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道宮之中
“監正,那少年是誰?”一個道人問道。
楊郇面色冷意籠罩,道:“蘇國之君,蘇侯。其人似有禦屍之法,將上古之屍煉為凶物,驅為己用。”
這就是楊郇的理解,畢竟那女屍身上之死氣,絕不是作假。
唯一的解釋,就是蘇國之君以秘法將屍體煉化了一具人間凶兵。
“這……”
“這蘇侯,前有上古真仙之靈相助,如今又有仙人之屍為其驅馳,又是何故?”一個中年道人,皺眉說道。
楊郇道:“靈氣潮汐,大爭之世,大氣運者如雨後春筍,蘇國之君能有這番機緣,並不奇怪。”
這時,從道宮之外走來一個青年道人,說道:“監正,去尋找永清公主的許師伯回來了。”
楊郇面色動了動,道:“讓他們進來。”
沒有多久,灰袍老道以及胖道人也進入宮中,此刻二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就是將自己先前所遇之事,盡皆道於楊郇。
“監正,擄掠五公主之妖魔,為一神照境少年假扮,身旁”灰袍老道道:“那少年似乎認識監正?”
楊郇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果然是蘇國之君!”
作為精通易數之道的大能,楊郇先前就隱隱有所猜測,擄掠五公主之人,許是一位熟人。
“那蘇侯如何說?”楊郇皺眉問道。
在他看來,蘇國之君少年雄主,不可能做出深入敵國,擄掠敵國公主這樣的無聊事情,多半是另有圖謀。
相比永清公主的安危,這位司天監正,顯然對蘇國之君為何潛入新鄭,更為關切。
灰袍道人蒼老面容上現出一抹遲疑,斟酌著言辭,道:“監正,永清公主似不是被蘇國之君擄走,似乎心甘情願隨其所走。”
能將仙道修為修至洞虛之境的人物,哪個不是人精,縱然先前只是打眼一看,就已看出一些端倪。
此言一出,道宮之中,眾位道人面色古怪。
“這蘇侯,終究是少年啊。”這時,一個長著餅臉、酒糟鼻的中年道人,猜測說道:“想來是看上永清公主,這才消效牛頭妖魔……行擄掠之事?”
這番說辭,讓道宮之中諸道覺得好笑同時,還覺得心下沒來由的一松。
楊郇皺眉道:“荒謬!能夠在年許以來,讓鄭、衛兩國喪失丟土的人君,豈是為了女色,而不顧大業之人?”
楊郇心頭的不安之感愈發強烈,這蘇國之君定然是有著圖謀!只是現在,最讓人恐懼的是,他甚至不知這蘇侯到底在圖謀什麽!
楊郇說道:“宮裡的人呢?速速將此事告知於君上。”
事實上,永清公主之安危,楊郇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不過終究是鄭君囑托,也不可不理。
“宮裡宦者還在天常殿等候,弟子這就過去。”一個青年道人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楊郇沉默了會兒,對著殿中的幾位道人,說道:“五蓮山有秘境出世,諸位道友若得空暇,可徑往探索吧。”
殿中幾位道人聞言,告辭離開。
楊郇吩咐完諸道,身形一閃,消失在雲床之上,卻是去尋李鶴遠去了。
他如果不弄清蘇侯前來新鄭,到底是在圖謀什麽,寢食不安!
……
……
夜色已深,一輪孤月懸於天際,涼風撲面。
新鄭原本離溫城邑就有數日路途,此刻蘇照帶著永清公主騰雲而行,緊趕慢趕,從晨至晚,才走了四分之一路途。
“餓了?”蘇照看了一眼漆黑天色,問道。
永清公主臉蛋兒一紅,說道:“嗯。”
蘇照笑了笑,說道:“倒是忘了,
不如前面休息一下吧,吃點兒東西。”說著,帶著鄭采兒落在一片鬱鬱山林之中,揮手之間,靈光閃爍,五光十色,一座寶閣現出,矗立在山林之中。
“這就是仙家妙法?”鄭采兒美眸熠熠,意味莫名說道。
蘇照笑道:“不過雕蟲小技罷了,我們今夜就在這裡,明日再出發。”
拉著鄭采兒的纖纖素手,進入寶閣。
一間軒敞、雅致的靜室中,蘇照揮手之間,有一些點心、水果在小幾之上擺放而出。
“只有一些水果、茶點,湊合著用些吧。”蘇照笑著說道。
鄭采兒倒是興致勃勃,說道:“水果也挺好的。”
拿起一塊兒茶點兒,正要食用,問道:“你不用些嗎?”
蘇照道:“我不餓,喝茶就好。”
說著,拿起茶杯,笑著示意了下。
鄭采兒笑道:“忘了,修道之人,可以辟谷。”
蘇照道:“不過也不是一點東西都不吃,有時,口舌之欲還是有的。”
鄭采兒用著茶點,忽而櫻唇翕動了下,道:“蘇侯,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蘇照愣怔了下,笑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永清公主眸光低垂,幽幽道:“我感受得出來。”
蘇照面上笑意微斂,說道:“許是你我之間,互相了解的太少吧。”
仔細一想,這永清公主論容貌,也是上上之選,但也不知是什麽情況,似乎提不起什麽大的興趣。
蘇照想了想,覺得大概就是,搶習慣了……太過白給,以致於沒有征服之感?
越反抗,越興奮?
這心理……多少有些問題了。
“蘇侯,那當日為何會……搶我走?”永清公主默然了會兒,抬起晶瑩剔透的眸子,幽幽看向蘇照。
有道是,喜歡藏不住,無感同樣也是藏不住的。
蘇照心道,如果不是莊詩寧出言相請,他也不會出手,只是這話如何說出口,再說也有些傷人。
蘇照想了想,終究無言。
永清公主臉蛋兒漸漸霜白,自嘲一笑,道:“蘇侯,是受人之托吧?”
蘇照怔在原地,抬眸看向永清公主,有些驚訝。
見此,永清公主芳心一顫,美眸閃爍一抹複雜之色,幽幽說道:“蘇侯身上有……詩寧的香氣,那熏香是我送給詩寧的,以特殊香料調製,我想整個新鄭,應無其他人用那種香料。”
蘇照面色古怪了下,竟有被捉奸的慌亂,道:“你……什麽時候發現嗎?”
“那晚,你回客棧之後,你我二人共睡一榻,我聞到了,一開始不敢確定,直到剛剛……”永清公主慢條斯理用著桃花糕,纖聲說道。
蘇照打量著花信少婦,詫異道:“公主殿下,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
鄭采兒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一雙狹長、明豔的美眸,略有幾分狐疑地看著蘇照,道:“你和詩寧……到底怎麽回事兒?”
蘇照笑了笑道:“公主殿下覺得呢?”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事情一下子變得有趣起來。
“一個是蘇國之君,一個是敵國夫人,我不知,還能有什麽交集?”鄭采兒玉容幽幽,美眸之中,既有惱怒,又有無奈。
如果她沒有猜錯,眼前這位少年君侯多半是……欺負了詩寧。
從對自己秋毫無犯的態度來看,詩寧……應該不是強迫的。
只是……
蘇照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問道:“公主殿下,現在,還願意和我回蘇國嗎?”
鄭采兒忽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寧願自己不知道,可世間之事,就是偏偏這麽造化弄人。
詩寧和自家弟弟琴瑟和鳴,這人為何要……
沉默了一會兒,鄭采兒忽地開口說道:“蘇侯,先前曾言將我許之以國中大將?”
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