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再次被那漫無邊際的黑暗所吞噬,待最後一個神秘魔紋剝落之際,六花也返回到現世。睜開雙眼,布姆那張焦急的臉倒映在瞳孔中,顯得十分親切,同時又有些可愛。
“這是幾?”布姆伸出兩根手指,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哥哥的手好髒呀!”六花嘿嘿一笑,隨即將小腦袋埋進了布姆懷中。
布姆聞言長長呼了口氣,因為既然六花還有開玩笑的力氣,那估計真的如芬尼爾所言,並無大礙。
只不過該有的檢查卻絕不能少,治療法陣的白芒充斥在岩洞內,六花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也快速紅潤。
“真的沒什麽事了麽,要不咱們今天就離開幻境森林吧,也省得再平白無故被別人偷襲。”布姆將一顆上品魔晶塞進六花嘴裡,隨即小聲建議道。
對於這幻境森林,還有那對遠古凶獸父女,布姆更多的並非是崇拜或諂媚,而是一種恐懼。強者就是強者,布姆可以毫不留情的斬殺別人,那別人也自然能如此對待自己。
他不會因此而被憎恨衝昏頭腦,布姆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所做出的大部分決定都是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丟人現眼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六花,再次淪為孤兒。
布姆看著對方,這是他的建議,因為正如那次被大劍師阿奎羅擊敗,六花心中就已然存在了心結。如果這次她選擇向巨狼芬尼爾發起挑戰,那布姆雖僅為中階魔法師,卻也不會退縮。
“咱們為什麽要逃跑呀,六花覺得那隻大狼狗根本就沒有什麽壞心眼,至少沒有要斬殺我們的意思。”
“芙蕾斯塔也是,人家覺得她很像六花,在這個世界裡只有一個親人。因此做出那種事情也能理解的。”
“要怪隻怪六花實力太弱了,弱到不知這是第幾次完全喪失了戰鬥力,讓哥哥獨自面對可怕的對手。”
“只不過嘛,這回人家卻還是有些收獲的,雖然沒有再次進化,但本大小姐的攻擊可是更犀利了呢。”
六花將小手搭在布姆頭上,此刻二人仿佛身份互換,女孩顯得十分成熟穩重,而少年則有些偏激衝動。
灰塵混合著一些油膩,或許是因為汗水,也可能是因為在自己昏迷時又下了一場雨。六花輕輕摩挲著布姆,眼中充滿了依賴,仿佛對方是幻境森林此刻唯一的存在。
“收獲?可別說你又領悟到了什麽秘術?”布姆聞言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的反問道。他雖然實力平平,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秘術可是“十二魔獸”的特征,哪裡是那麽隨便就能擁有的。
“嘿嘿,那咱們就去找個人試試好啦,人家也很好奇呢,到底這種蛻變是不是正確的。”六花說罷,隨即拉著布姆向岩洞外走去。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狼群們猶自酣睡,克莉絲汀則與母蟲契約獸站在一起。待見到布姆與六花安然無恙後,寂滅魔杖也不再噴吐幽芒。
芙蕾斯塔安靜的挽著父親的手臂,她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帶著一點點愧疚,還摻雜了些許怨氣。作為幻境森林的主人,她將布姆三人視為客,但對方似乎顯得有些不知趣,竟然膽敢出手傷害父親。
“沒事了吧,芙蕾斯塔就是這種性格,何況你們也有不對的地方。”巨狼芬尼爾平靜的看著六花,不容置疑的說道。
身為“十二魔獸”,芬尼爾有著自己的驕傲,因此就算女兒做錯了什麽,也不會當著外人面訓斥。狼本就是種極為護短的生物,可以為同伴兩肋插刀,更能不顧青紅皂白亮出獠牙。
“錯了就是錯了,就算你是巔峰之上的存在,即使我會因此而粉身碎骨,一切事實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比試與偷襲是兩碼事,我雖然沒有強迫讓芙蕾斯塔向六花道歉的本事,可你們父女也別期待我會服軟,甚至因此而委屈了六花!”
布姆一邊說著,一邊冷冷的掃視著對方。他無所畏懼,因為六花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心臟狂跳個不停,因為這是種近乎於自尋死路的質問。
六花聞言甜滋滋的將頭貼在布姆身側,她感覺自己就是整個世界中最幸福的人,因為無論在什麽情況下,哥哥都會給自己出頭。
“期待?我什麽時候對你有所期待了?人類,主意自己的言行,否則你注定要葬身在幻境森林中!”巨狼芬尼爾聞言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對於布姆這個人類魔法師,他從始至終都不曾關注,即便其身為空間系。
因為就算再古魔法時代,巨狼芬尼爾也是絕對的存在。死在他利爪下的空間系魔法師不計其數,並且大多遠比布姆來得強橫。
“那就試一試嘛,還是老規矩,你只要動一下,今天晚餐就由你去操心吧。”六花的皮膚瞬間變成棕褐色,雙手也幻化為了短刃。只不過其上的那些神秘魔紋,卻早已消失不見。
巨狼芬尼爾眯起眼睛,只見他命令芙蕾斯塔離開場面,並且這次還一反常態,率先通過氣息鎖定了六花。
空間就此凝滯,布姆與克莉絲汀對視一眼,然而二者皆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如此謹小慎微。芙蕾斯塔則臉色驟變,魂狼從其體內鑽出,可卻又瞬間縮了回去。
破空之聲在眾人耳畔炸響, 音爆在幻境森林中久久回蕩,甚至就連陽光都因此而撕裂。六花的身形憑空消失,但幾乎與其同時,便又出現在了芬尼爾面前。
雙刃與其皮毛摩擦出一陣刺耳的雜音,六花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宛如狂風暴雨般展開了攻勢。
幾分鍾後,巨狼芬尼爾一把將六花轟出數十米,隨即整個人的狀態再次變回到那種懶洋洋的模樣。
“果然還是不行呀,要不要六花向你們父女道歉呢?”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哥哥一定不會同意的。或者說咱們還是決一死戰吧,我現在也有些不耐煩啦!”
六花一邊說著,一邊從塵埃裡走了出來。在超速再生的能力支持下,她雖然周身皮甲破碎,可本身卻毫發無傷。
“芙蕾斯塔,今晚你去烤製些肉食,再開幾壇矮人麥酒。”巨狼芬尼爾扭頭看向自己女兒,隨即拂袖而去。
因為在六花今天的攻擊之下,他的腳步竟然微微移動了分毫。這讓芬尼爾感到十分意外,但卻也同時欣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