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
聽著徐貞之言,蘇照笑了笑,知道這是徐貞以示委屈,就是攬過徐貞的削肩,笑道:“別說什麽累不累的,孤如今可離不開你,前面禦史的話,你別太放在心上,那奏章,孤也是看過的,多有誇大其詞之處。”
徐貞櫻唇蠕了下,清聲道:“臣妾以女子之身,或不該……”
“行了,你我夫妻之間,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蘇照輕輕捉著麗人纖纖柔荑,麗人之素手,冰肌玉骨,細膩入微,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溫聲道:“你這段時間的辛苦、本分,六位公卿是有目共睹,一二迂闊之人的閑言碎語,孤和六位公卿也不會聽信,孤最近常思一句話,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夜路漫漫,正道直行。”
徐貞在心中品味著蘇照之言,隻覺意味雋永,低聲喃喃道:“君上,是臣妾多想了。”
一大一小,舅甥兩個就被這一幕撒狗糧行為喂得飽飽的,徐淳也暗暗松了一口氣,本來還以為這蘇侯會因彈劾之言猜忌自家姐姐,不想……
只是,一大一小交換著眼色。
一個似在問,依依,這兩口子以前也這樣?
一個似在答,可不就這樣。
小姑娘林妙依撇了撇嘴,心頭暗道,何止呢,這兩口子天天打架,吵得人家在偏殿成夜成夜都睡不好覺。
蘇照轉而看向徐淳,淡淡道:“你如果實在不想在巡檢司視事,就還去天聽司吧,蔡安手下四個僉事剛剛出了一缺兒,由你挑任過去,隨著蔡安作事,你們也是老熟人了,”
天聽司的外勤密諜,按四季二十四節氣,設有分部,各自負責東南四北四個方向,由四大僉事統轄。
此外,蔡安手下,還有兩位都司副使,分治兩署,一掌情治分析,一掌人事訓練。
至於其他的內勤、監察部門更是一應俱全。
徐淳嘴角抽了抽,暗道,還老熟人,那個蔡安他可是化成灰都認的,當時那廝威脅於他,現在都恨的牙癢癢。
蘇照道:“徐淳他也不是小孩子,你這個姐姐的若實在擔心於他,就幫他物色個弟妹,娶了媳婦,有了子嗣,心也就定下來了。”
徐貞聞言,明眸似浮現出那一幕,柔聲道:“君上,臣妾也有此意,只是他,哎……”
提及此事,徐貞也有些無奈,她這個弟弟若想成家,當初在溫邑作幫主之時,就能尋著人家成親。
徐貞這般想著,忽然挑了挑秀眉,暗道,如君上賜婚,弟弟他就不敢推辭了吧?
徐淳這時聽著兩個人議論著自己的終身大事,隱隱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等看到自家姐姐那熟悉的挑眉,如何不知這是自家姐姐有了主意,隻覺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覺得再這樣下去,說不得就要被稀裡糊塗賜婚,連忙起身,道:“君上,卑職想起還有公務要處置、交接,先行告退了。”
蘇照見此一幕,愣了下,道:“行,那你就先回巡檢司,稍後,孤會讓蔡安去尋你。”
望著徐淳惶惶欲走背影,蘇照看向一旁無語的徐貞,啞然失笑道:“你這個當姐姐,快成母老虎了,把人都嚇跑了。”
徐貞也有些忍俊不禁道:“他這是怕我催婚。”
蘇照笑了笑,反而看向小蘿莉林妙依,道:“依依,你想要個舅媽不想要。”
小姑娘道:“想啊,舅舅他都不願意成家,
哪有現在逛青樓,喝花酒,逍遙自在。” 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已經初通人事,只是平日表現孩子氣多一些,但實則心智早熟。
蘇照清咳了一聲,道:“畢竟是男人,也是平常之事,再等幾年再看吧……”
“說不得玩累了,就想收心了呢。”當然這後半句,就不好說。
“蘇侯哥哥就不這樣啊。”林妙依晶瑩澄澈的眸子眨了眨,輕聲細語道。
蘇照打趣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說你蘇侯哥哥不是男人?”
小蘿莉抬眸偷偷打量了一眼蘇照,然後低下頭去,心道,你是不是男人,娘親最是知道,問人家作甚。
也不知想起了什麽,粉嫩的臉頰就有些紅。
蘇照也覺得方才有些失言,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這小姑娘聽牆角,他一直很清楚,但也沒什麽辦法,反而為了防止已修有長生仙法的徐貞發現,進而引起母女之間的齟齬,每次要以術法幫助其隱匿身形。
“我太難了。”蘇照心頭如是想道。
徐貞顰了顰修麗的雙眉,倒也沒什麽異樣之感,只是覺得自家女兒方才所言不太妥當,但此女心思通透,當然不會點出,而是柔聲道:“依依,都到未時了,蘭師傅這會兒估計在椒房殿等著了,別讓蘭師傅等久了。”
“嗯,娘親。”林妙依如乖乖女般地應了一聲,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稚氣甜美,眉眼抬起,對著蘇照,道:“蘇侯哥哥,我先過去了。”
蘇照衝其點了點頭,目送小姑娘遠去。
“妙依這孩子還學畫畫啊?”蘇照放下茶盞,隨口問道。
徐貞清聲道:“經史子集,琴棋書畫,總得學學,否則長大了,都不好嫁人。”
說到最後,自己也笑了起來,道:“依依也大了,臣妾也韶華逝去了。”
蘇照笑了笑,道:“這孩子古靈精怪的,哪裡嫁不出去,還有你,又是哪裡就韶華逝去了,你們兩個站一起,人家都不會說是母女,而是姐妹並蒂蓮。”
“臣妾哪有君上說的那般……”徐貞一時羞不自抑,輕聲說道。
兩人又溫存了一會兒,蘇照就道:“孤過幾天,將率兵至南,都中的事情,你和姐姐那裡,需多費心一些。”
這邊又和徐貞交待了一番政務安排,蘇照也沒有多做盤桓,而是折道前往衛婧所居的棠梨宮。
想必此刻這位“扶兄魔”,已經知道衛國大敗了。
果然,蘇照還沒有到棠梨宮所在宮殿,就見衛婧身邊的貼身宮女念夏,帶著幾個宮女,在回廊之中快步向自己這邊走來。
“見過君上, 不好了,麗妃娘娘那邊出事了。”念夏一見蘇照,匆匆行了一禮,開口說道。
蘇照皺了皺眉,面色淡淡叱道:“什麽出事,胡說八道,孤這就過去。”
眾人說著,蘇照已行至棠梨宮,步入宮殿,就是愣了下,道:“你這收拾包袱,準備去哪兒啊?”
衛婧此刻一身武士勁裝,腰間懸劍,襯托著身姿窈窕明麗,見蘇照返回,螓首也不抬,清冷道:“回衛國。”
蘇照上前拉住正在秀榻之上,煞有介事疊放著衣裳的麗人,哭笑不得道:“你這又是整的哪一出?”
你說真要走也就算了,偏偏還著人通知於他?
你衛婧,乾脆也別叫衛婧,直接改名叫“戲精”得了。
不過還別說,他有時候還就喜歡這種動不動使性子的小女人,嗯,這時,或許就需要引用吳京的表情包,“賤不賤呐……”
蘇照心頭自嘲一笑,饒有興致看著衛婧表演。
衛婧一張豔如桃李的臉頰上密布憂色,急聲道:“我聽人說,北方齊魯衛聯軍中了晉國詭計,全軍覆沒,現在衛國危在旦夕,我得回去看看。”
蘇照一時愣怔,而後就是佯怒道:“這等軍國大事,孤還特意囑咐人不得外傳過來,這是哪個好事之徒,四處張揚,泄漏軍機。”
衛婧:“……”
玉容惱怒,清叱道,“所以,你原打算一直瞞著我?”
蘇照道:“不是瞞你,還在和樞密重臣議章程。”