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正值盛夏。
離國畫師決賽僅剩一周時間。
可正巧這時候,張藝生了病。
醫院裡。
看著躺在床上面色發白的張藝,蘇暖有些心疼的說:“讓你小子別這麽拚命,一天恨不得24小時都在畫室,這下好了,進醫院了吧?”
“我……”
還不等張藝掙扎說話。
蘇老師又說:“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養著,保持狀態,比賽的事情,咱們暫時先不去想,反正還有一周時間,再怎麽著應該也好了。”
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躺在病床上的張藝這麽想著。
“對了,你這會剛好不畫畫,我跟你說個事。”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張藝。
蘇暖有些嚴肅的說:“京都那邊的市場派,已經派人在和你接洽了。”
“唉,當初暴露這事兒的時候,我就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不過,咱們蔚藍畢竟是法治社會,我不跟他們走,他們也不至於來硬的吧?”
“那誰知道!那幫家夥畢竟是市場派,為了錢什麽手段都做的出來,不像那些文物派,多多少少還講點情面。”
在陶瓷修複行業中,主要有兩大流派,一個是文物派,一個是市場派。
文物派又分為兩大類。
一類是考古與研究的修複。
簡而言之只是簡單的粘貼,或者用色澤明顯不同的材料,修複缺損的部分,盡量顯示文物真實的狀況。
這東西作用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值錢,或者實在破損不堪的東西,比如一些壁畫,或是些大型的石器。
另一類則是張藝所掌握的精修手段。
這一類的手法主要服務於博物館的陳列展示,要求修複者能夠還原文物受損前的面貌。
除去文物派,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市場派也應運而生。
如果把文物修複比作打怪升級的話。
相將較於文物派的修複。
市場派的修複難度則遠遠高於所謂的展覽修複。
畢竟,展覽修複只要求放在玻璃櫃子裡,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就行了,而市場派的修複則要求放在手上,也很難看出修複的痕跡。
以張藝的手藝來說,他完全可以算是古陶瓷修複技藝當中的大師級人物。
雖說相比於蔣道金、於愛萍之流,他差的確實還有些遠。
但在如今國內市場上。
陶瓷修複大師已經很少見了。
就比如剛提到的古陶瓷修複奇女子於愛萍,這位雖然在古玩收藏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也被人稱作宗師級人物。
但她主攻的是明清瓷器,真正達到宗師水平的也無非是釉上彩。
如果讓她修複其他朝代的瓷器,水平肯定會差一大截兒了,雖然仍就能夠保持大師水準。
但宗師可就不一定了。
物以稀為貴。
雖說被《故修二》曝光的張藝,並不能和那些人物做比較。
但他如此年輕,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大師的水準,這以後的實力若是再精進一步的話,那可就是宗師了。
因而也免不了市場派那幫人,想著趕緊把他攥到手裡。
“那能怎麽辦?那麽一大幫人呢,我只能躲著了唄!”
張藝很是無奈。
“實在不行的話,我就給蔣老爺子打個招呼,憑他老人家在行業當中的影響力,那幫家夥應該不至於追的那麽緊吧?”
也就在說這話的功夫。
病房門外,已經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
蘇暖站起來開了門。
就看到有個戴著大金鏈子,膘肥體壯,還紋著紋身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你……你們找誰啊?”
“你是蘇愷修的兒子吧?怎麽,這麽長時間不見面就把我給忘了?”
“是你……”
蘇老師眼珠子一瞪。
眼前這人赫然是他以前見過的港商,不過當時見面的時候,他的年齡還比較小。
當時錢沒還完,對方也並不算咄咄逼人,只是簽了償還合同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這麽多年來,蘇暖沒有一次逾期還款,從他能掙錢開始,斷斷續續已經持續了十五年。
“對啊,好久不見。”
大金鏈子走了進來,身後那幾個保鏢則很是敬業的守在門外。
“不過我這次過來可不是見你的。”他笑著看著病床上的張藝,“小張大師初次見面,你好啊……”
對方雖然是從港城過來的。
但並沒說粵語。
張藝自然也能聽懂他說的話,只是讓他意外的是,這人居然是蘇老師的債主。
“你好!”
不卑不亢地說了一句,目光平靜的看了一眼大金鏈子,張藝卻還是忍不住問。
“請問你是……”
“敝人風尚珠寶葉虎,家裡是做珠寶生意的,這次過來也沒什麽別的事,就是想邀請小張大師加入我風尚珠寶集團。薪酬方面你隨便開……”
葉虎說話很乾脆。
倒不像很多港城商人拖拖拉拉的性格。
風尚珠寶?
這個集團在港城那邊似乎很有名氣,張藝以前也沒少在電視上看到這家集團的廣告。
所以市場派還是找上來門嗎?
他有些無奈地咽了口唾沫。
“怎麽小張大師難道有什麽難言之隱?”
葉虎笑了,“是覺得我們是珠寶公司,所以可能不專業是吧?”
“如果小張大師是這樣的想法,那我就得明確一點了,我們風尚珠寶集團的確是以做珠寶生意為主,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做古玩收藏。
況且內地市場這幾年古玩收藏行業發展勢頭很凶猛,我們風尚也確實想要進軍內地。”
“抱歉打擾一下,我就想問問,我只是一個學生,你們憑什麽要選我?”
“小張大師可千萬別這麽說,我看過你修複瓷器的視頻,根據我的眼界來看,你的手法至少是大師級別的。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種水平,以後的成長簡直令人向往!”
“可能不僅僅如此吧?”
病床上的張藝掙扎起身,披了件衣服在身上。
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目光卻是炯炯有神的看著葉虎:“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們看中了我身上現在擁有的這些流量。
同時,我和蔣道金老爺子的關系, 你們應該也已經知道了。”
眼看面前這少年如此通透,卻又聰明。
葉虎忍不住拍手。
“果然不愧是小小年紀就能成為古陶瓷修複大師的人,這份眼界和水平,我葉某人佩服。”
“沒錯,我們確實看中了你身上的流量,還有你的師承,同時我們也知道,蔣老爺子和上面申請的【瓷藝師】的比賽,屆時你會去參加。”
“所以你們是想用我來撬開蔣老爺子的嘴,以通過讚助評比的手段,讓整個集團在往後的內地古陶瓷修複市場當中佔據一席之地,對吧?”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葉虎點頭,伸手重新從皮包裡拿出了一份合同。
雙手將合同奉上。
葉虎一臉誠懇地說:“張大師,我們集團很誠懇地邀請您加盟,至於薪酬,您完全不用擔心,我們會給您一定的股份,同時也會用公司的資源,將您打造成繼蔣道金宗師之後的又一年輕宗師!怎麽樣考慮一下?”
眼看這家夥前後變臉,張藝頗有些無可奈何,也知道自己剛才經歷了市場大局當中的談判。
可就在他剛想拒絕眼前這家夥的時候。
病房大門忽然被推開了。
從外面衝進來一個老頭子,老頭此刻正看著病床上的張藝,眼角掃視的合同上,一臉急切的說:“別簽啊,千萬別簽合同啊,小張!”
得!
光是看這位的穿著打扮,張藝幾乎就已經確定對方是文物派的人了。
所以,市場派和文物派都來爭搶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