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產自逐日丘陵巨魔族的肉干碾碎,待水燒開後,再將產自金色平原獸人族的香料紛紛丟入鍋中,最後再來滿滿一大杓肉桂粉與鹽巴。
“嗯,應該這樣就行了,畢竟我不是個挑嘴的人,可想來遠遠比不上六花那個小丫頭的手藝吧。”
“話說我已經很久都未曾熬煮過肉羹了吧,除了偶爾與烤些東西,卻是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煉之上。”
只見布姆這天沒再醉生夢死,而是親手熬煮起了肉羹。別看他近些年都未曾下廚做飯,但還是熟練得不行。
畢竟他對肉羹有著某種近乎於執念般的偏好,畢竟那是他曾身為奧古王城孤兒時,所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因此,縱然他早已品嘗遍了這個世界裡各種美食,甚至曾在第三次神聖戰爭期間,將北海巨妖克拉肯烤著吃。但在他內心深處,卻還是更鍾情於一碗平平無奇的肉羹。
“雖說大墓地菲勒赫特·納蘭蒂斯第五層花海,格洛莉婭那個小丫頭真是下足了功夫,至少我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我還是覺得這裡才是記憶中的模樣,畢竟這裡曾是我與六花的最後一塊避風港,更是格洛莉婭與珀耳修斯的誕生之地。”
“雖說一切皆為幻象,但既然來都來了,那我就最後一次享受這片花海,以及這份靜謐好了。”
待將最後一碗肉羹吃光,只見布姆緩緩放下瓷碗,開口輕聲說道。不知何時,他的神識空間再次發生改變,待一陣氤氳扭曲後,最終定格為了六花腹中次元空間的模樣。
然而,布姆卻也明白,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踏足記憶裡的花海。要知道如今他與小丫頭間的靈魂契約已然解除,也就是說他再無資格踏足到對方腹中的次元空間,就算身為主人的六花允許,也不行。
好在如今有大墓地菲勒赫特·納蘭蒂斯存在,並且布姆也沒打算再躲進六花腹中的次元空間規避什麽風險。
這也是他努力苦修至今的理由之一,希望能待未來某天,待什麽危險降臨之際,能通過自己的雙手保護小丫頭,保護每一位同伴。
“這水的溫度還是令人無法忍受,但這棵古樹表面看起來飽經歲月洗禮,實則卻遠遠不及絞刑樹萬分之一。”
“若‘石頭王座’缺少了君主,那它繼續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看來就算記憶再如何真切,卻還是比不過親眼所見啊。”
“還有,你們這些家夥也未免顯得太礙眼了,若是讓六花那個小丫頭知道,在她的次元空間裡多出你們這些垃圾,估計這個世界將再無‘遠古凶獸’了吧。”
布姆抽回右手,隨即笑著說道。那汪潭水依舊冰冷刺骨,然而原本該是由珀耳修斯所幻化的絞刑樹,如今卻顯得毫無靈性。
曾幾何時,處於血繭狀態的格洛莉婭才是“石頭王座”的主人,只不過待其破繭而出的那天,她的“石頭王座”也就隨之崩壞了。
原本待看清四周的景象後,布姆還覺得浪費這麽久是值得的。然而仔細觀瞧一番,卻發現這裡與六花腹中的次元空間簡直天差地別,或者說形似而神不似。
然而就算如此,布姆卻依舊選擇踱步到小院子裡,隨即開始整理起那些幻象之物。從熟悉的肉干,到璀璨奪目的龍晶,再到柴米油鹽、瓶瓶罐罐。
“雖說這裡一切都很不真實,但我能十分確信,就算是在真正的次元空間裡,
如今也還存在著此物。” “畢竟那可是我贈送給六花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小丫頭珍惜得不行,平日裡都很少會拿出來炫耀。”
把玩著一柄價值才十幾銀幣的鋼刀,布姆眼底浮現出一抹柔情。隨即他開始整理起次元空間內的雜物,宛如又回到了數十年前,回到了他還在努力觸碰巔峰之境門檻的那段歲月。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然而布姆此刻卻正窩在房間裡,一邊喝著麥酒,一邊翻看著那早已過期了幾十年的魔法期刊。
只可惜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什麽半路出家的魔法師,再不是那個只會依靠六花的無能之輩。與此同時,黑木花也早已改變了形態,灰麻兜帽也被黑袍所取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布姆翻看著安歇早已爛熟於心的書籍,嘴角卻是不知何時微微上揚。
他忘記了所有同伴,甚至忘記了六花。那是單純享受曾經修煉之苦的快感,是布姆生平第一次審視自身榮耀。
“其實若刨除我的那份責任感,其實也算是位出色的魔法師了吧。”
“獨一無二的空間系大魔導師,並且還修煉至巔峰水平,擁有自創法術的存在。這若是都無法被世人所認同的話,那還有誰能稱作強者呢?”
“可笑的是,我在外面的名聲似乎很差。聽哈斯塔說,甚至有人私下裡稱我是一隻只會向同伴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只會縮在同伴身後,永遠活在六道陰影當中。”
“還是那句話,只要不威脅到我與六位同伴,那就盡管說去吧。反之,若是誰心懷歹意的話, 可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還真是有些好奇,第一個被‘擬態法陣-煉獄之矛’洞穿心臟的是誰,某種遠古凶獸麽,亦或者哪位君主呢?”
布姆合上書,靜靜躺在木板床上,體會著多年未曾有過的觸感。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可笑那些還在質疑自己的家夥,可笑對方又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己再如何不濟,至少還有六位實力強大的同伴庇佑。那對方如此惡語相向,除了激怒自己外,又能收獲什麽好處呢。
苦笑著搖了搖頭,布姆很理解那些人的心情,畢竟曾經他自己也是對方陣營裡的一員。那是名為“妒忌”的表象,是無論自己過得如何,都更樂得別人深陷苦難的惡趣味。
布姆也曾是個貧民,並且還是那種生活在最底層的貧民。別說去向往什麽美好之物了,就連一日三餐都無法滿足。
在那種生活環境裡,布姆自然覺得一切都是灰色的,那是暴雨前最令人心情壓抑的烏雲,是秋風掠過後的滿目淒涼。
下意識的伸手,但卻並未扯到熟悉的熊皮毯子,更沒有聽到小丫頭的壞笑。緩緩閉上雙眼,布姆卻是覺得有些累了,他沒興趣繼續置身於幻境當中,或者說不願再繼續浪費時間。
然而,布姆卻不知曉該如何返回到現世當中,以及好奇那始終漂浮於半空裡的十二魔獸領主所謂何意。
現在他完全沒了領悟任何自創法術的念頭,相反覺得自己那種想法太過可笑,可笑到令他無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