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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今生》第105章 入宮(二)
  但很快他們都安靜下來,連大氣也不敢出,因為他們看見萬青同時抽出了三隻箭。

  萬青再次進入沉思,他即將挑戰一個從未成功過的壯舉。

  他的雙臂略微有些抖動,因為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在道:這是半年多來你第一次觸摸弓箭;但同時另一個聲音又在問:此刻狀態上佳、信心飽滿,你不趁現在,更待何時?

  他沒有再去回憶各項要領,而是努力回想那些高興的事:阿爺獎勵的零花錢,阿娘做的新鞋,私塾老先生的頷首微笑,寫著自己名字的任命書,她在梅花下……不,不能想她,想影娘!

  清清的池塘,幽幽的花香,影娘的大眼睛一閃一閃,她由衷地道:“萬青哥哥,你一定能行!”

  萬青倏地睜開眼,抬臂、搭箭、拉弓、瞄準、放弦,動作一氣呵成。

  連續三聲悶響傳來,練武場一片沸騰。第一個跳起來的正是萬青。鐵胎弓不知被他仍到何處,他連續用握拳和跳躍來表達心中的激動。

  等他的情緒稍微恢復平靜,人群中走出一人,近前道:“萬人敵名不虛傳,殷某今始信之。”

  萬青忙躬身道:“小子班門弄斧,一時得意忘形,請殷公子見諒。”

  殷公子笑道:“何必謙虛?閣下之神箭術,家嚴麾下也未必有人可以匹敵。”

  未等萬青再謙辭,已被殷公子抓住手腕,道:“怎麽不見四郎?走,找他去。”

  一刻鍾後,殷公子在會客廳道:“四郎萬郎不提前打招呼,只能拿些尋常飲食招待,勿怪,勿怪。”

  胡四郎笑道:“跟你府上人我得客客氣氣,跟你才不會客氣。來,嘗嘗你家的飲食。”

  待有五六分飽後,殷公子道:“四郎,我有個不情之請,你可別舍不得。”

  胡四郎道:“哈哈,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不用問我,萬郎並不屬於我手下,你直接問他。”

  殷公子用手虛點了胡四郎幾下,回頭對萬青道:“萬郎可肯入羽林軍,屈就家嚴麾下?”

  萬青起身道:“非是在下不識抬舉,只是當初曾立下誓言:此生不再入軍營一步,若違誓則第一個被祭旗。更何況昔日上司也在禁軍,在下實不願見到此人。還請公子見諒。”

  一旁的胡四郎道:“萬郎是實心腸之人,不會用謊話誑你。”

  殷公子歎道:“有如此才,而使之淪落不偶,宰相之過也。③”

  萬青道:“公子謬誇,在下實不敢當。其實大丈夫在世,未必一定食祿封侯。如今在下惟願挑戰三俊傑成功,重振清風拳威名於武林,也是為關隴英雄爭回臉面。還望公子施以援手。”

  胡四郎接過話頭道:“眼下萬郎有個大難題,思來想去,唯有求助於令尊上柱國。”

  殷公子詫異道:“什麽難題?只要殷某能幫上忙的,一定義不容辭。”

  但等他聽萬青講完,仍是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未再開口。

  萬青掩飾住失望,道:“在下也知此事十分不妥,多有打擾。”

  殷公子連連搖手道:“萬郎莫要誤會。此事若可由家嚴一人辦妥,在下早替他應允了。你們知道,羽林軍只是皇宮守衛之一部,且羽林軍也並非鐵板一塊。在下是擔心家嚴以此為由推脫。”

  胡四郎想了想,道:“這樣,見令尊後在下謊稱是恩師之意,令尊當不至於一口回絕。”

  萬青感到後果愈發嚴重,忙道:“不行吧?若被上柱國和開國侯知道,

該如何是好?”  胡四郎道:“大禮不辭小讓,若事事循規蹈矩,此事焉有成功之望?”

  殷公子也道:“無妨,大不了我再在書房住上兩三月,哈哈。”

  萬青一想眼下已沒有退路,遂不再吭聲,靜聽殷公子與胡四郎商議。

  最後殷公子道:“事不宜遲,馬上備車去北衙④。”

  在去禁軍衙門的路上,殷公子忽然問道:“萬郎是否尚未婚配?”

  萬青暗自叫苦,望了眼胡四郎,道:“確實如此,四郎曾想撮合四嫂的一位表妹與在下。只是那位姑娘認為在下是個只會拳腳的粗人,不大看得上。”

  胡四郎笑道:“有句俗話講:挑貨的才是買貨的。萬郎沒聽說過嗎?”

  見萬青尷尬得無言以對,殷公子不禁哈哈大笑。

  不多會到了北衙,三人向正門走去。萬青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神色大變,立即躲在殷公子身後。

  殷公子瞧出端倪,低聲問道:“怎麽?有萬郎不願見的人?”

  萬青低頭道:“正是,他叫王繼元,曾與在下共事。”

  那邊,王繼元身著深青色⑤官服,正向一名身著深綠官服和另一名深著淺綠官服的官員辭別。他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顯得遊刃有余。若不是都穿著官服,可能會以為官階更高、年齡更大的那兩位是他下級。

  胡四郎輕輕拉著殷公子到路旁,背過身遮住萬青,一直等到王繼元走遠。

  殷公子轉過身,望著王繼元走過,低聲道:“腰牌是南衙左金吾衛的,官袍正八品下,嗯,旅帥。”

  萬青不希望多生事端,忙道:“他與在下並無舊仇,只是不想讓昔日上司知曉。”

  殷公子點點頭,道:“殷某知道你的昔日上司是誰了。哼,楊氏黨羽,必無好下場。”

  胡四郎忙道:“殷兄小聲,小心隔牆有耳。”

  殷公子降低音調,但仍一臉不屑道:“不信他能把手伸進北衙,也不信滿朝勳貴甘作外戚走狗。”

  等靠近正門,殷公子向守衛做個手勢,表示“這兩人是我帶來的”,守衛點頭沒有阻攔。

  一路不停有人與殷公子打招呼,殷公子則抱拳回應。

  在一座大廳前,殷公子招手讓值崗軍士近前,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軍士連連點頭,迅速跑進廳內。

  不一會,軍士回來,低聲道:“殷公請你們在側廳稍候。”

  殷公子與胡四郎在前面一半走一邊低聲談笑。而萬青望著似曾熟悉的周圍,想到剛看到的王繼元,不禁心潮澎湃,最終歎口氣,低頭跟著進了側廳。

  三人還沒坐穩,只見屏風後走出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卻精神矍鑠、器宇軒昂。

  一直高視闊步的殷公子變得老老實實,長揖道:“孩子拜見大人,請恕孩兒擅自離莊之過。”

  萬青跟著胡四郎一起參拜道:“晚輩胡四、萬青拜見上柱國。”

  上柱國沒有理睬殷公子,直接過來攔住胡四郎,道:“賢侄免禮,褒城侯他老人家可好?”

  胡四郎道:“回上柱國,恩師為免小人猜疑,以煉丹修道自怡。少了俗務打擾,身體更強健。”

  上柱國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今天賢侄前來,褒城侯有何吩咐?”

  胡四郎忙道:“沒有。恩師經常告誡弟子們,上柱國等前輩身負重責,政務繁忙,若無十分要緊之事不得打擾。晚輩此次是瞞著恩師來的,望上柱國見諒。”

  上柱國示意眾人落座。萬青在胡四郎身邊坐下,卻見殷公子立在上柱國身後,一時不知該不該站起。

  幸虧上柱國並未留意他,繼續對胡四郎道:“能為褒城侯門下翹楚出力,乃老夫之幸也。”

  胡四郎忙推辭道:“不敢當。晚輩尚未做出值得任何稱道之事,如何敢與諸位師兄弟相提並論?”

  上柱國大笑,然後將頭湊近道:“比如這一件?”

  胡四郎低首行揖,道:“來路上公子一直在勸晚輩打消念頭,但季布一諾勝於千金,晚輩不想失信於朋友。且晚輩生來倔強,越是難題越要試一試。故而軟磨硬泡,強讓公子帶我二人前來,請上柱國海涵。”

  上柱國回過頭對殷公子道:“你若能學得胡郎之五六分,吾願足矣。”

  殷公子恭恭敬敬地道:“是。”

  上柱國這才將目光移到萬青身上,道:“那麽,閣下給胡郎出的是什麽難題?”

  萬青早想好了應對,叉手道:“稟上柱國,近年來武林中三俊傑名聲顯赫,顯得關隴豪傑碌碌無為,累及褒城侯名聲,鐵血男兒自不能熟視無睹。晚輩不懼身微技劣,欲與胡四官人一道挑戰三俊傑。至於晚輩之難題,便是懷疑本門武功歷代相傳時有重大謬誤。為正本溯源,唯有入大明宮三清觀查驗祖師遺著。”

  見上柱國將眼光移回自己,胡四郎道:“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裡,若不早早勘誤,必誤入歧途。”

  稍後,他又補充道:“萬郎若能挑戰三俊傑成功,恩師也將收他為關門弟子。”

  殷公子忽然道:“除了閱覽三清觀道家典籍,萬郎是否還有打算?”

  萬青很快明白殷公子用意,道:“晚輩隻去三清觀,不會亂翻無關典籍,保證最終全部複原。”

  胡四郎接著道:“晚輩願以全家性命擔保,萬郎絕不會滋事,更不會有歹意。”

  上柱國撫須沉思良久,道:“既然如此,老夫豈能不相信二位賢侄?稍等。”

  他走到廳門,將值崗軍士招至近前低聲詢問幾句,然後走回道:“近幾天負責三清觀的是尉遲與赫連將軍,距離他們那兒也不遠,老夫帶你們過去,一起商量對策。”

  萬青喜出望外,不曾想上柱國竟如此痛快答應,連連道:“謝上柱國,謝上柱國。”

  胡四郎卻顯得比較平淡,他道:“晚輩謝過上柱國。”

  上柱國微微頷首,吩咐殷公子道:“前面帶路。”

  出側廳不遠,一位下屬跑來向上柱國稟報什麽事。萬青與胡四郎稍稍離遠。

  胡四郎趁機低聲道:“一會小心那二位將軍借故推托。”

  萬青頗覺奇怪,低聲道:“這是為何?”

  胡四郎裝著指點周圍,口中道:“上柱國若真心答應,應該把二人叫來,私下安排即可。如今去他們那裡,怕是用二人之口回絕我們。唉,但願只是我多心。”

  萬青著實吃了一驚,正要仔細詢問,那邊下屬已稟報完畢,胡四郎示意萬青靠攏過去。

  走進一間大堂,上柱國高聲道:“尉遲、赫連可在?”

  兩名武將奔至跟前,道:“末將拜見殷將公。”二人均是虎背熊腰,一人長須,另一人戟髯。

  上柱國一邊道:“免禮,免禮。”一邊向他們使個眼色。

  長須將會意,回頭吩咐道:“今兒天氣炎熱,你們不忙的話,去外邊涼快涼快。”

  大堂內其余人紛紛應答:“是。”很快走個精光。萬青見狀心裡踏實不少。

  上柱國這才道:“這位是尉遲都尉,這位是赫連都尉。這位是褒城侯高足胡四郎君,這位是……褒城侯候選弟子萬郎君。還有犬子,諸位都認識。”

  所有人均拱手道:“久仰,久仰。”

  上柱國接著道:“這裡沒有外人,老夫就直言了。是這樣,萬郎君與胡郎君欲挑戰三俊傑,以振褒城侯及關隴豪傑之名。為此萬郎君需去大明宮三清觀查看祖輩遺著,你二人看看能否行個方便?”

  尉遲是長須之人,他望了一眼赫連,笑道:“既然殷公開口,又事關褒城侯,豈敢不從命?”

  赫連雖也在笑,卻透出一股怪異。他對萬青道:“閣下姓萬名青,祖師是清風子,對不對?”

  萬青一驚,想到他姓氏,頓生不祥的預感。他沉住氣,道:“正是在下。請問閣下如何得知?”

  赫連笑容中的怪異更加明顯,他道:“這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你認識牤牛兒嗎?論熊羆社的輩分,他該稱呼在下師伯。月前他才向我提起過你,想不到這麽快能見到真人。”

  萬青下意識地向其他人望去,只見上柱國和尉遲均一臉輕松,而胡四郎與殷公子均面色沉重。

  他靈機一動,道:“赫連前輩是大隱於朝的高人,莫非仍放不下百余年前的恩怨?”

  赫連一怔之後,點頭道:“這話講的真好!在下想不答應也不行了。”

  一句話就解決了問題?看來開國侯的面子誰都得給。

  萬青長出口氣,正要稱謝,赫連卻臉色一沉道:“在下雖然答應,還有兩位朋友沒有答應。”

  兩位朋友?尉遲算一個的話,另一個在哪?萬青不解地道:“不知前輩兩位朋友是誰?現在何處?”

  赫連仰天哈哈大笑,然後揚起雙拳道:“這就是那兩位朋友!閣下若能勝得了他們, 一切都好商量;若是不能,休怪在下鐵面無私,不肯通融。”

  一旁上柱國怒道:“赫連!你這是何意?怎麽,連老夫和褒城侯的面子也不給?”

  赫連叉手道:“殷公休怪。您不知道,他家清風拳的祖師與末將先祖有極大過節,熊羆社與彪豹館爭鬥更眾所周知,若輕易讓他得逞,在下如何面見族親與師門?望殷公海涵。”

  一直沒怎麽開口的尉遲勸解道:“殷公息怒,私放外人入宮,最重可至滅族。這位郎君不顯出真本事,末將也難免心中不服。您看這樣行否?只要他能打成平手,末將願替赫連兄答應此事。”

  赫連點頭道:“也罷,瞧在他是晚輩的份上,平手就算他贏。”

  上柱國仍臉帶怒氣,但萬青明白其實他是與尉遲、赫連在共同唱戲,遂道:“晚輩遵命。”

  赫連又仰天大笑,道:“很好!請移步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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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此句為武則天見到駱賓王起草的《為徐敬業討武曌檄》時的感慨之言。

  ④唐朝時,京城禁軍分為北衙和南衙兩部。因皇宮大多位於北部,北衙統管以左右以羽林軍為首的六衛禁軍,屬於皇室私兵,而其余以原府兵為基礎的十二衛(包括左右金吾衛)禁軍則歸南衙指揮。

  ⑤唐朝規定各品級官服的顏色,三品以上為紫色,四品為深紅,五品為淺紅,六品為深綠,七品為淺綠,八品為深青,九品為淺青。而無官級人員及普通百姓只能穿黑、白和其它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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