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臨，六花翻看著小說，布姆則祭出了黑木法杖。既然無事可做，倒不如再修煉一下。

六花見此情形，悄悄將魔晶影燈點亮。既然對門的暗精靈克莉絲汀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布姆空間系魔法師的秘密就絕對要小心提防。

六花砸吧著嘴，似乎還在回味那兩塊紅糖糕的味道。而布姆身邊的魔力光帶，則越來越閃亮。

最近這些天，布姆體內一直都保持著充盈的魔力儲備，並且在這處小院內，他也完全適應了初階魔法師的狀態。

而之所以讓他產生了向中階魔法師衝擊的念頭，則自然歸屬於六花的功勞。通過改變魔法陣的外貌，布姆獲得了更遠的視野。

如果說原來的他只能瞧見十米外的景色，那現在則可以遙望到地平線的夕陽。這種感悟雖然不會直接體現在實力上，但卻能指引其走向巔峰。

“魔力感知良好，地點安全，無人打擾。”布姆如是想著，逐漸將心神與體內魔力融為一體。

時間仿佛過去了數天，又好似僅僅走過了一秒。布姆失去了空間感，失去了人類的軀體，正從天上急速下降。

冰冷的海水如此熟悉，四周的魚群依舊如故。在前一次那慘痛的經歷後，布姆瞬間躲進了礁石中。

“這裡不是自己第一次來過的那片海洋，至少不是相同的深度。”

“沒有一絲陽光，說明此地距離海面很遠，遠到連溫度都更加冰冷。”

“憑空出現的旋渦更加凶險，並且其他同類們的體型也遠超自己。”

“獲得認同！應該只有如此，才能進階成功！”

布姆待思考了一陣後，才再次現身。但本打算偷襲的他，卻不知自己早已被其他同類盯上。

只見一條淡藍色的魚悄然而至，雖然其沒有利齒尖牙，也沒有長長的撞角，但速度卻快得異常。

擦身而過，布姆隻感覺下腹處一陣劇痛，鮮血便從中湧出。可那個偷襲者，卻早已遠遁而去。

或許是因為這股血腥之氣，另一條紅色的魚扭頭，貪婪的打量起布姆。強壯的軀體，堪比刀子般的口器，布姆極力遊向遠方，但卻還是損失了一塊鱗肉。

滿是藍色斑點的尖刺，劃破了他的額頭。呈現土黃的尾鰭，又將其拍進旋渦中。這片區域因布姆的出現而混亂不堪，魚群暴走，鮮血橫流。

布姆靜靜躺在海床上，本想自己必定會因此而喪命，可整個空間卻再次陷入了死寂。雖然魚群早已不見蹤影，可危險卻從未退散。

繽紛絢爛的珊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猶如天幕般的水母群一點點崩壞。布姆忘記了疼痛，也喪失了呼吸能力。

魔力消耗殆盡，精疲力竭的他陷入沉睡。他的身體緩緩向上浮去，最終脫離了海面，衝向高空。

刺眼的光芒使其恢復了意識，布姆扭頭向下望去，海洋依舊是那片海洋，自己的身體也依舊是一條白色小魚。

身上的創傷好似從未出現，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外，竟然出奇的完整。可他卻知道，自己進階失敗了，敗得十分徹底，敗得毫無招架之力。

視角轉回到高庭小院內，六花不知道布姆正在經歷著什麽，但她的臉色卻早已一片慘白。

丸藥整齊擺放在床頭，先前采購的藥劑悉數取出。本來如常修煉的布姆突然暴走，那平日裡溫和的魔力光帶，更是扭曲纏繞。

然而從始至終，時間也才過去了半個小時。甚至六花連嘴中的零食還未咀嚼乾淨，便被布姆的異狀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六花雖然不是魔法師，但卻整天與布姆混在一起，

耳濡目染下自然知曉決不可強行中斷對方修煉。等，她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等。等待著布姆再次清醒，或者因昏睡而恢復正常。但最糟糕的情形卻還是發生了，一抹殷紅噴射進水盆中。

布姆緩緩掙開雙眼，其身邊的魔力光帶也因此而消散。待見到六花的表情後，他自然想開口安慰幾句。

但卻沒成想，又或者說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因魔力絮亂的傷勢再難壓製，鮮血率先從口中噴湧而出。

“哥哥，你這是怎麽了?我...我現在就去給你找個巨魔巫醫來！”六花慌忙起身，但手臂卻被布姆拉住。

“沒...沒事，只不過是進階失敗了而已，可惜了那塊上品魔晶。”布姆強打起精神，拒絕六花的攙扶，獨自走出房門。

月光落滿全身，徐徐微風吹動著黑袍。身後的六花緊咬著嘴唇，但卻沒有再向前一步。

直到此時，布姆還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或許在他的潛意識中，始終充斥著一股對力量的執著。

“不能變強，就不能保護自己最在意的人，更不能承諾任何事情。”

“為什麽我這麽努力，不惜完全拋棄生活，但依舊如此無能。”

“我想成為大魔導師，我想成為站在那巔峰上的強者，想親手保護自己的妹妹，想不再見到任何悲傷。”

“六花，每一個雨夜你都會這麽想吧， 這種感覺還真是討厭啊。”

扭頭看向六花，魔晶粉末從其指縫間緩緩飄散，布姆的神態雖然依舊有些萎靡，但卻恢復了大半。

片刻鍾後，布姆在服下了幾顆藥丸後陷入沉睡，而六花見此無恙，也熄滅了魔晶影燈。

可次日清晨，六花卻呆呆的看向布姆。對方不但早早起床，甚至還吃完了早餐。黑木法杖漂浮於空中，熟悉的魔力光帶再次出現。

六花歎了口氣，隨即從次元空間裡取出一些肉干，混合著茶水咀嚼起來。既然哥哥不肯放棄進階，那至少今天自己決不能離開房間。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六花也從原本的神經緊繃，到興致缺缺，最後竟然玩弄起了頭頂的那撮呆毛。

“哼！臭哥哥，大壞蛋！不能進階就算了唄，魔法師有什麽好的。”六花打了個哈欠，緩緩閉上了雙眼。

陽光透過玻璃窗，將房間內烘烤得愈發溫暖。布姆毫無停止修煉的意思，但卻也不會在輕易嘗試進階。

失敗對布姆而言不算什麽，因為在他的十三年中，早已嘗遍了各種失敗。這次進階失敗，不代表下次也會失敗，更不代表永遠失敗。

房間裡靜悄悄的，左邊是從布姆身體內不斷散發出的執念。而右邊酣睡的六花，也以她的方式陪伴。

一步之遙，好似隔海望山。而布姆此時要做的，便是鎖定目標，不斷前行。站在原地或許不會跌倒，可卻注定失敗。而腳下所謂的荊棘，則會在成功時綻放出最絢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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