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老徐如何坐地起價，背後的那些讚助公司為了一個廣告位，打成什麽模樣。

　　就光說此刻的蘇暖。

　　正一臉震驚的看著面前的張藝。

　　所以這個大好的曝光機會，最後並沒有落在繪彩的腦袋上?

　　竟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給了一個文物修複節目，開什麽玩笑，公司賠大發了呀。

　　蘇暖:“你小子搞什麽鬼?你的第一次是公司，你知道嗎?啊，你這麽做你對得起我?”

　　“拜托蘇老師，咱能不能講點道理?”

　　張藝伸了個懶腰。

　　停下手頭上的畫作，有些無可奈何的說:“反正現在又沒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在網上火上一把，到時候再去參加國畫師比賽，對咱們公司來說，那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我是真不知道你小子居然還會陶瓷修複技藝這麽古老的東西。”

　　其實這才是蘇老師有些震驚的地方。

　　“你小子是怎麽學的?”

　　“怎麽說呢，算是家族傳承吧。”張藝模糊的來了一句，又繼續說:“我最近是不是去不了學校了?”

　　他這網絡紅人的身份曝光之後。

　　《故修2》的節目評論下面，很快就有人把他人肉出來了。

　　張藝現在想都不用想。

　　光是閉上眼睛就能描繪出來，肯定有很多狂熱的粉絲，想著堵門了。

　　“放心，自從前幾年某高校出了追星族踩踏致死事件後，蔚藍教育部門就已經三令五申了。

　　而且這次的是事學校也發聲了，雖然表明了你的身份，但還是明卻的告訴大家，要理智看待手藝人。”

　　蘇暖說著，卻發現張藝的臉色有些變化。

　　“你是在遺憾嗎?”

　　“啊，沒有啊?其實我就是覺得吧，我現在被網上那幫人抬的那麽高，這萬一到時候摔下來，那可就是粉身碎骨了。”

　　“你是害怕有人看上你陶瓷修複技藝的手藝後，過來找你?”

　　蘇老師沉吟了一下，說:“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這事吧，公司暫時也不能出面，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躲著唄。”

　　頂著倆黑眼圈，張藝喝了口毛尖兒，提著提神兒，思索了好一會兒。

　　這才轉頭看向蘇暖。

　　“蘇老師，你說我這會兒要是公布身份的話，算不算軟著陸?”

　　“你千萬別！”

　　蘇暖歎了口氣:“你的第一次已經不是公司的了，第二次可一定要留給公司，況且你這次身份暴露，其實也是這次比賽的加分項。”

　　說到這，蘇老師漸漸回神兒。

　　“話說，我其實早就應該猜到的，前段時間修複了咱們學校展覽館的那個梅瓶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小子?”

　　“對啊。”

　　說起這事，張藝還有些耿耿於懷。

　　“你是不知道啊老蘇，當初我以為是老關把人家瓶子給摔了，眼巴巴的上去花了三天三夜給人修複，到最後查監控，其實不是他。”

　　還沒等張藝吹呢，蘇老師一下就打斷了他。

　　“這些都不重要。我聽小道消息說，那瓶子好像碎了幾十塊，你最後到底是怎麽給粘上的?”

　　“那這就是我們家傳的手藝了。”

　　“那你修複的瓶子人家給你多少錢?”

　　眼看老蘇說話越來越露骨，張藝笑了，“合著你是想把我當成搖錢樹啊，老蘇?”

　　“說什麽呢！”

　　蘇暖被他說的有些尷尬。

　　“我只是聽說，這古董修複行業跟玉雕雕刻手藝人有些相似，好像是靠技術要價的，技術越高要的價格就高。”

　　“我也不太清楚。”

　　張藝倒是實話實說。

　　“反正我做的是正兒八經的藝術修複，不是商業修複，所以也就不是想著盡量修複完整，達到以假亂真的狀態。”

　　“商業修複?藝術修複?有什麽區別?”

　　“這你就不懂了吧。所謂商業修複，其實就是根據大致相同的器物原型來猜測，進行創造性修複，嗯……簡單一句話，就是怎麽有價值怎麽修?”

　　“那藝術修複呢?”

　　看來蘇老師還真的挺感興趣的。

　　“該怎麽樣怎麽樣唄，藝術修複就是要盡量完整，盡量和原來的器物一樣，在修複的過程中必須要原形，碗有足有口，罐子也是有罐壁。

　　說白了就是一板一眼。”

　　說到這裡，張藝多少有些心悸，“幸好東西剛摔，就直接被保護起來了，這是缺一塊少一塊，修複好的東西甭說賣個幾千萬了，我估計幾百萬也賣不了。”

　　以商業角度來說。

　　瓷器這東西講究的就是個完整性。

　　就比如那原本價值好幾千萬的元青花四愛圖梅瓶，雖說被他修的是以假亂真吧，但價值至少也少了七八成。

　　“掉價這麽多?”

　　“對啊，瓷器破碎的話，價值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不過好在我修複的還算完美，就算拿放大鏡看，估計也看不出什麽端倪。再過個幾十幾百年，只要不是真正的高人，應該就看不出別的了。”

　　聽他這樣自吹自擂。

　　忽然，蘇老師一個箭步上來，抓住了他的手。

　　“幹什麽啊你。”

　　張藝嚇了一大跳。

　　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小藝，老師能請你幫個忙嗎?”

　　“是為了瓷器修複的事吧，蘇老師。您說您繞了那麽大一個彎兒，有什麽意思啊?您是我老師，現在還是我經紀人，要真是有這樣的事，我就算是不幫別人能不幫你?”

　　張藝忍不住皺眉。

　　“可是我知道瓷器修複的價格很貴， 有些甚至會達到原本瓷器20%以上的價格，我……可能給不起你那麽高的價。”

　　“瞧不起誰呢?你看我張藝像是貪圖錢財的人嗎?”張藝有些生氣。

　　“是，我怕商業修複的那幫人找上我，也懶得和他們扯皮，但你是我老師，只要是我能幫的，我肯定幫！”

　　其實從剛才一開始，他就覺得蘇老師說話有些怪，心裡已經有了種特殊的判斷。

　　“謝謝你小藝，真的是太謝謝你了。”

　　眼瞅著蘇老師鼻涕眼淚一把抓。

　　張藝趕忙把手抽了回來。

　　“哎呀，你這鼻涕……真不嫌髒，行了行了，別哭了，我幫你還不行嘛！”

　　“不過你要告訴我，我要幫你修的是什麽東西，還有你這麽貪財，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件事啊?”

　　“嗯……這倒不是。”

　　蘇老師一臉嚴肅:“其實我這麽貪財……啊呸，我這麽節省，那是從小又養成的優良習慣。”

　　“優良習慣嗎?”

　　張藝笑了，只是這笑容有些苦澀:“您就別騙我了，您抽屜裡的寄款單，我前段時間拿文件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

　　“所以你都知道了?”

　　蘇暖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長長的吐出口氣。

　　“是啊，不過那東西那麽貴，您得還到什麽時候?”

　　張藝無奈。

　　他沒想到當年看的新聞，會出現在自己身邊人身上。

　　“慢慢還唄！我都算過了50年應該就差不多了。”債多不壓身的蘇老師，這會兒反倒是有些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