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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正統1442》第9章 接見來使
  黃昏之時,京城的襄王府。

  年僅三十六歲的朱瞻墡,英氣魁梧的襄王正吃著飯,就收到朝堂之事,錦衣衛即刻就到,他被驚得放下筷子,一臉愕然的望著下屬,很是懷疑的問∶“你剛剛說什麽?陛下是查了教坊司的財務?還有李張二位大人隱瞞教坊司收入,收受賄賂的事?蜀王被貶!“

  隨即他又淡定下來,他早就只會了母后,讓母后保他一命,派他南下戴罪立功,所以他並不擔心和蜀王一樣的下場。

  襄王重新拿起了筷子,顯然也不是多在乎的模樣,∶“哎,相煎何太急啊。“

  數次監國的他,早已看淡了權力更迭,歷史上的他,也沒有趁亂篡位,英宗幽禁期間也時常上奏,英宗晚年更是對其禮遇是歷代之最,不過威脅就是威脅,不能因為其看不見的忠心就對其放縱,密奏中雖然襄王雖然言辭拒絕蜀王等人的拉攏,但決不能放過。

  道理其實很簡單,“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襄王被派往南方,朱祁鎮順勢將封地也改往麓川,隨兵部尚書王驥南征麓川,此時大明已經集結十五萬大軍南征,朱祁鎮知道緬甸難守,襄王也算是物盡其用,不過一切都是病重的太皇太后要求的,不過太后自從襄王南下,就一病不起,大明的權柄已經到了朱祁鎮手裡,反而感覺襄王並不算威脅了。

  但防患於未然,在自己的位置未穩固之時,威脅不能存在。

  .....

  演樂胡同的教坊司,今天那是十分的熱鬧,從正午開始就沒斷過來這裡的人。

  當然平日裡也是沒斷過來人的,只是人比較少,而且晚上來得多。

  但是近日從中午開始,就不斷走進走出各種人。

  這其中的人達官顯貴少了,多是一些刑部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吏和那錦衣衛。

  甚至其中你還能看到幾個,身著宦服腰懸東廠腰牌的公公也站在這裡。

  教坊司出事了,徹底的出大事了。

  當教坊司的主事常大人死在牢獄後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在京的官員們,也都知道教坊司的事情開始變得不那麽簡單了。

  那些害怕被查出貪墨腐敗的大明京官們也更害怕了。

  至於其他各地的官員們也害怕,因為一個以刑部為主,大理寺和督察院為輔,在錦衣衛的監督下當天成立了。

  當天夜裡,朱祁鎮就收到了查收的一切贓款髒銀報告。

  朱祁鎮望著曹吉祥遞交上來的這份奏折,看著裡面的數字,他略微的手有一點抖動起來。

  朱祁鎮回到龍椅上坐著,因為他擔心自己的雙腿有點站不穩。

  他佯裝平靜的趕緊喝了一杯茶。

  曹吉祥這個時候在下方跪著稟報道:“陛下,沒有想到這教坊司居然有錢到這種程度,連小臣這個奴婢呀都看走眼了!不算那些吃銀子的官員,就單單從教坊司抽出的來的帳目,這就有現銀兩千萬兩白銀,還不算各大錢莊裡的那一千萬的紙鈔!陛下,這下子國庫可就充盈了,陛下也就有錢修繕下宮殿了,奴婢都看不下去,陛下入京還穿著半年前的龍袍,正好也可給陛下置換新的.......。

  朱祁鎮根本沒有聽曹吉祥多余的一些廢話,朱祁鎮也不會打斷他,因言獲罪的威嚴不是他想要的。

  他則是望著面前手中的奏折,一臉感慨不已的心道:“大明有錢啊,就皇帝沒錢啊。”

  片刻後,朱祁鎮打算下方好意獻殷勤的曹吉祥,

他跟曹公公這個新任的東廠廠公說道:“以朕的名義,從中拿出兩百萬兩來就留在那教坊司,教坊司還得存在,不過得改一改,朕會有安排,這筆錢就留在教坊司好了。其余的款子全部上繳國庫,對了,你們東廠最近不錯,你別給朕吃錢,內務拿些銀子出來給東廠下面,小到一個小太監都給朕發到。”  “叩謝陛下,奴婢不敢,一切都聽陛下的。”

  “這對你也好,你是朕提上來的,一提上來在你的帶領下,才不過一個月他們就有錢花,這樣東廠的那幫子更聽你的了。”

  “陛下真是奴婢的在世父母!奴婢全聽陛下安排,一定讓東廠做陛下最忠實的犬牙。”

  朱祁鎮聽著下方曹吉祥的恭維之語,他倒是不怎麽聽在耳裡。

  東廠跟錦衣衛好用,但是就是一把太過於鋒利的雙刃劍。

  用的時候得小心,不用的時候也得收好了,以免傷人傷己。

  朱祁鎮這個時候也說道:“入秋後,京城的一些貧寒官員家估計炭火也少了,再以朕的名義給這些官員們發放一些炭火費和一批宮內的炭火下去。”

  “是陛下,奴婢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不過陛下,那些貧寒京官們,大多數家底淺薄,陛下此舉簡直是聖君在世,仁慈堪比活神仙呀!”曹吉祥又開始不停的說好聽的話了。

  朱祁鎮也懶得聽了,直接讓曹吉祥趕緊下去辦事。

  東廠辦事的效率還是快的,特別是分到了好處後。

  當天夜裡,東廠就分派不少人手出去,開始在京城的每一位貧寒官員家的門口敲門。

  懵逼的官員們,當聽到門外吼出東廠的時候,一個個拖家帶口嚇得差點服毒自盡。

  可命是很值錢的,他們也覺得沒有暗地裡犯事啊。

  所以一個個懷揣著心驚膽戰的心情開門,再一個個又全程懵逼的情況下聽旨接旨,然後呆愣著領錢領炭,最後再直愣愣還未回過神一樣的,送走每一位笑臉如花的諸位東廠公公。

  這樣的場景,開始在今夜的京城陸續的發生著。

  其中比較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一個估摸著暗地裡幹了壞事的某位貧寒京官,還未來得及開門迎接東廠諸位送福利的公公,他家裡就傳來了他妻女呼喊救人的哭喊聲。

  今夜東廠敲門送福,今夜京官徹夜難眠。

  直到第二日,朱祁鎮看著朝堂上的每一位官員,瞧著他們每個黑著的眼圈,朱祁鎮還十分好奇的問:“諸位愛卿,你們大晚上都不睡覺,一個個都在為朕操勞國事,為百姓們謀福嗎?朕甚至安慰啊!”

  諸位朝臣,滿朝文武齊聲拜呼:“陛下操勞,陛下英明,百姓無憂,黎民之福。”

  朱祁鎮當然不知道,他的善意所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朝會臨近正午,禮部的新任左侍郎,暫代禮部尚書位的一位大人,就站了出來稟報了馬上要會見瓦剌使者的事。

  朱祁鎮放下手中的新茶,他瞧著外面正午的日頭,很是關心的說道:“三大營抽調出的精裝之士,都準備好了嗎?”

  朱祁鎮準備給禁軍換血,正好趕上了。

  “陛下當日你欽點的英國公主持的這事,在禮部和兵部,還有三大營的合力協作下,一切都按照陛下的意見完成準備好了,就等正午後開始接見瓦剌使臣。”

  朱祁鎮聽到之後很是滿意,倒也想到了幾個關鍵之事,他語帶嚴肅的提點道:“尤其是大炮火器都給我調出來,挑好的,一個個擺好了,讓那瓦剌使臣看看,大明還是有實力北征!”

  朱祁鎮這一次接見瓦剌使臣,他要考慮的就是一個大明軍威。

  他就是要讓瓦剌的人回去後,告訴那個也先,別小看大明。

  這時英國公張輔也站出來稟道:“陛下一切準備就緒,可請陛下和諸位大臣們移步了。”

  “好,開始宣瓦剌使臣出驛館,準備入朝覲見。”

  伯顏帖木兒今日起得很早,草原的他有習慣,—般都不會睡太晚和起太晚。

  一大早他就吩咐人將敬獻大明新帝的東西全部準備好了。

  伯顏帖木兒最近雖然一直在驛館閉門不出,但是京城發生的一些事情他都聽說了。

  瓦剌在京城也有探子,當他聽到了新皇帝受到京城百姓的誇讚之後,他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他自認為沒有也先太師,像是自己哥哥那樣的智慧,但是也讀過不少書的他,也明白了現在的這個大明小皇帝,顯然也不是一個如傳言中的那樣不堪,更不是一個小糊塗蛋。

  伯顏帖木兒懷疑以前的情報出錯了,但是他卻也不敢在此時多言。若是以前的情報出錯了,那便是在京城的探子出了問題。

  伯顏帖木兒很好奇的暗自納悶道:“那個小皇帝,今年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屁孩,怎麽一副如他父皇的模樣,若大明再出幾個如前幾代一樣的皇帝,那怎麽可以?也先太師,他也知道這個小皇帝最近的事情嗎?不行!得事無巨細的回報回去才是。”

  伯顏帖木兒做出了安排後,他就聽到了門外傳來宮裡太監才特有的嗓音,正在喊道:“瓦剌使者何在,準備入朝覲見天子。”

  明朝禁軍,有錦衣衛大漢將軍一千五百人、三千營紅盔將軍三千人(全部都是蒙古騎兵)、明甲將軍五百人、五軍營叉刀圍子手三千人、神機營倆千人、旗手等幾百共計萬余兵馬。當朱祁鎮身著皇帝大紅的漢儒皇服站到正殿之上,俯瞰下方整個廣場井然有序,整齊劃一,排列規整的大軍之時,他有了一種人數過萬入人海,扯天連地氣勢虹,氣吞萬裡如狼虎的感慨。

  朱祁鎮也感慨有此雄獅。

  朱祁鎮望著眼前的兵馬雄壯旌旗招展,還有滿眼英武的大明兵士。

  一見朱祁鎮皇帝站到了高處,廣場上的所有人,不論是文武百官,還是宮女太監,亦或者禁軍的將士們,每一個都齊齊的跪拜在地。

  其實朱祁鎮還想說點什麽但是,估計也聽不到。

  甚至是馬上的將士們也都翻身下馬,一個個牽著他們心愛馬匹的韁繩跪到了地上。

  隨後一個禮部主持司儀的官員,手持天子神器命人一揮旌旗,頓時間山呼海嘯的發出震撼齊呼:“陛下萬歲,萬歲,大明萬歲,萬歲。”

  如此這般的山呼萬歲,精簡而有震懾力。

  朱祁鎮心中彭拜洶湧,他難掩此時情緒的激動。

  但是他卻也知道,這個時候的他不能說話,也不能過多的做出動作。

  所有人都在注意著他,也都在朝拜於他,不僅僅是拜他,更是拜他代表大明朝。

  三呼萬歲後,便是禮部命太監們,開始傳喚瓦剌使者覲見大明天子。

  朱祁鎮這才高聲喚:“平身。”

  隨後,朱祁鎮端坐在抬出來的龍椅之上,他望著留出來的過道,他臉上盡顯出冷靜。

  瓦剌人來了,那就得三步九叩的拜進來,不是拜他而是拜大明。

  當伯顏帖木兒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這一次的朝見原來如此的不簡單。

  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兩旁英武不凡的明軍將士還有那十幾步就一門的大炮。

  這些大炮他認得,他無比的記得,都是讓他們瓦剌吃盡苦頭的東西。

  這裡的大炮,他每一個都叫得出名字,因為也先會告訴他。

  攻戎炮、鐵箍炮、神銃車炮、..….....

  至於佛朗機炮、紅夷大炮等都沒有傳入大明王朝。

  隨後伯顏帖木兒再步入深入一點,就要到皇城之內之時,他看到了手持火銃的士兵。

  他還看了看三眼火銃那些裝備在明軍騎兵們身上的東西。

  眼裡透出無盡的忌憚。

  不過他也是見過世面的,雖然這些東西瓦剌不好對付,他也不怕,不過這麽多的足夠讓他忌憚。

  伯顏帖木兒站住身子,回頭一看這些士兵也是深深的忌憚之色,不過還是腰杆挺直的向前走。

  他們看著伯顏帖木兒的眼神中滿是自信和一絲忌憚。

  伯顏帖木兒喊道:“看到這些就怕了麽?想想也先太師的話吧!他可比大汗還要覺得你們是他的希望,你們卻這樣害怕這群明軍?真是一群喝奶長大的羊羔,而不是我草原吃肉成長的勇士!”

  伯顏帖木兒繼續向前。

  此刻的他有些明白,為何朝見留在了今天。

  現在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那個小皇帝,那個大明小天子準備的。

  這一切都是那麽有預謀準備好的!――真是狡猾的明朝皇帝。

  大殿之上,朱祁鎮望著下面跪著的伯顏帖木兒,他放下手中的禮單,他做出有些糊塗的樣子問:“伯顏使者,這點東西,是禮品麽?怎麽如此寒酸。”

  下方跪著的伯顏帖木兒一聽,頓時氣得冷言冷語的道:“大明天子身處地大物博的中原之地,要什麽有什麽,怎麽會需要我們這些蠻荒之地的東西呢?這不是有辱天朝上國的威儀嗎?更何況,禮輕情意重,不是中原人一直說的嗎?”

  朱祁鎮一聽這話,瞧著下方跪著的伯顏帖木兒,倒也心下想道:“還真沒說錯,也先兄弟二人,皆是通讀中原典籍,熟讀中原文化之人。”

  朱祁鎮望著他,自然知道他這話裡的冷嘲熱諷,朱祁鎮當即就想到了什麽,一臉得意的道:“起身答話,朕記得,你們不認自己是順寧王王位的繼承者,前幾日的也先帖子上,他是以順寧王子孫自稱的。”

  一番話令伯顏帖木兒直接是愣住了,更有氣得起身渾身都在顫抖。

  他望著端坐在皇位上的少年,他陰森森的道:“陛下,你也不要忘了,曾經的我們,也站在這裡,我們的祖先也有坐在你的位置上,你如此輕賤我瓦剌,真是想要我兩國開戰不成?我瓦剌勇士們可都不怕!”

  與之前朱祁鎮看到帖子上的也先那服軟的態度不同,也與伯顏帖木兒入京後的低調不同。

  此時的伯顏帖木兒似乎變得是很高調而又趾高氣揚的模樣。朱祁鎮心底裡泛起了奇怪,當下仔細—想倒也想到了什麽。事出反常必有妖,明顯那也先是讓他這個弟弟軟硬皆來了。

  還真是處心積慮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朱祁鎮想來也就越發明白了,看起來那個瓦剌也先也跟他—樣的想法。 都是彼此試探,他是為了試探也先,也先是為了試探他這個新皇帝。

  “大膽瓦剌使者!你是找死?“楊士奇閣老第一個站出來先對上方拱一拱手指著伯顏帖木兒怒斥道:“你本順寧王子孫,我大明仁德,放馬哈木當年一馬,沒有想到他的子孫不服教化就算了,居然還敢當面不尊天子,瓦剌莫不是也打算尋那些北元前朝余孽的後路?”

  英國公張輔一個老將,直接怒而指著伯顏大罵:“手下敗將,投降臣子也敢在我大明天子前言勇?我張輔第一個願意率軍征討你們瓦剌!”

  張輔還是夠格的,特別是在對瓦剌作戰這方面。

  伯顏帖木兒一聽到“張輔“二字後,他轉身看向了英國公。

  伯顏帖木兒眼含佩服的道:“你就是老將軍張輔?倒是像那麽一回事!可是我告訴你,我瓦剌現在也是兵強馬壯,特別是也先太師統一了整個草原,現在連大汗都得聽也先太師的,你打我們瓦刺,那我們太師也會揮兵你們大同府!”

  “有本事就來啊!“張輔一聽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吼道。

  其余的眾臣們也開始義憤填膺的朝著伯顏帖木兒厲聲呵斥。

  朱祁鎮倒也不著急打斷這個景象,此時朝堂猶如菜市場大媽們互罵一樣。

  等到吵了那麽一會後,朱祁鎮這才輕聲咳嗽了下道:“咳咳,好了。”眾臣這才收起剛剛那般的模樣。

  而朱祁鎮也望著瓦剌的伯顏帖木兒冷笑說道:“爾知道什麽是天命所歸,既壽永昌,什麽是正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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