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布姆三人終於抵達了低語森林,連片的樹蔭宛如穹頂,阻隔了烈陽的炙熱,微風徐徐,空氣裡彌漫著草木香氣。
甘尼克斯告辭離去,他需要將自己所見到的一切回稟女王唐娜。至於布姆三人最終的命運,也只能由暗精靈女王宣判。
“布姆,魔法師最大的缺陷是什麽,你還記得嗎?”克莉絲汀隨手解除了易容術,而後輕聲問道。
在低語森林中,克莉絲汀無需通過易容術隱藏身份,應該那本就是在天方夜譚,或者說是種自欺欺人的舉動。
暗精靈以殺手聞名於世,而殺手則更是間諜的不二選擇,因此暗精靈可以說時刻掌控著整個世界的一舉一動。
“時刻與危險保持距離,越遠越好,因為只有如此,方能將魔法師的戰力最大化,也以免被鬥氣職業者瞬間斃命。”
布姆想也沒想,隨即開口回答道。這些東西是克莉絲汀近段時間裡最常說的,雖然布姆早已知曉,但卻還是一遍遍重複著。
布姆是個性格堅韌的人,也不缺沒有魔晶進行修煉,再加上那記載著空間系咒文的神秘羊皮卷,以及大魔導師克莉絲汀的從旁指導。可以說他如今絲毫不遜色那些在公國學院內深造的正統魔法師,甚至還比對方更加自由。
然而克莉絲汀也指出了他的最大弱點。“基礎”,這是每個魔法師日積月累下來的經驗,正如嬰孩學會爬行,在到直立行走,最終方可以縱情奔跑。
所以布姆最近並沒有急於向高階魔法師發起衝刺,而是讓自己完全放松下來,惡補那些看似油脂無聊的魔法基礎理論。
雖然實力並沒有任何增長,但布姆卻發現自己的思維越來越靈敏。從“沒有問題”到“全是問題”,從“全是問題”到“疑惑迷惘”,再從“疑惑迷惘”到“步入歧途”。布姆慶幸自己能與克莉絲汀相遇,更感激對方傾囊相授。
知道現在布姆才相信克莉絲汀的那句玩笑話,“如果你一直如此修煉下去,最終的成就也不過是個高階魔法蠢蛋而已。”
“知道就要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發現在自己身上,低語森林可是殺手的老巢,我雖為巔峰,卻也不敢妄語能護你周全。”
“記住了,一旦感知到危險,就盡早鎖定對方,並且全力轟殺。只要你能堅持三分鍾,我或六花定會趕到。”
克莉絲汀說罷,再次變成了那副淡然的模樣。只見其快走兩步,引著布姆兄妹向低語森林北區踱去。
然而一旁的六花,卻漸漸從興奮到平靜,再從平靜到疑惑不解,最終她有些憤怒的跺了跺腳,險些沒暴起傷人。
布姆見狀一把將其拉住,隨即莫名其奇妙的看向對方。他不知道六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走著走著竟然如此暴躁。
“他們為什麽是那種眼神呀,六花臉上都髒東西嘛,還是說人家長得像一頭豬玀獸?”六花氣呼呼的叫嚷道。
從進入低語森林後,六花就感覺自己被無數雙眼睛鎖定。並且在那些目光中,糅雜了太多厭惡與鄙棄。
“我怎麽沒感覺到呢,或許這種事情哥哥經歷得太多了吧,六花你習慣就好,因為以後還會遇到的。”
布姆聞言一愣,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因為在他看來,這種事情根本就無需動氣,那麽做除了自討煩惱外,再無其他。
“雖然低語森林如今對外開放,人類與異族來來往往,可在大多數暗精靈心中,卻依舊有些排斥異己。”
“冷漠與鄙夷不可避免,但暗精靈卻也不會無辜傷人,只要你們別主動去找麻煩。並且這裡可是王樹附近,等咱們到北區後,這種情況也會好很多。”
克莉絲汀笑著拍了拍六花的小腦袋,隨即拉著其繼續向北區走去。布姆跟在二女身後,時刻警惕著周圍的異動。
一顆顆粗壯高大的古樹,溪水將石塊打磨得極為光滑,爬蟲蟄伏於陰涼下,蜂鳥懸停於花叢中。
半個多小時後,克莉絲汀周身一陣熒光閃動,竟然飄向了某個樹屋。六花嘿嘿一笑,隨即跺腳間便躥了上去。而至於布姆,卻只能順著軟梯緩緩攀爬。
“你們就住在裡面那間吧,低語森林的注意事項還有一條,那便是絕對不可以破壞這些古樹。”
克裡斯汀說罷,便喚出了母蟲契約獸,而她自己則呆呆的坐在窗邊,顯得有些落寞。布姆歎了口氣,隨即也合上了房門。
三人最終在克莉絲汀的舊居住了下來,平淡如水的生活宛如天空裡的雲朵,緩慢到令人忘記了日月輪轉。
布姆最開始每天都防備著誰暗殺自己與六花,但除了鳥叫與蟲鳴之外,去再無任何響動。
六花也難得乖巧了許多,只見她要每天要麽纏著布姆嬉鬧,要麽就陪克莉絲汀聊天,竟然沒有吵著出去閑逛。
“如果你一直都是這麽聽話,估計布姆也不會整天提心吊膽的了。”克莉絲汀猶自倒了杯葡萄酒,隨即笑著說道。
因為在她眼中,六花這個小丫頭雖然強大嗎,並且潛力無限。但性格卻過於浮躁,沒有一絲強者的覺悟。
“人家一直都很乖巧的呀,只不過自打進入低語森林後,六花總感覺渾身癢癢的,仿佛無時無刻在被什麽人盯著。”
“克莉絲汀姐姐,不會是那些暗精靈殺手吧,如果對方真的打算主動挑事,那可就別怪六花生氣哦。”
六花咬了口糕點,隨即歪著小腦袋回道。六花雖然神經有些大條,但卻也不是傻子,自然能隱約感知到低語森林的巔峰存在。
並且那些家夥的氣息十分陰冷,仿佛是一條條冬眠後的毒蛇,正努力尋找蘇醒後的第一隻獵物。
然而克莉絲汀卻沒有再說話,自從返回低語森林,她的笑容就愈發減少,整個人也始終散發出一絲清冷的味道。
望著樹屋外的景色,一顆顆古樹依舊蒼翠,一個個同族依舊忙碌,一縷縷陽光依舊刺眼,一隻隻飛蟲依舊在枝丫間盤繞。
夕陽隱進地平線,燭火在將低語森林再次點亮,克莉絲汀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淺笑,隨即轉身示意六花與布姆戴好子母面具。
新一輪糕點再次擺好,陶土壺中的葡萄酒冰冰的,絲絲香甜在房間內縈繞。克莉絲汀緩緩推開樹屋大門,仿佛在等待某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