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第一天,布姆一行人辭別少年斯溫,隨即改變方向,朝著正北方位的火泉山移動。而斯溫則待兩個小時後,也簡單收拾了些隨身物品,向東南面的十字山脈走去。他打算跨過先祖之河,穿過蒲公英盆地,而後揚帆起航前往陰影之地。
“六花你就不能安靜一會麽,克莉絲汀教給你的禮儀都忘記了麽?”布姆一邊用手帕給六花擦臉,一邊苦笑著問道。
小丫頭自打離開黑晶堡後,便又恢復成了那種野性十足的行事風格,不是上午舉著馬蜂窩狂奔,便是下午牽著獅子,將其當狗來遛。而這就坑苦了珀耳修斯,他本就不以速度見長,因此隻好不斷吞食魔晶,反覆施展重力掌控(秘術,只能對自己使用,瞬間身輕如燕,但目前持續時間僅為五分鍾)。
“不能不能,哥哥欺負六花,六花再也不要聽話啦!”六花一邊說著,一邊掙脫了布姆的手臂,再次跑向了犀牛群。
布姆苦笑著收回了手,他雖然並不生氣六花的這種舉動,並非還樂得小丫頭活潑開朗。但凡事都總該有個度,若是做得太過分了,那便造成了叫人擔憂的壞事。布姆扭頭看向克莉絲汀,克莉絲汀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可不會去阻止六花。
“前面應該就是火泉山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更想帶著六花去泡溫泉。但不知道那邊是否有矮人族看守,如果有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明天咱們應該就能抵達魚人部落,從那裡前往獸人族領地算非最佳選擇,可卻勝在同行者稀少,甚至可以說只有咱們一行人會這麽做。”
克莉絲汀望了望那霧氣繚繞的火泉山,隨即輕聲說道。相較於矮人族之行,克莉絲汀對金色平原更有興趣。她很期待那些獸人薩滿能解開母蟲契約獸身上的謎團,至少也要親口告訴她,自己的夥伴安全無事。
一夜無話,翌日正午時分,布姆四人最終抵達了魚人部落。只不過六花的小臉卻垮掉了,甚至就連克莉絲汀也皺起了眉頭。破敗的草原坑坑窪窪,也不知那些廢棄物堆放了多久;獸皮營帳雖不如斯溫那般寒酸,可卻也明顯被使用了很久很久。
並且相較於矮人族其他地方,這裡顯得似乎有些排外,或者說布姆一行人成了目光的聚焦點,所有人都在偷偷打算著布姆一行人,仿佛是瞧見了什麽新奇事物。
而在某個獸皮營帳內,魚人族族長裡希丁達爾卻皺起了眉頭。因為這裡雖說偶爾也有旅人或者商隊經過,可那些人卻極少會選擇真正走進魚人部落,他們要麽嘲笑此地的荒涼,要麽直接投來鄙夷與嫌棄的目光。
但裡希丁達爾也明白,就算是最小的一支商隊,或者實力僅有學徒水平的旅人,也不是魚人部落可以招惹的。因為相較於那些家夥,魚人族的地位顯得更加底層,或者說若是稍微影響到了矮人族的生意,那魚人部落便要承受難以想象的後果。
“算了,既然他們想來看看就來好了,住的地方有得是,只要他們不嫌棄。但食物雖有,卻也需要用金幣購買,咱們魚人族可沒多余的東西招待他們。”裡希丁達爾站在窗邊,冷漠的說道。
裡希丁達爾雖為魚人族族長,可他卻沒有一丁點打算出面歡迎布姆一行人意思。而造成這種情況的,自然是他們那荊棘載途的坎坷命運。對於現在的魚人族來說,就算巔峰強者親臨,他們也不會展露出太多的熱情。因為魚人族已經過得足夠艱苦,或許死亡才是中解脫。
“那還是讓我帶你去與對方見上一面吧,怎麽說人家也是難得來到魚人族的客人,最起碼的禮數咱們還是要展現的,也省得被矮人族知道後又借故刁難。”
古蒂見自己丈夫絲毫沒有打算去與布姆一行人見面的意思,隨即笑著輕聲說道。裡希丁達爾聞言皺了皺眉頭,可最終卻還是歎了口氣,默默點頭同意了妻子的建議。他突然覺得很累,累到想馬上進入夢鄉,因為只有在夢鄉裡,魚人族才會再度崛起,族人們的臉上才能真正露出笑容,而非現在這般麻木且僵硬。
話分兩頭,布姆一行人早已來到魚人部落有十幾分鍾,可他們卻既沒有見到什麽族長,也沒有熟悉的商販或旅店。甚至布姆覺得這裡就是一片巨大的露營地,只不過恰巧今天的住客全部都是魚人族。
“請問各位是遠道而來的商團成員,還是偶然路經此地的旅人?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進來喝杯麥酒。”古蒂的聲音打破了那種尷尬的氣氛,布姆聞言抬頭望向前方,只見一個老婦人正向自己招手。
“我們是結伴遊歷異族大陸的旅者,因為好奇魚人族的傳聞,適才沒有提前知會,便冒然來訪。”布姆雖然平時沉默寡言,但這種表面功夫卻絲毫不輸活了四百多年的克莉絲汀。這是他身為奧古城孤兒的生存技能,更是千錘百煉後的完美偽裝。
六花聞言直翻白眼,小丫頭最是了解布姆,所以只要是在布姆展露出這副惡心的微笑時,那就最好一個字都別信,最好聽都別聽。然而克莉絲汀則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很喜歡布姆這種狀態,最燃虛假,可卻是這個世界最主流的表現。
“你是純血美人魚?!哎呀呀,認識斯庫拉嘛,我們與她還是很有交情的!”走進皮帳後,未等古蒂或布姆再次寒暄酬酢,六花便開口嚷嚷道。
只不過對於小丫頭的好感倍增, 古蒂那原本燦爛的笑容卻瞬間凝固,不過又瞬間冰雪消融。然而這種變化六花雖沒有察覺,但布姆與克莉絲汀卻盡收眼底。二人對視一眼,隨即感覺這個魚人部落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呵呵,小姐您說笑了,美人魚斯庫拉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但我們魚人族卻是生活在燧石盆地中的異族,與那位大人應該沒什麽關系。”
“別說這些了,一路來到這裡應該也累了吧,快點坐下喝杯麥酒,我那邊還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辭了。”古蒂說罷,也不等布姆一行人是否同意,便快速轉身走出了皮帳。而在走出皮帳的瞬間,古蒂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痛苦之色,但隨即卻又恢復如常。
“咦?她一定是個純血美人魚呀,為什麽會不認識斯庫拉呢?難道人魚族還有旁系親戚不成?”六花歪著小腦袋,有些不解的嘟囔道。
“你是不是有病?這種話也能隨便告訴一個陌生人,就不怕人家與美人魚斯庫拉有仇,然後因此而遷怒於咱們。”布姆聞言抬手敲了一下六花的後腦杓,隨即坐在地上,從儲物袋裡取出了自己的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