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比夜幕還要深邃的黑暗,霧氣重新填滿詭霧灘塗裡的每處角落,那些原本枯萎的毒珠也煥發出了嫩芽。
漆黑如墨的禦魂威壓衝天而起,所有毒物因此而不住戰栗,所有毒珠也因此而紛紛垂首。
只見哈斯塔從巨型樹洞內走了出來,那由毒系靈能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袍堪比夜空,胸口處的金色六瓣花紋飾宛如變幻形態的皎月。
“從前我一直都在幻想自己真正蛻變為遠古凶獸的那天,可當那天真正來臨時,卻又覺得並非想象中的那般激動。”
“今後就擁有了無限可能性麽...看來還真如布姆大人所言那般,修煉永無盡頭,或者說盡頭只在一個人放棄時才會出現。”
“還好我的目標很明確,一方面那才是最適合我的領域,另一方面,也是我對同伴們的無聲回應。”
“待未來某天,我必將與這黑夜融為一體,必將凝視一切企圖窺探者,必將洞悉所有陰謀詭計。”
“至於那些被我所斬殺的亡魂,希望致死都察覺不到我的存在,唯有那樣才是優秀暗殺者該具備的品質。”
哈斯塔盤膝坐在巨型樹洞前,一邊說著,一邊重新燃起了篝火,正如他半個多月前那般。
然而,相較於曾經的緊張與精神緊繃,如今他卻是顯得輕松至極。那是種由內而外的改變,就仿佛一個原本身負巨石的人,待卸掉所有累贅後,所展現出來的那種輕松感。
並且,待完成了第三次蛻變之旅,待蛻變為真正的遠古凶獸後,待將百余年所積累的力量消耗殆盡後。哈斯塔也成熟了許多,至少不再隨便輕視誰,而開始心生敬畏。
雞蛋因火焰的高溫而紛紛裂開,豬大腸的油脂不斷滴落,發出滋啦滋啦的響動。獅與虎的心臟表面塗滿了醬料,不斷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一杯麥酒入喉,哈斯塔長長籲出一口氣,仿佛是在宣告他的生活也就此重歸平靜,至少不會再在生與死之間遊離。
篝火在夜風裡劈啪作響,咀嚼食物的哈斯塔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重新凝聚而成的母蟲在其左眼蟲巢裡呼呼大睡,想必還需幾年才能堪當大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最終喝得有些微醺的哈斯塔猛然抬頭望向遠方。只見其左手瞬間幻化為反曲弓,一根由毒系靈能之力凝聚而成的漆黑色箭矢憑空出現。
“秘術,夜魔暗矢!”
哈斯塔的聲音在夜幕裡久久回蕩,弓弦激蕩出些許空間裂縫,那支由毒系靈能之力凝聚而成的箭矢則瞬間消失不見,而待其在雲層裡炸裂後,方圓數萬米空間卻是直接陷入黑夜。
四大基礎靈能之力蒸發殆盡,毒系靈能之力充斥整片空間。然而,這片空間卻沒有展現出毒系靈能之力應有的腐蝕性,而是單純剝離了這方空間內所有生靈的感知力。
哈斯塔對自己蛻變為遠古凶獸後,所領悟到的第一個秘術十分滿意。畢竟這才是他最需要的招式,而非什麽搞得驚天動地的玩意。
相較於攻擊手段的強度,暗殺者更側重令敵人陷入無所適從的狀態。能否完美隱匿自身氣息才是關鍵,而非自不量力的正面硬碰硬。
而在秘術“夜魔暗矢”的作用下,哈斯塔今後卻是能再任何情況下佔盡地利優勢。畢竟他身為天生的毒系靈能之力驅使者,自然更喜歡在如此空間裡戰鬥。
並且,對於暗殺者的最大考驗便是暴露在陽光下,
因此哈斯塔更喜歡在夜幕降臨後外出執行任務。 可如今待其領悟了秘術“夜魔暗矢”後,卻是能在任何情況下,強行模擬出最適合他戰鬥的自然環境。無論是憑借其抹殺敵人,亦或者脫身離去。
可哈斯塔卻因失憶之症,忘記了自己的戀人,曾經的故土,還有那片毒沼隨處可見的密林。
但他卻不知曉,“夜魔暗矢”所模擬出來的漆黑空間,根本就是他的某些記憶殘片,就是他數百萬年前的故鄉縮影。
詭霧灘塗徹底歸於寧靜,蛻變為遠古凶獸的哈斯塔並沒有選擇去打擾同伴們,而是又前往大墓地一層空間,巡視墓場死域的情況。
活點地圖裡的那些黑點熟悉至極,霧海深處不時傳來血豢們的低吼。哈斯塔嘴角微微上揚,只因這才是他最熟悉的生活,背後是六位強大到離譜的同伴,眼前瞧不見任何阻礙。
“終於成功了麽...哈斯塔,這回你似乎又欠下了一份人情,該如何向我償還呢?”
“遠古凶獸麽...其實就算你蛻變成遠古凶獸,也改變不了什麽。至少你還是無法斬殺我,無法傷及我分毫呢。”
“傳聞遺種待蛻變為遠古凶獸後,就近乎於重生一次。那也就是說,他再沒重拾記憶的可能了,也不會記得還有我的存在。”
“那就去追逐你所謂的生活吧,我會始終伴你左右,不離不棄,直到死掉的那天。”
大墓地菲勒赫特·納蘭蒂斯六層,大穴。原本酣睡的母蟲阿爾貝托緩緩睜開了雙眼,只見其輕聲呢喃,卻是沒有打算挪動分毫的意思。
阿爾貝托的確為對方能蛻變成遠古凶獸而感到高興,但也並不認為區區一隻遠古凶獸就配與自己相提並論。
這可並非它目中無人,而是早已不知多少次與超越遠古凶獸級別的血豢廝鬥,最終未嘗敗績的自信。
而它為何遲遲不開啟那第三次蛻變之旅,卻是格洛莉婭的意思。格洛莉婭覺得,就算體內靈能之力飽和後,還能繼續壓縮再壓縮,並不急於一時。
作為狂熱崇拜格洛莉婭的阿爾貝托,自然選擇了另一條路,與所有遺種都不同的路。
百年光陰一晃而逝,阿爾貝托的實力也早已突飛猛進。換句話說,如果它出手的話,卻是達到了能輕松斬殺任何遠古凶獸的程度。
因此,阿爾貝托之所以如此高興,不過就是單純希望戀人哈斯塔能變得更好,至少能多些自保能力。
而它之所以沒去探望對方,也是不願再辜負格洛莉婭的期待,更不願自己淪為一個失信的人。
十分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阿爾貝托又睡了過去,準確說是又來到了新的夢境之內。而在那夢境裡,竟幻化出了五隻遠古凶獸,還是數百萬年前的樣子。
若說雄魂蝶的優勢在於對毒系靈能之力的掌控,以及將自身記憶化為招式的能力。那雌魂蝶卻是可以在夢境裡,向自己此前見過的生靈發起挑戰,通過這種途徑來讓自己變得愈發強大。
只不過,在阿爾貝托的夢境當中,待五隻遠古凶獸淪為腥風血雨後,其最終被六花的幻象輕松抹殺。
而之後,這種情況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上演,阿爾貝托樂此不疲,似乎它的最終心願,便是戰勝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