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七切之靈刃

　　天海市奉賢區，楚家別墅。

　　房間裡的東西已經被少年清理乾淨，連床鋪都被挪到了另一邊。

　　原本窗口邊上的位置有一副小桌椅，現在椅子已經被搬走了，只剩下那張桌子，還蒙上了一層白布。

　　米白色的床簾並沒有拉上，窗外的月光和星光照射進來，照亮了桌面的一小片范圍。

　　桌面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幾樣東西:七根白色的蠟燭、一把匕首模樣的水果刀、幾張畫了奇怪的符號的黃紙、一個小小的煙灰缸、一個打火機、一小撮看上去像是草藥的東西，還有一枚“仿古銅錢”。

　　白蠟燭和水果刀是回來的路上買的，那幾張黃紙是當時買符籙的時候順手買的幾張苦艾草做的空白符紙。

　　雖然楚梓軒自己並不會製作“符籙”，但苦艾草製作的符紙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微弱“靈性”。這種在神秘學上本身就具有特殊原因的物品都是很好的施法素材。熟習玄學或神秘學的那些禁忌知識的研究者，能夠熟練地辨別這些凡俗中能夠得到的材料對應的領域，將其運用在不同的儀式和發生上，以求施展更強的力量。

　　雖然楚梓軒在這方面只是個半吊子，不過利用材料本身的“靈性”來提升法術的最終效果和抵消法術準備不充分的缺陷這種事情，他還是比較有心得的。

　　他現在準備進行的是一個“注魔儀式”，被稱之為“七切之靈刃”。

　　“注魔儀式”，顧名思義是一種通過儀式，將魔力以及一些本身就具有“靈性”和“法力”的物品中的“魔力”注入到其他物品中去。一般來說，一個完整的“注魔儀式”需要“魔力”、“注魔物”、“注魔符陣”、“犧牲”和“見證”五個必要元素。

　　最原始的“注魔儀式”，據說是在刻有符文的巨石陣裡吟唱那些不可名狀者的頌歌，將物品放置在巨石的頂端，然後殺死一個活人來完成的。

　　當然，作為“文明人”的楚梓軒自然不可能用這種原始而“野蠻”的方式去進行一次“注魔”。他想要使用的這個法術，是從「深邃之瞳」那裡抽取來的「咒術卡」中習得的。作為被簡化過了的“注魔儀式”，施法者不必要準備巨大的“符陣”和“活牲”作為“犧牲”，鮮血作為代替品在這個法術中成為了媒介。

　　作為“簡化”的代價，注魔的物品不僅是一次性的，而且僅限本人使用，並且還要付出“意志”屬性——也就是“心意的力量”作為抵押，直到“解放”使用了這個道具才能“取回”。如果在使用前被破壞，那麽很抱歉，你“心意的力量”就永久地丟失了。

　　正是因為這樣的種種限制，楚梓軒並不是很喜歡這個法術，但是作為缺少“法術攻擊”手段的自己在必要時也不得不製作出這個“七切靈刃”作為防身和戰鬥的手段。

　　少年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將近次日零點，便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始“儀式”。

　　關上房間裡的燈，讓整個房間只剩下窗外星空和月亮發出的光芒，少年將手機收在一旁，神情肅穆地走到鋪著白布的桌子面前，跪在了窗口。

　　這個儀式“注魔”的對象其實並不是那把水果刀——其實按照最標準的做法，應該用的是一種特製的火焰形狀的彎曲的獻祭刀，但匆匆之下楚梓軒也沒法拿到這種東西，隻好招了把“有點故事”的水果刀作為代替品——而是那枚本身就具有一點點“法力”的仿古銅錢。

　　“七切之靈刃”這個儀式的本質是將“刀刃”的“概念”和魔力注入到一個本身就具有“附魔”或者儲存有“魔力”或者“意志”的器具上，然後在需要的時候將其解放出來，化為靈體的“刀刃”，成為施法者的武器。

　　這種做法的副作用是“解放”出靈體刀刃的時候，那個作為“憑依”的注魔物品原本的靈性和法力會流失，化為“靈體刀刃”的一部分強化“靈體刀刃”的力量，而這個“憑依”也會因此損毀、破碎，成為真真正正的“消耗品”。

　　這種做法就有一些像“寶石魔術”，將整個“魔術”的魔術回路印刻到寶石中，沒施展一個法術消耗一顆寶石……

　　總之法爺就是個要錢的職業，但這個世界的“法爺”不僅不能賺錢，還讓這些“法爺”深受其害……

　　跪在桌子前的楚梓軒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物品，然後首先點燃了那一撮看上去有些乾枯的藥草。

　　把那一撮“藥草”放到煙灰缸裡，看上去似乎燃燒得挺慢，能夠維持很長一會。

　　拿起水果刀，在“藥草”的火焰上過了過，做了簡單的“高溫灼燒滅菌法”，楚梓軒輕輕把水果刀在活躍的旁邊逆時針轉了四圈，等刀刃冷卻了之後，在火焰上方輕輕給手上刮開一個傷口，讓血液流出來。讓血液沾染在刀刃上，其中幾滴滴在了煙灰缸裡，很快就被火焰的高溫蒸發了其中的水分。

　　等到流出的血液差不多了，楚梓軒飛快地用刀做筆，以血為墨，在白色的桌布上畫出了一個變形的七角星，一個倒三角和一個正三角，一隻眼睛，一把刀和一些奇怪的符形。

　　做完這些，楚梓軒就把刀架在了火焰上，扯來一個創可貼貼在傷口上，然後飛快地把七根蠟燭點燃，擺在七角星的七個角上，口中開始吟誦起奇怪的咒文。

　　曾有人提出了一個難以證明的假設，聲稱一切“法術”的力量來源都是“偉大者”的意志，使用“法術”的本質，就是向那些足以扭曲“法則”的存在亦或者“法則”本身去“借用”或者“竊取”力量。

　　大部分法術的禱言中都有某些強大存在的“名”或者“暗示”，這似乎一定程度上證明了這種說法，但曾有不怕死的做死者試圖在去掉了“指向”那些存在的詞匯後雖然因為法術的不完整受到了反噬，但還是成功地使用出了許多的“魔法”，令這種說法的可信度變得有些“撲朔迷離”。

　　楚梓軒不知道這種說法的真假，但是他牢記一個準則，就是有著陌生存在的“名”的咒語不要去亂念。畢竟不了解這個“存在”的性質， 這種貿然的嘗試往往會引來各種災禍。即使知道咒文“指向”的是誰，這種咒文他也不敢亂用。

　　但是，“注魔儀式”是一個例外，“見證”必須具有一定的位格才能完成一次完整的“注魔”，這就意味著無論如何他都需要引來一個存在的“目光”。

　　將那枚“仿古銅錢”放在火焰旁，楚梓軒拿起那一疊“符紙”，在火焰上轉了一圈之後按照一筆畫七芒星的順序將七張畫著奇怪的符號的“符紙”在蠟燭上點燃，然後丟進火焰之中。

　　依稀可見，那其中似乎有一個漆黑的、全然沒有瞳孔和虹膜的“眼睛”的記號。

　　——那本來是指向「深邃之瞳」的符號，但“眼眶”中的一切都被他塗黑，以期指向自己身上這個一直“無法鏈接服務器”的“系統”。

　　悄悄調出自己的面板，看著正常情況下不會閃爍著紅色感歎號的提示框中“無法鏈接服務器”那一行字之上浮現了新的文字:“檢測到異常新號，正在上傳……上傳失敗！請檢查網絡連接！”

　　嘴角露出了意義不明的微笑，楚梓軒將“仿古銅錢”丟進了火焰之中，嘴裡繼續吟唱著咒文，腦海中冥想著“銅錢”和“刀刃”的形象。

　　火焰漸漸開始黯淡了，其中一摸似乎轉變成了深邃的黑色，而火焰上的水果刀上原本沾染了血跡的地方忽然飛快地生鏽，鏽跡很快遍布了整個刀刃，然後就像埋藏了千百年一樣被腐蝕、斷裂，最終消失。

　　隻留下灰燼中，一枚銅錢安靜地躺在那裡，似乎散發出淡淡的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