可以說是銅牆鐵壁呀?!單單就是眼前這兩道高達十數丈的大門均是由精鐵打造而成,這鐵門的厚度足足一尺有余。單單是想要推開這鐵門,就需要八個精壯士卒同時用力,才能推開一道勉強夠一人出入的窄小縫隙。想要憑一己之力推開這扇鐵門的話,恐怕怎麽都要有王天境的實力。由此就可以想象這天牢是有多麽的難進難出了。

    隨著武浩蕩進入了天牢之中,眼前的光線驟然一暗。關天蒼微微有些不適應,同時,他的鼻腔也是嗅到了一陣陰冷、潮濕之氣。這氣味有些刺鼻,這環境比起陰陽郡的大牢還要差上不少啊!待眼睛逐漸適應了周圍昏暗的光線之後,關天蒼不禁喑暗想到。不過這倒也是,天牢只是號稱天壽皇朝最為森嚴的大牢,又不是天壽皇朝環境最好的大牢。再說進到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九死一生,所以更不會有人給他們營造什麽良好的環境了。

    而在這天牢之中,關天蒼可以看到的是一間又一間的獨立牢房。這些單獨的牢房也都是由精鐵打造,就算是陰陽郡,也不過是用比較結實的木柵欄做牢房而已。結果到了這裡就直接變成銅牆鐵壁了,而且更重要的在於每一間牢房都相隔甚遠。不像其他地方的大牢,牢房與牢房之間還都緊挨著,沒事的時候,囚犯相互之間還能聊上幾句。“在這裡想聊都沒得聊,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看著那些牢房之中,一個個都已經不似人樣的囚犯,關天蒼抿了抿雙唇,不禁低聲說了一句,而走在前面的武浩蕩,則是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

    “這個地方確實不是人呆的地方,因為所有被關在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十惡不涉,惡貫滿盈的畜生、禽獸呢?當然,至於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禽獸,我想不用我說,天蒼兄弟你也應該知道吧?”“嗯,知道,恐怕十不足一吧!”關天蒼自然明白武浩蕩的意思,他也是不禁深以為然的回了一句。

    跟著武浩蕩在這天牢之中,七拐八繞了好一通。終於,武浩蕩在一間牢房前停了下來,向那牢房一指道:“來吧,天蒼兄弟,你那嶽父大人就在這裡了,你和他聊吧。不過時間不要太長,你最多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這是規矩。”“知道了,武兄。”關天蒼應了一句,然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繞過武浩蕩,走到了那牢門之前。而武浩蕩也是識趣的退到了不遠處的拐角,替關天蒼放起風來。

    只是在他看清楚牢房之中的情況後,他卻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牢房之中的人確實是歐陽嶽川無疑,只是此時的歐陽嶽川早已沒有了往日裡的嚴肅與莊重。此時此刻,他看到的是一個遍體鱗傷,氣息微弱且乾瘦無比的小老頭。是的,關天蒼很不想稱自己的嶽父大人為小老頭,可他實在是找不到別的更為貼切的詞語來形容此時的歐陽嶽川。

    如今的歐陽嶽川似乎在短短的時間內老了數十歲,如果關天蒼沒記錯,現在歐陽嶽川也就五十多歲。可是從他臉上那頗深的皺紋,以及花白且凌亂的頭髮,關天蒼感覺他都接近70了。比起歐陽烈,好像也年輕不了多少。看到眼前這一幕,關天蒼雙拳不由的微微握起,一雙眼眸之中也有寒芒閃掠而過。歐陽嶽川這究竟是經歷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群殺千刀的!

    雖然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可關天蒼也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麽。他微微靠近了那冰冷的鐵門,然後這才開口,輕輕喚道:“伯父,你醒醒。”足足連喚了十余聲,歐陽嶽川也終於有了反應。只見其乾瘦的身軀微微一顫,那原本緊閉的雙眼終於是緩緩睜開了。只是從那睜開的眼眸之中,關天蒼看到的只是一片死灰,這讓他心頭又是不由的一顫。這哪裡還是那位大理寺少卿!又微微等了片刻,歐陽嶽川的眼眸終於有了聚焦,他本能的看向了牢門的方向。只是由於光線實在是有些昏暗,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人是關天蒼。所以他本能的問了一句,“誰呀?”這聲音沙啞而乾澀,已經有些不似人聲了。

    “伯父,是我,天蒼。”關天蒼微微提高了幾分音量,然後有些急切的對歐陽嶽川出聲說道。原本意識還頗為模糊的歐陽嶽川,在聽到他這簡單的幾個字之後,身軀卻是陡然一震。原本半閉半睜的眼眸在這一刻卻是陡然睜大,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凝神向關天蒼望去。終於在那昏暗的燈光下,看清了關天蒼的容貌,那可不正是關天蒼嘛。那略顯邪魅卻飽含深意的雙眸,那白皙瘦消的面龐,不是關天蒼還能是誰??

    在此種情況下見到關天蒼,歐陽嶽川隻覺自己仍在夢中。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那略顯乾澀的雙眸,終於是確定了這不是他的幻覺,而是關天蒼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當即,歐陽嶽川也不知是從哪生出了一股力量,竟然勉強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他腳步踉蹌著便奔向了牢門,“伯父,你小心點啊!”看著歐陽嶽川那頗為踉蹌的步伐,關天蒼著實有些替他擔憂,這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可該怎麽辦啊!不過很明顯,此時的歐陽嶽川根本就懶得去顧及這些了。他直接跑到了牢門之前,一雙眼眸死死的注視著眼前的關天蒼。聲音顯的越發的顫抖,“天蒼,真的是你嗎?”“是我,伯父。”關天蒼也不顧歐陽嶽川手上滿是泥汙和血跡,猛的從鐵門縫隙之中伸手抓住了對方那乾枯的手掌。  

    感受到關天蒼掌心中傳來的溫暖,歐陽嶽川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踏實感。他的情緒也慢慢平複了下來。他望著眼前的關天蒼,忽然眼眸微微有些濕潤了?。“真是沒有想到啊,天蒼,在這種時候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人。”這話歐陽嶽川說的頗為感慨,其中不乏悲涼之意?。“伯父,你言重了。再說了這些也是我應該做的。靈兒他們肯定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來啊!?”聽到歐陽嶽川的話,關天蒼輕聲安慰道。

    後者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他又有些焦急的問道:“天蒼,你快告訴我,現在家裡那邊情況怎麽樣了?你又是怎麽進來的?”這個時候歐陽嶽川不會再跟關天蒼見外。而且在他看來,關天蒼現在也真真正正不是外人了。在他身陷囹圄之時,關天蒼還會出現在他面前,單單是這一點歐陽嶽川就可以肯定,關天蒼對待歐陽雲靈的感情絕對是真的,對待歐陽家的感情也絕對是真的。那麽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見外呢?所以他才直接用了家裡這兩個字,並沒有說我家或者是歐陽家,這就已經算是一種態度了?。

    而關天蒼是何其的敏銳,自然也已經捕捉到了歐陽嶽川話中的深意。他的心頭也不禁微微一暖,於是便直接開口道:“放心吧,伯父,家裡一切都好。我來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我來之前已經安排人照看了,絕對不會有絲毫問題的。您可以放心了。至於我嘛,那自然是托人進來的。關於這個您就無需多問了。?”  “那就好。”歐陽嶽川是知道關天蒼的脾氣的,是絕對不會騙他的。所以在聽到他說家中無大事之後,便也就將大半個心放了下來。

    這時,關天蒼望著歐陽嶽川沉吟了一下,這才開口道:“這一次我專程來看望你,其實也是需要你的幫助。”突聞此言,歐陽嶽川先是一愣,隨即一雙眼眸之中便是精光一閃,壓低聲音道:“你是想要那些東西嗎?”“到底還是伯父,果然是智慧無雙啊!”見歐陽嶽川一語道破天機,關天蒼也沒有絲毫隱瞞,反倒是不輕不重地奉上了一記馬屁。

    “你小子。”見關天蒼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歐陽嶽川也是有些無奈了。不過隨即,他便擺正了自己的臉色,對關天蒼沉聲說道:“那些東西我確實做了雙份?,其中一份也確實是存在了京城。至於有沒有被那些家夥搜出來毀掉,我就說不好了。”“有就行了,總歸要去看看嘛。”?一聽歐陽嶽川這麽說,關天蒼當即就是一喜。歐陽嶽川輕輕點了點頭,於是他微微湊進了關天蒼, 伏在其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

    聽完歐陽嶽川的話,關天蒼不禁驚歎道:“我擦,伯父你這也太會藏了吧!這你要是不說,別人根本就找不到啊!”“希望這些東西沒有丟才好。”歐陽嶽川抿了抿有些乾裂的雙唇,略顯憂愁的說道。“放心吧伯父,只要這些東西沒有被燒掉,我就一定會找到它們的。同樣的,伯父,我也一定會救你出去的。”關天蒼用力的握了握歐陽嶽川那乾枯的手,堅定的說道。

    “但願吧,你能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歐陽嶽川露出了一抹無比苦澀的笑容,說句實話,自從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報能再出去的希望。這不是他對關天蒼沒有信心,而是任何一個人來,他都沒有信心。身為當事人,他無比清楚在這一次的權勢之爭中,雙方究竟拚殺的是多麽厲害。這一次的爭鬥,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休,對方已經是不將他送上斷頭台就誓不罷休了。所以此時此刻的歐陽嶽川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

    這倒也真的不能怪他,換了任何一個人身處這種情況之下,都會沒有什麽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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