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豔茹抬起頭，看著段竹萱。

“徐柔麗，你先回避一下。”段竹萱沒有說下去，而是回頭要求坐在她旁邊的徐柔麗。

“為啥?”徐柔麗驚訝地問。

“嗯……其實也沒啥事……你還是先回避一下，對你有好處。”段竹萱猶豫不決地磨磨嘰嘰。

“這不符合規定，審訊必須有兩個人參與。”徐柔麗感覺到段竹萱似乎有什麽事在隱瞞著自己，堅決不同意。

“你還是回避一下。我要說的和案子無關，有些事你現在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段竹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那我更不能出去了。段隊，你到底有什麽事在瞞著我?”徐柔麗態度更加堅決。

“哎，既然你願意聽那就聽吧，反正這事你遲早也要知道。”段竹萱看了看徐柔麗，又看了看唐豔茹。

“前兩天何有田被高空掉落的花盆砸傷了。徐柔麗，這你是知道的。”段竹萱一副悲憫的語氣。

“嗯，我知道，昨天我還給他送了晚飯。”徐柔麗眼睛裡含著眼淚回答。

唐豔茹心裡一驚。她知道那個花盆是有可能掉下來的，但沒想到砸到的會是何有田。當然這更可能是警方在胡扯，把何有田弄進來詐她。但那個狐狸精搔首弄姿地去送飯是什麽意思?難道作勝真的已經變心了?這更有可能，本來他跟別的女人一直都是眉來眼去的。

“昨天晚上醫院給我來了電話，就在你走後不久，我過去了一趟……你看看這個……嗯，最好能先有個思想準備。”段竹萱說完瞟了瞟徐柔麗，歎了口氣，隨後緩慢地掏出兜裡的U盤，插入電腦。

屏幕上顯示的是醫院的病房。何有田正躺在一張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幾個醫護人員正圍在旁邊緊張地搶救。突然何有田費勁地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地往外倒氣，在大聲地往外乾嘔了一口後令人恐懼地瞪大了眼睛，極力要坐起，但掙扎了兩下，身體就直挺挺地往後一倒，頭不受控制地猛然摔在枕頭上，嘴角似乎還流下了白沫。旁邊的醫生拚命地加大了自己的動作頻率，企圖竭力挽救何有田隨時都可能失去的生命。但隨著旁邊儀器雜亂無章的‘嘀嘀’聲持續作響，醫生神情黯淡地停止了自己的急救，無奈地直起身，擦擦額頭上的汗，然後脫下半邊口罩向旁邊的助手說了句什麽，助手認真地用筆在一張紙上寫著。站在另一邊的護士不相信地狠狠跺了跺腳，似乎很悲憤地哀嚎了一聲，捂著嘴閃身奪門而出……當一切歸於平靜後醫生緩慢地拔出何有田身上插著的管子，助手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來，伸手關掉攝像機。

唐豔茹和徐柔麗都同時緊張地盯著屏幕，隨著上面劇情的變化臉上顯出越來越痛苦和焦慮的神情。當然唐豔茹是真的，但徐柔麗也不能說太假的，因為她把屏幕上的何有田想象成了狗蛋子。等到灰屏的那一刻兩個人都傻傻地呆住了，接著徐柔麗哇地大喊一聲‘勝哥’然後就昏了過去。

唐豔茹本來也是要昏過去的，但徐柔麗的這一聲悲鳴反倒是讓她愣了一下，一種更複雜的心態湧了上來。病床上躺的肯定是何有田無疑，而醫生護士的搶救也是標準程序，這一點沒有什麽可以懷疑的。何有田從瀕死到死亡的整個過程也很真實可信，這種情況自己在醫院看得多了。但讓她更難過的是自己才是何有田的老婆，那個狐狸精憑什麽比自己還傷心?！憑什麽比自己先昏過去?！唐豔茹越想越氣憤，慢慢地她從剛開始的悲痛逐漸轉化成了對徐柔麗的仇恨，

而且是更加敲骨食髓般的仇恨！段竹萱暫時顧不上唐豔茹心裡那些波瀾壯闊的內心戲，而是趕緊把徐柔麗扶起身，使勁地掐人中。掐了好半天，徐柔麗這才悠悠地醒轉過來。看了一眼段竹萱後又哀嚎一聲，接著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抽著肩。唐豔茹惡狠狠地瞪著徐柔麗，眼睛裡射出一道滲人的光。

“妮，你先別哭了。”段竹萱從口袋裡默默地掏出一張紙，遞到徐柔麗面前:“你還是先把這個簽了吧。”

“這是什麽?”徐柔麗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問。

“何有田的死亡證明，需要家屬簽字……”段竹萱邊說邊默默地把桌上的筆遞給徐柔麗，同時抽出一張紙巾幫徐柔麗抹著眼淚。

“等會兒。”一直沒說話的唐豔茹此時突然開了口:“我才是作勝的老婆，她憑什麽簽字?”

徐柔麗看了看唐豔茹，梨花帶雨的臉上透著不屑:“我已經跟勝哥辦了結婚手續， 你現在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

“你們這是重婚，我和他根本就沒有離婚，你的結婚證是無效的！”唐豔茹朝徐柔麗哀嚎。

“你們幾年不在一起，已經處於事實離婚的狀態……”段竹萱在一邊耐心地解釋。

“不可能，我不同意是不可能離婚的，法律上是有規定的。”唐豔茹繼續爭辯。

“你不要忘了我是誰，我是警察！”徐柔麗擦乾眼淚後朝唐豔茹輕蔑地撇撇嘴。此時的徐柔麗和唐豔茹似乎都已經把何有田的離世放到了一邊，正在為各自的名分鬥個你死我活:“你以為沒有你我就辦不成手續了嗎?”

“不可能，為什麽作勝對你們倆這件事隻字都沒有向我沒提過?反而在解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唐豔茹厲聲質問。

“他不一直都說跟別人沒有關系的嗎?難道你這麽多年都還沒有習慣?把實話都說了那還怎麽跟你離婚，跟我結婚?你知道什麽叫緩兵之計嗎?知道什麽叫生米煮成熟飯嗎?”徐柔麗冷哼一聲，輕薄中還充滿了輕蔑。

“你……”唐豔茹一時無語。

“你什麽你。”徐柔麗得理不饒人地得意叫囂:“想看看我和勝哥的結婚證嗎?還想看看你和勝哥的離婚證嗎?要不要我拿給你?”

“作勝不是那種人！”唐豔茹無力地維護著最後一道防線。

“別作勝作勝地叫，勝哥的名字現在不是你能叫的！”徐柔麗充滿了醋意地大聲反駁唐豔茹:“勝哥早就對你受不了了，你留下的那些破視力表，鍵盤什麽亂七八糟的回去我就一把火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