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水平原煉金城,克莉絲汀與珀耳修斯合力將岩洞中的地精炸彈全部摘除,並且還決定繼續居住,力求讓布姆能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裡修煉。
因為這件事情做得十分隱秘且突然,適才薩爾阿波羅完全沒有感知到,或者說相較於那個啟動裝置,這位地精王更喜歡進行更有趣的魔法實驗。
而在移動城堡的某個偏僻角落,一個白須雜亂的老地精正無奈的舉起信物,待守衛咱三確認後,適才將手印於面前的金屬巨門之上。
只見凹槽內瞬間刺出一根銀針,老地精族的食指指尖上多出一滴鮮血,而這滴血卻又被魔力包裹,仿佛是被金屬巨門吸收。
熒光微微泛起,金屬巨門表面的雜亂紋路開始緩緩扭動。數十秒後,那七顆龍晶接連亮起,而老地精見狀則把鑰匙插進了某個孔洞中。
炙熱的白霧瞬間填滿了甬道,可待這些白霧消散之際,老地精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除了那扇金屬巨門正在咯吱作響,這個角落再無任何異狀。
此人名為馬修斯,高階火系魔法師,地精族大工匠。他原本是煉金城學院中的魔法導師,但卻因為思想太過天馬行空,始終無法被同事認可。
那是一個飄雨的深夜,馬修斯將最後一顆魔晶嵌入金屬魔偶胸膛,隨即開始記錄自己的魔法實驗報告。只不過那個金屬魔偶卻只是移動了數米,便因魔力消耗殆盡而栽倒。
馬修斯見狀唯有報以苦笑,他雖身為煉金城學院導師,每個月收獲的金幣數量也十分豐厚。但若是打算以個人身份進行魔法實驗,並且還是很耗費魔晶的那種,則顯得有些入不敷出。
“應該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只不過這些中品魔晶卻無法承擔如此巨大的能量消耗。也不知道我的魔法實驗報告是否真的送進了王宮,但即便如此,估計煉金王大人也不會正視吧。”
馬修斯小心翼翼的將那具金屬魔偶拾起,待摘掉其胸口處的中品魔晶之後,有些意興闌珊的嘀咕道。
他的魔法實驗報告早已送去了王宮,只不過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那原本期待的心情也快速消散。這其實也是預料之中的結果,因為相較於那些足以改變現有格局的科技產物,他的金屬魔偶自然顯得有些雞肋,並且消耗巨大,並且還毫無作用。
只不過他卻依舊選擇將所有精力投入到自己的魔法實驗上,身為科學家,他始終堅信自己研究方向是正確的,更是可以讓地精族質變的產物。
合上筆記本,清理掉金屬魔偶胸腔內的所有魔晶殘余物,馬修斯轉身打算就這樣結束一整天的生活,因為明天還有一場自己主持的公開課。但他的腳步卻最終定格在了原地,那瞬間放大的瞳孔內,倒映出了自己最期待的身影。
輪椅與地面摩擦出了陣陣響動,對方袍子上的扳手紋飾在月光中顯得異常突兀。而最令他心跳加速的是,對方手中赫然捏著自己早前呈上的魔法實驗報告,並且觀其那皺皺巴巴的樣子,似乎被反覆翻看了很多遍。
“這裡就是你的魔法實驗室麽,看起來還真是簡陋啊。”
“怎麽?你不會因為缺少魔晶輔助便打算回家睡覺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今晚算是白跑一趟了。”
地精王薩爾阿波羅移動到對方面前,隨即拒絕了對方雙手奉上的金屬魔偶,而是緩緩翻看起了馬修斯的隨身筆記。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馬修斯噤若寒蟬的站在原地,想說些什麽,但卻又覺得不能打擾對方。而薩爾阿波羅的表情卻變得愈發凝重,只不過這份凝重背後,卻難掩讚美與認可。
“你的這份魔法實驗報告我看了很多遍,雖然至少有四十幾處需要改進的地方,可念你進行魔法實驗的環境如此惡劣,也自然能稱作某種意義上的成功了。”
“這些是我正在進行的魔法實驗記錄,如果你有興趣入駐地底世界的話,那不但可以擁有自己專屬的實驗室,並且還能得償所願,創造出最頂級的金屬魔偶。而那些金屬魔偶,我稱之為‘戰爭魔像’,它們是能與飛艇齊名的存在!”
地精王薩爾阿波羅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二十多本魔法實驗筆記,而這些東西,竟全部都是關於魔偶方面的記錄數據。只不過相較於馬修斯手中的“金屬小人”,地精王薩爾阿波羅的期待卻是放大數百倍後的產物。
從那個飄雨的夜晚起,馬修斯正式入住地底世界,並且還成了地精王薩爾阿波羅欽點的“戰爭魔像製造大工匠”。
他不但擁有了自己的魔法實驗室,並且再未因缺少魔晶而困擾,甚至還獲得了最寶貴的煉金陣草圖。
從最開始那巴掌大小的“金屬小人”,到兩年後半人多高的木訥“機械傀儡”,再到現如今令各方勢力聞風喪膽的“戰爭魔像”。馬修斯的魔法實驗越來越順利,順利到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格局。
只不過他越是如此,便越是察覺到了一種危機感。因為從始至終,馬修斯只不過在製作戰爭魔像的“外殼”,而其內最核心的煉金陣,則是由地精王薩爾阿波羅親手烙印的。
馬修斯雖說無法完全理解那種煉金陣,但還是能確定其作用,便是通過對方的鮮血,將戰爭魔像的牢牢控制在對方麾下。至於那所謂的“控制裝置”,則不過是混入了地精王薩爾阿波羅血液的特殊魔晶。
敕令煉金陣,鹽(肉體)、硫(靈魂)、水銀(思想)。三者通過交替往複的融合分裂,最終達到某種平衡。而在這種平衡之下,戰爭魔像便擁有了自己的“靈魂”,至少會簡單分辨該如此應對敵人的招數。
“我從未想過自己所製作出來的東西會在未來投身於戰場, 它們更應該待在鏽水平原,防禦外敵入侵。”
“無所謂了,那些事情應該讓薩爾阿波羅大人去操心,我只需要享受魔法實驗所帶來的快感即可,因為我只是個製作者。這就如鍛造廚刀的鐵匠,從未考慮過自己所做出來的東西某天會成為凶器。”
馬修斯習慣性的喃喃自語,隨即緩緩攤開了一張圖紙。他現在的研究方向早已改變,因為現存的戰爭魔像固然氣勢十足,可如果能在不削減威力的同時壓縮體型,那估計才是最完美的狀態。
只不過相較於年輕時的那股衝勁,馬修斯近些年的魔法實驗卻顯得異常緩慢。他雖然無法直接違背地精王的意思,但卻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讓改良版的戰爭魔像晚些投入戰場。
“仁慈並非魔法實驗的基調,但若能避免,我卻無法將其漠視。”馬修斯歎了口氣,可最終卻還是將一塊拳頭大小的山銅丟入熔爐內。
手中羽毛筆下意識的記錄起了數值,只不過那片烙印著“敕令煉金陣”的金屬板,卻恰巧他的被隨身筆記遮蓋,似乎成了最多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