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發酵的茶有很多，不一定非要普洱。比如湖南灰茶，湖北老青茶，四川邊茶……”何有田的聲音此時有點微微發抖。這個張警官肯定是發現了什麽，不過不能這麽快就繳械投降，誰知道他是不是只知道一些風吹草動，來詐我的呢?

“這些茶你這都有嗎?”狗蛋子含著笑問。

何有田聽到這兒沉默了。本來嘛，這些茶又沒被仁波切開過光，攢那麽多幹啥?

“我就要普洱。”狗蛋子堅定地說。

“好說，我這就給你拿！二百斤啊。”何有田一咬牙，轉身就向儲物室走。

“感覺不出來，反正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背後總是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無論我走到哪裡。”碧天鷲想了想，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抬頭看看蕭正:“不過你們那個程警官真的是個神人。”

“為什麽?”徐柔麗搶在蕭正之前好奇地問，這是她一直都很想知道的問題。

“其實從第一次和他見面我就知道了。”

但他交代的一個情況很重要，這也解開了這兩天一直縈繞在專案組心頭上的疑團:這五個保安究竟是怎樣才能做到如此統一的行動，以至於幾乎把整個瀘榆市安宮系統耍得如此狼狽不堪的。那就是安信在一個月前獨自吩咐大個一旦自己遇到了什麽不測，讓他在聽到要重新選隊長的暗語後連夜按規劃的線路兜圈子。

“那碧天鷲為什麽還要告訴你這些?他一直都想親手報仇的。”徐柔麗接著問。

“他當然想。但他想清楚了厲害得失後決定還是向我坦白比較好。”蕭正說到這兒用手比劃了一下想喝水的意思。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那邊段竹萱站起了身直接從辦公桌上拿過自己的茶杯遞了過去，蕭正想都沒想接過來就一飲而盡。這一幕提醒了一直站在徐柔麗身後垂手聽令的‘小英子’狗蛋子，他轉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徐柔麗。沒等徐柔麗伸手，眼尖的程賓實一把就搶了過去。

剛走進大廳，蕭正就搶在程賓實前面，一指門口的那張辦公桌:“你就坐在這兒。”

程賓實笑著說:“這個座位很特別，因為以前是……”

我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想看清這些特征都不困難，唯一看不見的就是脖頸後的那顆紅痣。至於死者的臉部現在都已經有巨人觀的樣貌了。如果認得就是認得，如果認不得就是離得再近那也認不得。”

“倒也是。”程賓實點點頭，細細地想了想後又不死心地進一步追問:“難道就沒有人剛剛才趕來，還沒來得及認出來嗎?結果被我們一問就認出來了。”

蕭正知道程賓實接下來要說什麽，趕緊打斷:“……是另外一張椅子，我特地給你新換的。新的這張木椅很軟和，松木的，你坐上去試試。”

狗蛋子興奮地坐下去，左摸摸，右瞅瞅。蕭正一邊得意地看著狗蛋子，一邊謹慎地以“這是我的老鄉”這麽一個虛假的借口來阻攔任何一個想過來詢問情況的別的警察，決不能讓他們暴露這個位置原先是自己的。

他要讓狗蛋子覺得他蕭正一直都待他不薄，不管是在哪兒。反正沒有幾分鍾就要下班了，下午有的是合適的借口不讓狗蛋子過來，只要混過了今天就可以了，明天再說明天的事。當然他這麽做還存有另外一個目的。

“如果碧天鷲把人撞傷那麽按照約定他是得不到那個仇人信息的，如果按照約定把人撞死了那就不是還能不能報仇的問題，而是背負著殺人罪名該怎樣逃脫警察追捕的問題，這可不是碧天鷲願意接受的結果。

要想得其所願除非他能找到一個死忠來替自己擔罪。

可他不是安信，找不到那樣的人。而且就算是真的能如碧天鷲所願報了仇，他其實這時又有了一個新的仇人，就是唐豔茹本人！雖然唐豔茹只是以慕正豪一個知情手下的身份和碧天鷲談的，但碧天鷲認定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黑明豺，否則他不可能對這些內幕了如指掌。碧天鷲之所以願意再次和我合作，也是想利用我把真正的黑明豺找出來。”

路上的所有細節安信都做了詳細的分解演示及相關的動作要領，甚至還親自帶他預演了一遍。而安信給出的理由就是讓大個為自己爭取到足夠的越獄時間，大個居然也相信了！當然最後的投案自首也是安信授意的。大個剛開始不大接受自己的這個結閣，他原本是想趁跟蹤的警察一不留神的機會就腳底抹油的。

但後來想想安信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自己掩護鄉親們轉移，如果最後不讓偽軍抓住掉兩斤肉是有些說不過去。總的來說大個對自己的表現基本滿意。唯一的瑕疵就是他那天晚上臨出門的時候沒開燈摸錯了兜，否則他完全不會像實際情況那樣狼狽不堪。 雖說還不至於一路上香車美女陪伴，但也不會窘迫到最後需要爬到派出所討雞蛋面吃的地步。

碧天鷲臉上充滿了崇敬的表情:“他一看見我就把我的底細說得一清二楚。說真的，這幾年從來沒有人對我有這麽了解過。在徐樂聞被殺之後我仔細想了想他那幾天在龍橋公寓的所有行為細節，這才有了新的感悟。他隱藏得真好！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徐樂聞身上，而他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都在蕭綠蓉身上。

每次蕭綠蓉回來他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蕭綠蓉手裡拿的東西，無論是日用百貨還是黃瓜豬肉，從來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我想他一直都在懷疑蕭綠蓉會對徐樂聞下手，這個我真的連想都沒想過。

“我要的是‘大益7542’！二百斤‘大益7542’！”狗蛋子在後面提高聲音大聲吩咐。

何有田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趕忙用手扶著旁邊的門框，才勉強立住。

‘大益7542’並不是什麽名貴茶葉，利潤空間也不大，以這位張警官的年齡來看那一段大風大浪他不可能經歷過。現在他直接說出‘大益7542’，而且開口就是二百斤，搞不好他真的是有備而來，過去的一些事他應該是知道些端倪的。不過他肯定不可能知道自己和徐樂聞之間的瓜葛，只要自己不說，難道他還會神機妙算不成?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炒茶葉虧本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做生意嘛，有賠有賺不很正常嗎?沒啥。

“張警官，我，我，我……”何有田一邊思考該如何口頭上應付狗蛋子，一邊在腦海中搜索幾個相關的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