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次我錯得還真是有些離譜，要不咱們即刻離開學者山吧，也免得被摩羅尼爾學者發現死了個人。”

布姆望著巴肯的屍體，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他本以為終於找到了第二個空間系魔法師，本以為自己能與對方進行一場廢寢忘食的交談，本以為能掀開那張神秘羊皮卷的面紗。

但事實卻是，巴肯不過是個火系魔法師，不過偶然得到了某個空間系魔法師的手劄，不過隻懂些法陣皮毛，甚至可以說連幾年前的布姆都不如。

巴肯的死對布姆來說並無所謂，對於這麽一個陌生人，布姆可沒愛心泛濫到悲傷或憐憫。但三人才剛抵達摩羅尼爾公國半日，便殺掉了一個學者，這種事情如果真被發現，那布姆也隻好改變旅程，再無可能踏入星城。

“那就索性全部殺掉唄！反正來都來啦，不拿走點什麽東西，人家總感覺渾身不自在！”

坐在壁爐旁的六花正咀嚼著零食，因此聲音顯得有些含糊不清。但即便如此，那種對生命宛如兒戲般的態度，也展露出了小丫頭作為遠古凶獸的蠻橫一面。

六花經過這些天的了解，打從在寒戟海洋面時，便不喜歡摩羅尼爾公國。在她想來，那些學者全部都是些整天廢話連篇的神經病，歷史只能由勝利者抒寫，而勝利者則大多是站在金字塔頂端之人。

實力才是不變的真理，就像自己再如何佔理，但對方扭斷自己的脖頸，那結果也是一樣的。六花信奉的並非是什麽內在本質，而是力量，在強大的力量面前，萬靈皆應俯首稱臣，皆應頂禮膜拜。

貴族可以花費百枚金幣去布施貧民，只因貴族有那份資本，而並非他們真的心懷憐憫。魔法師整天道貌岸然，只因魔法師能施展出強大的法術，而並非他們真的如何風度翩翩。神棍終日將“救世”二字掛在嘴邊，只因如此方能將金幣揣入懷裡，而並非他們真的超然脫俗。

“胡鬧！你不怕死，我不過是個高階魔法師，並且咱們此行是要抵達星城，而非平白無故與人爭鬥！”

布姆聞言連連搖頭，他可不想主動去招惹摩羅尼爾公國，更不願莫名其妙的再次被人追殺，甚至重演西塞高庭的悲劇。

“這次我反倒是覺得六花說得很有道理，一路上我並未感知到什麽強大的存在，並且咱們如今除了美人魚斯庫拉贈送的十四顆龍晶，也再無其他可用之物。”

“因此我覺得在咱們抵達星城前，十分有必要弄些魔晶回來，而這座學者山，正是命運中的必然。”

克莉絲汀這次沒有讚同布姆的建議，而是一邊摩挲著寂滅魔戰，一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窗外。

而事實也正如克莉絲汀所言，學者山內最強大的存在也不過一個魔導士，並且還是那種學院派的正統出身。別說克莉絲汀了，就算是六花那個小丫頭也能揮手間將其斬殺。

“那你們去吧，我打算收集些古書，這些魔法陣草圖雖然錯得離譜，但或許也能讓我有些感悟。”

布姆歎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克莉絲汀。隨即他目送克莉絲汀與六花笑著走出了石屋，開始仔細翻找巴肯的遺物。

“我認為空間系魔法師才是最接近巔峰之上的存在，魔力雖被劃分為無數種可能，但正如那些異族所言，不過皆是‘靈能’的不同呈現狀態。”

“風系魔力可以強化火系魔力，火系魔力則能強化自然系魔力，水系魔力能與冰系魔力相互轉換，雷系魔力與氣系魔力如出一轍。”

“魔法陣的關鍵所在似乎並非精準，而是對不同魔力之間的合理銜接。

而空間系法術，則宛如一條魔力長蛇，其軀體由不同屬性的魔力組成，並且毫無彼此排斥的情況。”“空間系魔法師的最基本要求，應該是體內能同時包容四大基本魔力，並且他們會隨著日積月累的修煉，將其或融合出新的術式、或裂變為其他稀有魔力。”

“如果我的所有猜想正確，那空間系法陣的呈現方式也會因人而異，只要內部原理正確，則可以達到相同的效果。”

布姆最終翻看起巴肯的日記，時而微微搖頭，時而卻又露出一絲惋惜。巴肯雖並非一個真正的空間系魔法師，但其在法陣方面的理解與設想，竟卻十分準確。

“可惜了，如果你也是個空間系魔法師，估計未來的成就要遠勝於我。但這或許就是命運吧，命運注定你死在我面前，而我則霸佔了你的魔法日記。”

布姆一邊猶自說著，一邊給自己蓄滿了茶杯。他從來都不是個悲天憫人的蠢蛋，因此除了些許惋惜之外，也再無任何悲傷可言。

窗外的夜空依舊繁星璀璨，貓頭鷹始終於枝丫間，螢火蟲則在月光裡化為了點點亮斑。然而布姆卻能感知到克莉絲汀那如若實質的暗系魔力波動，更能瞧見那上躥下跳的嬌小身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最終待布姆親手埋在了巴肯後，克莉絲汀與六花也最終返回了石屋。於布姆而言，巴肯雖不過是個陌生人，但因為對方的魔法筆記，布姆也收獲了些許不同的感悟。因此他才會小心安置巴肯的屍體，這並非出自愧疚， 而是對一位學者的基本敬意。

“一共百余顆上品魔晶，兩千多枚金幣，哥哥，咱們這次真的發財啦！”六花一邊煎烤著麵包片，一邊興奮的說道。

“學者山內外如今只有我們三個活人了，很久都沒這麽殺戮了，還真是有些懷念呢。”克莉絲汀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可言語間對生命的漠視卻令人心悸。

“虐殺了所有學者山的摩羅尼爾人，想來咱們此行要更加小心才是，因為我真的想去一趟星城圖書館。”布姆聞言歎了口氣，雖然始終覺得如此行事十分不妥，但也沒有任何打算責怪克莉絲汀與六花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和缺陷，正如布姆在修煉方面能做到連續數月閉關，正如克莉絲汀的天賦異稟，正如六花能與美人魚斯庫拉、巨狼芬尼爾、霜巨人伊米爾結識，甚至是成為對方的座上賓。

但布姆卻也魔法理論薄弱，並且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抱有戒心。克莉絲汀被情殤所困，又因母蟲契約獸之事狀態大減。六花或許前世真的是個遠古凶獸，但如今卻心智缺失，若非實力不俗，估計早已腐爛在奧古城黑市內。

染血的魔晶與金幣、花體字的優雅與布姆的歎息，焦香的白麵包混合了血腥之氣，但晨霧最終卻還是被朝陽驅散，只不過今天的學者山顯得異常安靜，唯有露水跌落進泥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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